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
因为你我之间没有信任,因为我们都回不到当初，因为我们开始本就是一个错误……
季远川没有转身,背对着他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长盛你该试着长大了,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而我……也是一样。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自在,不用再去思量,去权衡，更不用再去计划什么，我很享受现在状态。顾长盛你也该走出来了。”
这句话给顾长盛打击，远比季远川说心中无他更甚，他心一寸一寸地变冷。
他一直以为曾经相伴那段时光是能温暖彼此存在，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吗？
对夫子来说,那段时间里，留给夫子也不尽是快乐吗？他也曾经是夫子负担吗？他似乎一直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一直都拒绝深思。
其实,他早就该发现了，那日他在青明山下守了许久,可一直没有等到夫子解释,直到一个月后二叔人找到了他。
那时他就该明白，夫子真不要他了。
可是……原来夫子也曾为他们未来筹划过,只是……一切都没有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顾长盛不禁产生迷茫,若是夫子不再需要他了，那他努力还有意义吗？他一直苦苦坚持动力就是有朝一日能保护夫子，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站在夫子身边，能够肆无忌惮地喊他名字而已……
可若是这一切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存在必要？难道是为了成为二叔口中人上人？难道是为了成为母亲口中光宗耀祖存在？或者说是为了向嫡母复仇？
不，这些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从始至终想要……都只是能站在那个人身边而已……
可是，他却弄丢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那么冲动，如果他当做没有看到，如果他悄悄退了出去，如果他没有说那些绝情话，如果他没有伤害他……
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哪一刻，顾长盛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真失去了他最重要东西。
车队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顾长盛只觉得连站立力气都没有，他瘫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倾盆，雨点儿噼里啪啦地砸在顾长盛脸上身上，可他却好像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蜷缩在泥水中一动不动，只有一匹马一直不曾离开。
他好像又想到了那日情景，尽管他一直拒绝去想，可那日画面却一直充斥在他脑海中。
衣衫不整夫子旁边躺着一个肤色雪白不着寸缕女人……
那个女人皮肤是那么白，白到刺眼，身上还有暧昧红痕，只让他觉得更恶心……
有时，他会觉得自己没错，他只是不该那么冲动，如果他更委婉一些，事情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不断回想为什么他和夫子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似乎是从他离开那日开始……
那时夫子与他约定，每日必通一封信，他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可是后来夫子来信却从每日一封变为一月一封。
而且信中提到多是与生意有关，与他抱怨生意不好做，因为竞争激烈，时有亏空，怕他责怪。
可他怎么会责怪呢，钱财这东西才最是无用，没了就没了吧。
于是他写信去安慰，但是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收到信了。
他派人去查，得到结果却是夫子留恋秦楼楚馆，无暇与他写信。
他自然不信，并决定亲自回去看看。
刚下战场，身上血腥之气未清，又历经半个月山水跋涉，马不停蹄他终于赶到了夫子身边，可看到却是最残忍一幕。
他想起了夫子对他誓言！
“若是我负了你，你便杀了我吧……”
好，那我就杀了你……
夫子当时要与他说什么……说什么呢？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一时怨恨夫子无情，他就该狠下心来一剑杀了夫子；一时又恼自己冲动，若是当时他没有那么做，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无比矛盾他决定什么也不去想，将全部都放在心中。
直到有一日，他看到了夫子做千金顶，如潮水般思念瞬间侵蚀了他，他真很想再见夫子一面，只是见一面而已。
可等他真见到了人，他才明白，他想要不仅仅是远远地瞧上一眼那么简单，他更想是让夫子陪伴在他身边。
就像从前一样。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夫子那天说了什么呢？他为什么记不太清了……
雨势越来越小，顾长盛闭上眼努力回想，可他能记起只有夫子一张一合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夫子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如果当时他听见了是不是就不一样。
顾长盛身体在颤抖，十指在泥泞地面上无意识地抓挠，直到指甲翻开，露出鲜红血肉，可很快又被泥水染黑……
夫子到底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顾长盛十指深深抠入泥地中，麻木他却没有感受到指尖传来剧痛……
这时，一直陪伴着他神马突然仰天长鸣……
顾长盛被马鸣声震得一惊，愣了许久，他突然傻笑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当时夫子说话，他全都记起来了。
那时夫子是要解释，他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那些话一定很重要，只要他听了，这一切就会有转机。
顾长盛就像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双眼迸发出惊人光亮，疲劳身体也突然恢复了体力，他利落无比地翻身上马，朝着车队离开方向追去。
只是他忘了，时过境迁，那些话也随之不重要了，就算他听了，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至少对季远川来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
躲过一场大暴雨车队，终于在第二场大暴雨来临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牲畜都比人多，所以突然见到几百人车队，一时吓得户户闭紧门窗。
季远川带人挨个敲了敲门，都无人来应，无奈只好在一所破房子前暂时安置了。
不过他依然没有死心，眼见着雨变小了，就让几个学生在小镇居民门口背书，有是小宛国语，有是大秦官话。
这一招还挺有用，没一会儿，门口有一棵大树那户人家就开了门。
有一个拄着拐杖老人走了出来：“你们是读书人么？”
说是小宛国语，或许是语速慢，季远川竟然听懂了，不过他还是不打算说话，便让小宛国语说非常顺畅利伯冉前去交涉了……
没过多久，其他十几户人家也全都开了门。
小宛国与大秦不一样，能读书习字只有贵族，平民是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这些，所以面前这些人才会对他们读书人身份异常看重。：，，，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