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夫子说了……我立马就离开……”
“行!”季远川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十一,十二,十三,还有十四……他们还活着吗?”
顾长盛一愣,不知为何夫子会突然提到他们,他想了想,若是没有记错话……
“那日在我到了梨水岸之后,十三和十四就跑了,至今不知去向,而十一战亡,十二据说当了逃兵,也不见了人影。”
“呵呵……”季远川嘴角勾起,讽刺地笑了几声,“真是好手段,竟然一个人都找不到了,怕是……都死了吧。”
他醒了后也曾下山找过那几个护卫,不过什么也没找到。
可听顾长盛这么一说,季远川猜想,或许十三和十四在雨夜那晚就已经死了。
是他害了他们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管是夫子说话,还是夫子此时神情,直觉都告诉顾长盛……不对劲!
季远川没有理会顾长盛问题,他看向窗外倾泻而下雨幕,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伤感,或许是为了十三十四,也或许是为了他自己和顾长盛。
季远川回想道:“那夜,下了一场大雨,我从城内往书院赶,我让十一和十二休息,让十三十四为我赶车。马车内还点着安神香,可那根本不是什么安神香。也怪我对香一道知之甚少,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时,我已经晕过去了。而待我再次醒来后,就看见了你,还有躺在我身边女人……”
我一睁眼,就看到你向我走来,只是那时我高兴过了头,目光汇聚在你身上,却丝毫未察觉你手中紧握匕首。
“……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
随着季远川一句一句将曾经真相剖出,顾长盛脸上表情几经轮转,有不解,有悔恨,有心疼,有懊恼,有愤怒……
顾长盛幡然醒悟,从他收到夫子信那日起,亦或是自他给夫子写信那日起,他一举一动就一直是处于监视之下,只是可笑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所以后来他才收不到夫子信,所以那些去桐城打听消息人才会说夫子日日留恋青楼,所以他才会看到梨水岸那一幕,所以回到北疆后不久十三十四才会接连出事……
这一切一切都是被人精心设计阴谋,一个针对他和夫子局……
而那背后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可笑是,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直到现在,直到从夫子口中得知真相……
万千言语在顾长盛心中翻腾,他想要解释,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他却失了声……因为此时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原来真是他毁掉了一切……是他不信任,是他亲手在夫子心口扎了一刀,是他……都是他!
顾长盛抬手盖住脸,人缓缓蹲下,他不想让夫子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脸。
心,真太痛了,就像下一刻就要炸裂一般。
……
将一切都抖落了个干净,季远川只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似乎一直背在身上大包袱终于卸下了,他看了眼蹲在地上许久未言顾长盛,没有再说什么,他走了出去。
就在他推开门即将迈出去时,身后传来一道极力压制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夫子……那日…你要与我说……就是这些吗?”
季远川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
而顾长盛在季远川走后空荡荡浴房中,发出一声声困兽般嘶吼。
原来是他毁了这一切,是他亲手将夫子赶走……如果当初他愿意听夫子说完,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冲动,如果当初他对夫子能多一些信任……
那这一切肯定会不一样!
夫子定然会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四处淘来话本,与他聊哪家饭馆又了新菜式,在静谧灯光下拥抱……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
尽管不想承认,可顾长盛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夫子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所以,真没有可能了吗?
