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几乎没人不知道瑾里。
特别是在程松花十万块买下她那幅临摹画的消息传出后,褒贬不一的评论更是两极分化。
靠着临摹扬名,算什么光鲜的事情?凭什么就能让程松给看上呢?
今天一大早更是离谱,学校里传开一个消息,说萧瑾里成了程松的徒弟!
国内知名的画家里,程松一直是顶尖的存在,学校曾经邀请他来开过讲座,但也就那么一次。
美院里很多学生都把他当成偶像和模范来看待,但是谁也没奢想过能得到他的单独指导,成为他徒弟啊!萧瑾里到底哪里来的狗屎运!
瑾里回到学校后,来宿舍串门的人就没停过,都想通过她搭上程松这条船。
要知道现在的美术生越来越多,流水线上培养出来的高材生也不少,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头是死水,陷在里面就会籍籍无名,一头是风光无限的未来,会有更多人看到他们的画。
每个人都在等到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
而现在萧瑾里,无疑是跃进了程松的龙门。
这一天,瑾里都备受关注,老师也找过她几次,确定她被程松收徒后,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嘴里一直喊着:有出息。
瑾里下午在江边摆摊时,看到蓝霖的车一直在不远处,她已经拉黑他,否则电话信息一直没完没了。
结伴来的两个女生拿着画心满意足离开后,蓝霖安静坐在那张小马扎上,心中的愧疚感和一丝对失去的恐惧夹杂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蓝霖好感度达95%!】
瑾里抬头看到他,垂眸开始收拾东西,语气平静,“不好意思,收摊了。”
蓝霖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而且他的自尊心比谁都要强,但凡别人给他这样的冷脸,他决计是不会自讨没趣。
可是此刻在他心里,面前的女孩跟其他人不一样。
瑾里收拾东西很快,蓝霖起身来到她身前,敛眸看着她,声音艰涩,“里里,真的不听我解释么?”
他不知道秦湛给她说过什么,但是他妹妹已然将他卖干净,所以里里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想解释,还是想编故事?”
女生的眼瞳映着余晖,并不灼热却让蓝霖不敢直视。
她抬起右手,微微活动一下,“你送的药膏很好用,现在手已经恢复了。”
蓝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重生之初,他只想着赶紧解决她,那时的她,就跟蝼蚁一样,周身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他也没有想过有人会深究这些事,自然没有想得那么周到……
现在只要秦湛深查,定然能查得到。
他曾经伤害过她,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让他在她面前彻底低下头颅。
“里里,对不起。”
瑾里听到他这句道歉,想到原主那个结局,心头被一股戾气填满。
她扬起手,用力往他脸上扇过去!
蓝霖没有闪躲,就这么硬生生挨她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掌掴声,让路过的行人都纷纷惊诧着,以为是小情侣在闹别扭。
眼镜被打落,掉在地上,镜片已然碎裂。
蓝霖耳膜有嗡声,口腔内也尝到血腥味,但是他更加在意的是,女生湿润泛红的眼眸。
他伸手朝她眼角抹去,但是下一秒去被她拂开手。
“爷爷给我打电话,说那个大婶到处跟人吹嘘自己多走运赚了十万块,结果被人举报,你猜后来怎么样了?”瑾里语气轻缓,像是平时跟他分享日常小事那样,“她承认自己收了钱诬陷我爷爷拿错药,事实上她自己准备着两个药方呢,当然,她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钱才这么做的。”
瑾里说完看向蓝霖,“蓝大哥,你还要听听我妈妈的事情吗?那个逃逸的男人内心煎熬,最后自首了,他也是收过钱才撞我妈妈的,无独有偶,我也被人撞过,那人也逃逸了,你说会不会他也收过别人钱,想把我撞死?”
她声音落下,蓝霖就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胸腔里心脏被滚轮碾过一般,“里里,我——”
一整夜他给自己找过无数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此时在她的注视下,却羞于说出口。
瑾里将他推开,“你觉得好玩吗?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掌控着我的一切,现在你在我面前,又有几分真心?”
“里里,你相信我,那都是以前,我现在……绝对不会伤害你。”
蓝霖用力拉着她,眼神掠过一抹狼狈,但是还在努力维持着理智,“里里,冷静一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瑾里沉默望着他,像是在等他开口。
“露露喜欢秦湛,我以为你会插.入他们感情,所以才想办法让你……”他语气更加晦涩,已然说不下去。
他永远不会透露自己重生的事情,所以一切自然都解释不通。
他不能跟她说,他重生时对这个世界所有人都防备极深,满身戾气,也不能说他那时候真的要伤害她甚至铲除她……
“你是觉得,秦湛会喜欢我,我会破坏他和露露姐的感情,那又为什么非要让邵询送我去那个派对?那条裙子,是你给邵询准备的,不是吗?”
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对他的拷问。
瑾里将一沓东西,往他怀里一塞,“你也不用解释了,其实我都知道,很荣幸,让你这么看得起我。”
蓝霖低头看到那纸上的记录,心头被撕裂一个巨大的缺口,血肉模糊,疼得他理智尽失,他甚至希望她再往自己身上打一拳。
秦湛也真够狠的,竟然给他送这么一份大礼。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再多的解释,都像是笑话一样。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并没有打算让出她……
这时,瑾里微微转头,看向路边停着的那辆跑车,意味不明地问,“你觉得秦湛会有多喜欢我?”
蓝霖几乎秒懂她话里的含义,立刻将她拽住,“里里,别闹,秦湛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以怪我,但是别拿自己跟我置气。”
“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瑾里脸上没有波澜,在蓝霖看来,她的眼神也是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死气沉沉。
蓝霖心里知道答案,她对秦湛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我不想知道。”蓝霖挡在她面前,语气低缓下来,近乎诱哄,“里里,我送你回学校吧,你想我怎么赔罪都行,好不好?”
