叶存昕笑得十分温和,丝毫不见那天在柏肖面前的愤怒。
“我只想和你好好聊聊。”
季央面无表情:“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你已经严重妨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 如果你还要继续下去, 我会做报警处理。”
当然这句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要真的报警也不见得警.察会处理。
叶存昕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以为你会高兴。”
季央错愕脸,差点没直接问出来,你哪来这么大脸的?
叶存昕已经说出了答案:“你大学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我吗?”
季央呵呵一笑:“那时少不更事。”
叶存昕也冷下脸来,他自小便是被家人宠着长大, 长大之后又是被女孩子宠,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直白尴尬的时候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 别和柏肖走得太近, 他那个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陷害。”
季央却没有如他想象一般露出惊骇的神色,她十分平静,甚至还隐隐透出嘲笑。
叶存昕十分不舒服,这种嘲笑和当初柏肖脸上的相差无几。
“我想,如果我是柏肖,我肯定会比他做得还过分。”
“你清楚你父亲本质上是个怎样的人吗?”没等叶存昕愤怒,季央又说, “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需要换肾对吧。”
“你知道你身体里的那个肾是谁的吗?”
叶存昕奇怪地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为了钱就舍弃自己一个肾的人,你情我愿的事。”
季央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看吧,你也是被你爸蒙骗的人。根本不是你情我愿的事, 是你父亲用柏肖母亲的命威胁他,让他挖出一个肾给你。”
叶存昕大惊:“这不可能!”
季央继续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到底可不可能,你去问下当时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去问问你的好父亲。”
她站起身走了。
叶存昕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
他的本来目的,是想让季央看清柏肖的真面目,当然还有不为人道的小心思。
他从别处知道,季央大学时喜欢他,并且把柏肖当成是他的替身。
柏肖对付叶家,让叶家不好过,他也要让柏肖不好过。
把季央从柏肖身边抢走。
但今天季央的话,却让叶存昕犹豫了,难道当初的真相真的是季央说的那样吗?
他把柏肖视为叶家的私生子,从骨子里便是看不起柏肖的,只是碍于柏肖现在的地位,不得不接受。
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看不起柏肖。
他父亲才是那个小人吧。
在这之后,叶存昕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来打扰她。
季央觉得人总该有点羞耻心,这很好。
但又在某天后傍晚接到了叶存昕的电话:“你现在有事吗?方便出来吗?我有事想告诉你。”
“很重要的事,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仿佛知道她会拒绝,叶存昕赶在她开口之前说了这句话。
季央答应了。
叶存昕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他这几天都很识趣。
见面的地点是离季央家不远的咖啡厅,仿佛是叶存昕故意选在这的。
季央抵达咖啡厅时,叶存昕已经到了。
他没有说闲话,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回去问了我父亲。”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找到了当时帮我做手术的医生。”
季央心不自觉也就跟着提起了,事过经年,再次谈起。
叶存昕说:“我身体里的肾并不是柏肖的。”
“当时柏肖的配型没有成功。”
叶存昕深吸了一口气,把话通通说完。
“但我父亲承认了,他确实用柏肖的母亲胁迫过他。”
“这是我爸做得不对,但是我希望你能劝一劝柏肖,毕竟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季央听了前面的话,仿佛心中深处悬着的什么东西终于缓缓放下。
但是,听到后面,心里便越来越不舒服:“对不起,我和柏肖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亲密,我劝不了他。”
她也不想劝。
叶存昕沉默着,仿佛刚才的话就是他能说出口的示弱。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站起身离开,仿佛今天和她的见面就只是为了告知当时的事情真相。
“我送你回家吧,就当是为这段时间的不礼貌赔罪。”
季央说:“不用了。”
叶存昕也没有勉强,两人一起除了咖啡厅。
季央却有那么一霎那,很想打电话给柏肖,就算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世间的事情却对他这样不公平,她其实也是当时落尽下石的人之一。
手指停留在那一串电话号码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最后手机忽然震动,季央吓了一跳。
那么巧,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刚好是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季央有那么一刹那以为是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意志的存在,拨出了柏肖的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呼吸声都低不可闻。
就在季央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忽然出声:“你在哪?”