无尽悔恨涌上心头,浴房内响起一声声沉闷击打声,好不容易止血伤口再次裂开,可顾长盛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似乎这样就能稍稍缓解他内心绝望……
……
而离开季远川远没有自己想象那般高兴,他一个人待坐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出去……
第二日,因为依旧是大暴雨,车队便决定再停留一日,几百个人吃用没几下就将当地人菜园子霍霍光了,就是羊也买了十几只,打算晚上整几只烤全羊。
住在偏远小山村小宛人,平日要是想卖点啥换些银钱,那必须得翻山越岭去到那人多大集市,而且就算是去了,有果蔬也不易保存,如今能不费事地就将东西卖出去,一个个都笑开了花,还帮忙青明书院学生一起炒菜。
顾长盛便是此时混了进来,因为眼疾手快,他从当地人手中花重金买到了一些果蔬和羊排。
小宛人以为他是学生,学生以为他是小宛人,所以他很成功地占到了一个灶台。
废了一些功夫,并且引起后面人不满后,顾长盛才终于将三菜一汤弄了出来。
然后他来到了王风启面前。
王风启好歹也是个夫子,平时虽然干事也不少,但做饭还用不上他来动手,所以此时他只需要等着吃就好了。
虽说在小宛国不愁吃也不愁喝,但到底吃不习惯,再加上队里也没个厨艺高,所以早不知道好吃是啥味了。现在乍一见色香味俱全三菜一汤摆在眼前,那双眼瞬间睁老大,目光是彻底粘在上面了。
既然摆自己面前了,那肯定是给他吃啊,王风启想都未想便伸出了爪子,直奔那红烧羊排而去……
下一秒就被拍了个正着!
“啪……”
“嘶……疼疼疼……做什么呢,干嘛打人啊,尝一块咋了?”王风启一抬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顾长盛,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将被打那只手背到身后。
切!不吃就不吃,我还不稀罕嘞!
虽然吃不着,但还是要挖苦一阵,王风启阴阳怪气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大将军顾长盛么,怎么您有空来我这小庙呢?当不起当不起啊,您还是请回吧!”
顾长盛没有理会王风启说了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无神,他看着桌上饭菜缓缓道:“这不是给王夫子,这是给夫子,还请王夫子代为转交,顾长盛感激不尽。”
“你感激不尽?”王风启笑了,斜挑着眼看着站在面前人,“你感不感激与我何干?”
脖子仰得有些酸,王风启连忙低头,心里十分不悦,这家伙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害他看着都累得慌。
“我只是想让他吃好点儿……”顾长盛看着脚尖道。
“得了吧,这就不用您操心了,现在这副可怜样子做给谁看呢,当初居泽快要死时候怎么就没看见你呢,现在……呵呵……”
快要死?顾长盛神情一震,头猛地抬起,眼冒凶光,整个人气质顿时变了,他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快要死了?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王风启可不想告诉他什么,当然一个劲儿憋着不说。
当年他不是没有察觉居泽与顾长盛之间事儿,他又不是傻子,眼皮子底下风起云涌能看不明白?
虽然他心中并不看好,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若是因此而失了居泽这个朋友,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直到他亲眼目睹季远川差点死了,他对顾长盛印象也从无感变成了厌恶。
因他平日去过梨水岸次数不少,所以时间一长,在那儿也有了几位“老熟人”了,他还记得其中一位“老熟人”通知他去接人,他到达梨水岸看到情景。
季远川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上白衣满满都是血迹,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动静。
他到时,季远川身上伤就已经包扎好了,大夫说那伤并不重,可是季远川却一直都醒不过来。
有人说,看到了一位男子持刀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冲进了居泽那屋。
旁人看见男子拿着刀,也不敢阻拦。
王风启在多人对那男子容貌形容下,确定了那人身份——顾长盛。
不过最让他确定还是因为“老熟人”话,她说她听见了居泽喊那人“长盛”。
“老熟人”亲眼看见了季远川被刺过程,但她实在太害怕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在杀人,所以她全程都在装睡,幸好顾长盛没有将刀锋对向她。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原本鲜活人一点一点在他面前憔悴枯萎,而他无计可施。
而那时顾长盛在哪儿呢?
也许美酒畅饮、美人在怀吧,而居泽就快要死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回答顾长盛质问呢?王风启看了一眼桌上饭菜,咽了咽口水。
顾长盛看他反应,忙道:“只要王夫子将此事告知与我,王夫子想吃什么尽管吩咐,长盛求您了……”
王风启听了,不屑地笑了。
作为好友,最重要就是讲义气,一点点口腹之欲就想收买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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