“蓝霖,你就这点出息?”秦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蓝霖肩上多出一只手掌,他沉着脸挥开。
秦湛眼疾手快,将瑾里拉到他身边,挑衅似的看着他,“人我先带走了。”
蓝霖想要上前,陈迪和另外两个男子却挡在他面前,“蓝少,别冲动啊,人家又不是你女朋友,管那么宽干嘛?美女多点社交不是挺正常的吗?”
蓝霖兀自阴着脸,目光落在瑾里脸上,嗓音沉静,“里里,别闹,过来。”
瑾里却没看他,也没搭理看热闹的秦湛,转身往那辆跑车走去,坐上副驾。
秦湛回到驾驶座,俊美邪肆的脸一如往常地让人看不透。
他车速并不快,迎风开口道,“你现在回去,往他怀里一扑,掉几滴眼泪,他能心疼死,指不定你还能嫁入蓝家。”
充满戏谑的话从他嘴里出来,瑾里侧头看他,“那你把车停下。”
秦湛嘴角的弧度还在,眼神却冰冷嘲讽,“你觉得我是来给你当工具人的?”
可是仔细看她表情,他便知道她并没有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动摇,这女的,看着娇弱天真又好骗,但是心是真的狠,但凡男人惹到她,她转头就不认人,丝毫不给人认错的机会。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玩。
秦湛眼底的阴郁退去,重重踩着油门,只是余光时不时注意一下身旁沉默的女生,心头又泛起熟悉而怪异的酥麻和雀跃感。
蓝霖有一点没说错,他对萧瑾里,有极大的兴趣。
这种兴趣远超于蓝露给他带来的新鲜感。
【秦湛好感度达50%!】
这是瑾里第一次听到秦湛的好感度提示。
而且一开局就是50%。
当然,这恐怕是由秦湛下半身决定的。
“萧瑾里,你跟我吧。”路口等灯时,秦湛似笑非笑看着瑾里,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瑾里眼神没有波动,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蓝霖为了让我喜欢他依赖他,对我爷爷和妈妈下手,你最好别学着他,手段太恶心。”
“恶心,但有用,不是么?”
瑾里转眸,暮色给她染上几分凉薄感,连声音也似有嘲讽,“也未必有用。”
秦湛鲜少受到这样的冲击感,耳膜里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移开视线,依旧是那充满兴味的声音,“你还真敢说,想让我追求你?你确定自己受得起?”
他的语气逐渐狂妄,但是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毕竟秦湛就是有这个资本。
瑾里只是扫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别处,仿佛车外闪过的路灯都比他来得有趣。
秦湛冷笑一声,神情凝固,但是手指却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透露出他并不算太差的心情。
“想去哪儿?”
瑾里摇头:“随便。”
然而不管秦湛提什么地方,瑾里都淡淡地说不想去,最后跑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后面的陈迪等人跟着看戏,一点儿都不嫌烦。
蓝霖也跟着转了一圈,直到跑车停在学校门口,瑾里从车上下来走进大门。
他点燃一支烟,看着红光处烟雾升起,重生后负面情绪全在这一刻涌上来,让他觉得茫然。
但是也就那么一瞬,他眼神又坚定起来,他要先解决秦湛的问题。
——
因为扇蓝霖那一巴掌,瑾里的右手又隐隐作痛,第二天她去程家时,程松一眼就看出来。
“这手还是得好好看医生,别留下毛病,课也别上了,让清弦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吧。”程松如是说。
瑾里摇头,“老师,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况且今天程清弦并不在家。
“你这丫头,是不知道手对画者有多重要吗?”程松看一眼时间,说道,“清弦这个点应该是空闲的,没事,他就该多跟外界接触,要不然我都以为他是个清洁机器人。”
额,清洁……机器人。
看来程老师对自己儿子的认知是足够清晰的。
程松还没打电话,程清弦就随着程母回来了。
瑾里一直没机会见到程母,现在第一次见面,难免有几分拘谨,程母是商业女强人,但是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气场强大,甚至可以说,她的气质过于温婉,属于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只是,她眼神扫过来时,自带着贵气和威严。
这一点,程清弦倒是遗传了她。
“里里是么?果然很可爱。”程母说着,余光淡淡注视着身旁已然入定似的儿子。
他这两天都没在状态,她正担心着呢,觉得要给他找回心理医生,不过清画却跟她透露了点消息……
在父母的示意下,程清弦才正视瑾里,随即面无表情领着她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程松眼神狐疑看着自己夫人,“你有阴谋?”
程母嗔怪地瞪他一眼,“什么阴谋啊?”
“你这个点带儿子回来,就不正常。”
“……”程母没搭理他,嘴里说了句,“就是太招摇了点……”
——
“对不起,我那天喝醉了。”
一离开长辈的视线,瑾里就认认真真道歉。
本来已经打算雪藏这件事的程清弦抿紧唇,周身气息凛然。
半晌,他嘴里才蹦出几个字,“不用道歉。”
“不管怎样,我真的错了,你想我怎么弥补都行。”瑾里挡在他身前,微微仰着头,“你提个要求吧。”
程清弦俯视着那张白皙的脸,毫无瑕疵肌肤,他知道那触感有多滑嫩,也知道那殷红的唇有着怎样的甜美的滋味,她睫毛很长,眨眼时会在他掌心留下酥痒的感觉……
程清弦再一次变得口干舌燥,跟那天晚上一样。
她没错,她再怎么蛮横用力,他如果想要反抗,定然不会让她得逞。
可是他,没有反抗。
“跟我结婚。”喑哑的声音从他喉咙滑出,像是将这两天复杂的思绪都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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