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秋睁开半阖的眼,互穿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很快消散。
她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手边的手机,找到快速拨号,拨打自己的手机。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宋盈秋自欺欺人地捞过邵妤的被子盖住自己,恨不得当场从这个世界原地消失。
怎么就在这个时候互穿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
对面很安静,只有让宋盈秋耳朵发烫的嗡嗡声。
“……”
宋盈秋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用脚趾在被子底下抠出一座莫高窟,只觉得口干舌燥,难以启齿。
她的目光下意识飘忽到桌上的玻璃杯上,泛蓝的杯壁上水珠滑下,杯底蓄着薄薄一层水。
有一滴是一滴,宋盈秋捞过杯子将最后一点水喝尽。
邵妤一直没说话,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宋盈秋握紧手机,牙齿抵在杯口,泛凉微甜的水让她冷静了些,她在邵妤的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咬不咬着玻璃杯口,清清嗓子道:
“相信我,我只是为了解压,纾解神经。”
宋盈秋又换了个姿势,蜷起右腿,下巴放在膝盖上道:
“不信你看床头,包装盒都是刚拆的。刚充好电,充电盒都没拔下来呢。”
对面终于有了点人声,邵妤“嗯”了一声。
宋盈秋松了口气。
她倒不怕邵妤介意她做这种事,只是她和邵妤虽然同龄,她却总觉得邵妤是自己要照顾着的妹妹,被姐妹撞到私密现场已经够羞耻了,宋盈秋更担心教坏小朋友。
此时得到回应,宋盈秋不自觉弯起唇角,再接再厉道:
“我只是一个被营销骗了的纯情女性消费者,事实证明它一点都不好用。你把它丢了吧,就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说完,宋盈秋一顿,另起了个话题道:“说起今晚,不是说好不互穿了?”
电话那头的邵妤好像叹了口气,等宋盈秋再仔细去听,又好像只是幻觉,邵妤的声音带着点轻淡的笑意,朦朦胧胧的听不太清:
“不小心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那边顿了顿,咬字奇异,“纾解的。”
宋盈秋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起她
们互穿这事,是打小就开始的。
不知该说人小鬼大还是不知者无畏,她们把这件事当成了两个人的秘密,从未对其他人提起。
长大后,就更明白不能说出去的道理了。
不过,这些年两人都没见过面。
宋盈秋初中放暑假时、撇开家里保镖想去见一见邵妤,却发现自己越靠近邵妤所在的江城,两人越是头痛欲裂。
自那之后两人便没敢尝试见面,反正两个人能联系彼此,还能互换身体,除了不能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也不差什么。
之前医院爆出医护人员的丑闻,牵扯出一桩真假千金的官司来,邵劲在与宋盈秋商议后将亲生女儿找回了邵家,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成年后的这次会面,倒是无痛无灾,却因为命运互换,有了更难以言喻的牵连。
——抛开这个不说,十几年来她们也摸索出了些规律,比如她们脑海里都是对方相关的事情时,就很容易触发互穿。
看来今晚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用说,邵妤一定是担心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这件事、才不小心让两个人互换了身体。
宋盈秋头一低,蹭了蹭鼻尖,突然觉得自己跟邵妤比起来简直没心没肺,还有心思玩玩具。
她刚要说两句软话,就听电话那头充当背景音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仿佛凑近了手机收声口:
“嗡嗡嗡——”
“……”宋盈秋捂住半张脸,睫毛在手指下颤动不停,“别碰它。”
一想到邵妤还用手拿着……这人真是。
电话那头,邵妤声音带笑:“让它跟你打个招呼。”
宋盈秋索性抛开羞耻心,将落到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细白手指轻轻摩挲着耳根道:“一点都没让我舒服,还好意思在你手上嚣张。”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或许夜色迷人,她才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趁着电话那头没反应过来,宋盈秋手指划过屏幕,落在挂断键上:“好了,好好睡觉,有事明天说。”
电话挂断,嗡嗡不绝的声音终于停下。
宋盈秋把玻璃杯放回床头柜上,松松肩颈,关灯上床睡觉一气呵成。
另一端,邵妤望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轻挑眉梢。
她随手把玩具关掉,少了
宋盈秋声音的房内恢复静谧。
邵妤将散开的浴袍腰带系好,准备下床冲个凉再睡,结果刚刚一动,从腿根到腰间便酥了个遍。
仿佛刚刚在人前压制住的感觉此时如潮水冲荡,小腹一阵紧缩,叫闹着,不肯让人安睡。
邵妤跌回软绵的靠枕上,撑着上身轻轻.喘息,阖上眼许久,却无法令激荡而起的欲平息。
她现在发自内心地不信宋盈秋的鬼话,这是她口中所说的“没让我舒服”?