“我在外面。”她报出了咖啡厅的名字。
柏肖又问:“和谁一起?”
“我一个人啊。”
柏肖语气很平静,但那种平静像是水中孕育着极大的漩涡:“我看见你了。”
“啊?”季央下意识往四周看看,差点以为柏肖是在玩她。
“你和叶存昕在一起。”柏肖继续道,“你又在骗我。”
季央确定了,柏肖肯定看到了什么,但她和叶存昕是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印象之类的,那就是她不太喜欢叶存昕。
现在是敌在暗我在明,季央索性不再到处看,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手中拿着电话:“那你看到了应该知道,我和叶存昕什么也没发生。”
“你们见面了。”
“要这样说来,我和你见面的次数可比和他的多得多。”她满不在乎答。
柏肖不知是被她话中的哪个点给戳中了,听上去好像不难么生气了,语气冰冷得要结冰。
“你们为什么会见面?”
季央觉得柏肖现在好像是热恋中吃醋的女朋友。
“他要见我的。”
柏肖沉默了一小下:“你原来喜欢他。”
“我现在不喜欢了。”
柏肖不言不语,好像是不信。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季央摊开手,语气十分无奈。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季央嘟囔了一句,喜怒无常。
下一刻,那个喜怒无常的人便出现在她面前。
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央抬头看他:“你总算出来了。”
“你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我。”他眼睛微眯,看上去有点危险。
季央立即摇头:“没有!”
“我可高兴了!”说着,就朝他露出一个笑,露出八颗牙齿,笑容十分标准。
“叶存昕找你什么事?”柏肖问。
“就是说了些以前的事啊。”她开始左顾右盼,不太想明确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事情?”但柏肖却好像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拗。
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季央怂了,声音含糊不清又答得飞快:“他就告诉我,你没被挖肾,身体还是棒棒哒。”
柏肖目光中有些审视:“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飞快回了一句:“我当然是高兴。”
别把她想得那么不堪。
“我那时只以为你是因为要动手术才离开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都成了她心中一个结,放不下耿耿于怀。
“我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吗?”他问。
“你的学还没上完,这怎么不是理由了。”她小声的回答,却又很怂的,不敢说太大声让他听见。
而柏肖想的却是,那时他的父亲要他的命,他喜欢的姑娘把他当作替身。
如果他再留下来,恐怕这一生都过不好了。
再强大的人,也并非刀枪不入,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柏肖没有再追究这件事,虽然季央也不知道柏肖到底是以怎样的身份来过问她的私事的。
但在这之后,她又过了几天安稳的生活,这种安慰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在暑假即将结束之时明知自己作业还没动,但就是想玩手机,然后一边玩心里一边捉急着。
不过季央更惨,她都不知道有什么让她不安的,反正她就过得特别焦虑。
这种焦虑在看到叶家破产的消息时消失了,她终于明白。
哦,原来是在焦虑着这个。
柏肖的复仇从未停止,虽然有些时候季央会很迷惑柏肖对她的态度,忽然忽热、若即若离。
在叶家破产的消息有官方宣告后的晚上,柏肖约她出去吃饭。
季央不敢不赴约,她觉得现在柏肖在慢慢清算,不要着急,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她了。
这次柏肖选的是一个高级的中式餐厅,终于没有出现上次那种看不懂菜单的问题了。
“你现在怎么还有空出来吃饭呀?”季央问,“叶家破产了,你不是应该很忙吗?”忙着去看自己的战利品。
柏肖却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在生气?”
季央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不是,我没有。”
“真的?”他目光幽深。
“真的!”使劲点了点头。
柏肖却低笑了一声:“有些时候,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声音低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季央不解:“你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吗?”
“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个令他难过的理由。
季央不敢搭话。
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柏肖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就只是平常至极的一次约饭。
柏肖却在中途忽然开口:“季央,我们和好吧。”
声音平淡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的快完辽
可以说说你们想看什么故事,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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