厚厚窗帘将绚烂多情的夜景遮挡干净,卧室中心的深灰色床上,身着浴袍的女人长卷发披散身后,发丝粘连在明媚的侧脸上。
她眼尾洇红,上半身伏在柔软的枕头堆里,腰部塌出一道流畅的线,直往匀称雪净的双腿而去。
好像深陷缠绵悱恻的深海中,只能做出微不足道的挣扎。
过了会儿,她仿佛放弃抵抗,微微张开腿,再伸手将小巧白净的玩具抓到手心——
顺便关上了房间里唯一的灯。
黑暗中,动静窸窣,夹杂着黏连水声,逐渐热烫的体温与呼吸一齐将空气灼伤。
-
因为“回到自己家也就是回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思维惯性,宋盈秋下楼时被白冬喊了声“邵妤姐姐”,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邵妤身体里。
自小为了防止穿帮,两个人互换身体时都会做些遮掩,尽量模仿对方。
不过以前都是各有各的交际圈子,如今两个人的身份交换,宋盈秋看着昨天还嘲讽自己、现在又对“邵妤”装亲热的白冬,突然觉得有趣起来。
宋盈秋压下上翘的唇角,轻轻颔首,模仿邵妤的口吻道:
“叫我邵妤吧,不用喊姐姐。”怪刻意的。
白冬表面甜甜应好,眼中却划过一丝不悦,本来她就不想叫姐姐的,还不是白蓓叮嘱她最近要讨好邵妤,谁让邵劲最近正心疼邵妤呢。
但她不得不叫姐姐是一回事,邵妤怎么还有底气客气上了?
董嫂送上早餐,邵妤开始用餐。
自打邵劲把邵妤带回家,立刻下命令要以最快速度办认亲宴,家里这两天过得兵荒马乱的,连了解邵妤的功夫都没有。
白冬在旁边装作玩手机,暗地里趁机好好打量了下邵妤。
从白冬的角度只能看到邵
妤的侧面,眉如远黛,轮廓秀美精致。她态度总不冷不热,疏离而冷淡,但单看五官却没有什么攻击性,只能用极致的漂亮来形容。
白冬不得不承认,邵妤的外表无可挑剔。
外貌加分多厉害就不说了,认亲宴当晚,她不知听到多少客人说“一看就知道是邵劲和赵梓舒的女儿”。
美貌是无往不胜的利器,从前白冬就从宋盈秋身上感知了这点,没想到邵妤犹有过之,甚至是更胜一筹。
不过嘛,邵妤这种从外面接回来的,缺席了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能有多少本事?
就算她天生好皮囊,又拼命装出来一身典雅气质,本质就是个初入豪门圈子的土包子。
白冬掩去眸中鄙夷,心里舒坦了点。
正好,董嫂带进来两个客人,白冬眼前一亮:“珊珊!”
董嫂对邵妤道:“小姐,这位胡珊珊小姐是带调律师来给钢琴调音的。”
“我知道。”白冬抢话,“一年两次的调音嘛。”
邵劲爱收藏各种钢琴,从古典钢琴到艺术钢琴应有尽有,邵家四楼摆着的全是钢琴,仿佛钢琴收藏室。
白冬眼珠子一转,热情邀请邵妤一起去楼上看看。
宋盈秋本来懒得搭理,但看白冬这反常的样子,她放下白瓷勺,擦拭唇角,跟着上了四楼。
邵劲的私藏足以令钢琴家激动眼红,不说琴行能买到的价值不菲的斯坦威之类,还有一些限量合作款是有钱也难买到的,往往全球限量10台,其中大半都被定下,只有1、2台面世。
跟着胡珊珊来的调律师是胡家名下剧场里的老调律师了,往常负责给剧场演出的钢琴家们调音,也是见过好琴的,现在激动得两眼放光满面飘红,一副要慢慢调到天荒地老、谁也别打扰他和钢琴的模样。
胡珊珊也在旁边连声恭维邵家的收藏,白冬心里得意洋洋,偏头一看邵妤站在窗边,不仅没看钢琴,甚至已经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胡珊珊也注意到了,啧啧两声,低声嘲讽:“小冬,那个谁是不是完全听不懂看不懂啊?也是,她估计都分不清钢琴和电子琴有什么区别。”
“懂了才奇怪呢。”白冬飞快勾了勾唇角。
邵妤装什么呢,怕出丑往窗边一站就
不吭声了?
不过她喊邵妤上来,就是要让她认清自己几斤几两的。
白冬随便打开一架钢琴,指下弹出一串钢琴曲,看着“邵妤”道:
“其实弹钢琴不难,邵妤。”
“你以前是没机会学,听说你那个父母——哦是宋盈秋父母对你很坏,根本不给你什么生活费。”
白冬还不忘见缝插针地给宋盈秋上眼药,最后鼓励道:
“你可能不知道,爸爸很喜欢钢琴,我们都会弹钢琴,爸爸肯定会给你请钢琴老师,只要有信心,你一定能学会的!”
胡珊珊在旁边噗嗤笑出了声。
成年人学钢琴有多难大家都知道的,邵妤能学会?学会分清黑白键那种学会吗?
宋盈秋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这两个人先是带着她来看她从小玩到大摸到大的钢琴,已经够无聊了,又在这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宋盈秋站直身子,随便走到一架YAMAHA限量定制款旁,修剪成椭圆形的指尖划过暗金色的金箔嵌花。
胡珊珊急道:“诶你小心点,别碰坏了!”
宋盈秋瞥她眼:“我家的琴,碰坏了又怎样?”
胡珊珊不吭声了。
白冬话音一转,语气里尽是优越感:“你是要摸摸琴键吗?这台琴黑键是乌木琴键,手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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