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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晖回来了。
又或者说, 是晖治财团的“白鲨”回来了、声贯四海的青年数学家回来了、时钟塔惊才绝艳的“造术师”回来了,以及——
审武回来了。
明面暗处,四方闻风潜动。
最先从晖治财团掌权人太宰治那里了解到这个消息的, 是横滨港口afia首领森鸥外。
彼时, 曾有过一段时间师生名分的两人隔着长长的谈判桌相对而坐, 表面上言笑晏晏, 空气中无形暗箭频发,寒光四射, 锐可割喉。
二十左右的太宰治肤色白而健康,黑色短发将将遮住眼帘, 浅灰色羊绒衫勾勒出年轻人柔韧精瘦的身躯,深蓝的牛仔裤休闲而简练。
双腿交叠,搁起来的小腿不经意摇晃, 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看不出那个短短几年内,将当年一个小小的公司壮大到如今体量庞大堪比财阀的“商场血鲨”的影子。
经过数年的积淀,晖治财团在国际上日渐声隆, 根深叶茂,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号。相比之下, 蜗居小小岛国的横滨港口afia,在实力深厚、享誉国际的晖治财团面前,弱小如一个骨骼脆弱、束手束脚的孩童。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从一天前开始, 港口afia与晖治财团或直接或间接相关的多项业务被迫陷入停滞状态,海外分部的数位合作对象捎信婉拒,字里字外都透露着“港口afia到底怎么得罪了晖治财团那一位”的试探。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 晖治财团这么一笔, 相当于掐住了港口afia组织的半个肺, 资金花不出去也赚不进来, 各项组织活动无法顺畅进行。这样下去,港口afia就会像个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的壮汉,眼见自己一点点虚弱却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等着鹫鸟前来分食。
“……真绝啊,太宰君。”森鸥外优雅微笑,面上不见危机感。
当年差一点作为见证人被迫加入港口afia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众人仰望的模样,手握晖治财团的庞大势力,一声令下,就能扼住港口afia的喉咙……连他森鸥外都要为之感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森先生,”青稚大学生模样的太宰治同样笑得优雅,“既然想要用你的方法得到异能力开业许可证,那就要做好得罪晖治财团的准备哦。”
“太宰君真是误会我了,”森鸥外双手一摊,很无辜地,“身为一个组织的首领,鄙人向来信奉以最小的代价将利益最大化,如果早知道织田君是太宰君你的朋友,鄙人又岂敢……”
不知道织田作是太宰治的朋友?
谈判桌两边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也就说来听听。
森鸥外想拿底层员工织田作之助试探晖治财团掌权人太宰治,如果太宰治真把织田作之助当朋友,森鸥外算是收获晖治财团掌权人的一个弱点;如果织田作之助对于太宰治没有那么重要,那也正好,拿一个织田作之助的命解决了ic事件,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利益最大化……不管结果如何,这一局,森鸥外都能有所得益。
“唉,太宰君为织田君做下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织田君知道几分?”
织田作之助刚进门,就听见森鸥外说了这么一句。
“太宰?”什么大手笔?
“织田作!~”
“啊,织田君你来啦,”森鸥外双掌合十,“织田君——身为首领,我不得不向你宣布一个沉重的消息。”
“森首领?”
“织田君……”森鸥外沉痛道,“你被开除了。”
还在状况外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君,介绍一下,这是太宰君……”
太宰治直起身来,笑眯眯冲织田作之助招了招手:“织田作~”
森鸥外一转:“想来你们早就认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织田君,你和港口afia签订的员工合同已经转交给太宰君,剩余的年限,你的服务对象不再是港口afia,而是这位晖治财团的掌权人。”
织田作之助:“……啊?啊。好的。”
“太冷淡了吧,织田作~”太宰治坐在椅子上摆腿,“我可是花了天价才把你从森首领手里挖过来当保镖的,你怎么一点惊讶的表示也没有?~”
“天价?”织田作之助点头,“那很贵啊。”
“当然当然,价值半个港口afia那么贵,转化成数字是好长一串零哦!”大学生模样的太宰治眨巴眼,一脸邀功样,“不信的话你问森先生!”
早就被金钱势力威胁过的森鸥外:“……”确实,我要是不放人,晖治财团打压港口afia带来的损失,恐怕甚至不止一半以上。
森鸥外玩味一笑:“到了太宰君身边,不管是做保镖还是做别的什么,都不要多了我们港口afia的名头啊,织田君。毕竟,是年轻财团掌权人的天价保镖啊……”
——年轻财团掌权人的天价保镖。
织田作之助还在点头,旁边的太宰治忽然爆发出一阵脆亮的笑声,弓着腰,夸张地从椅子上翻落下来,被织田作之助眼疾手快接住。
太宰治揽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织田作啊织田作,我的天价保镖先生~我可是花了你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钱,把你从森先生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火窟捞出来的,从今以后你就卖身给我了……”
他神气活现地拍拍织田作的肩,揶揄道:“你是我的财产啦!”
“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织田作之助认真点头。
“哇……织田作,你可真是……”太宰治也不和森鸥外打招呼,蹦跳着往外走,“不愧是织——!”
太宰治身形骤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太宰?”
“太宰君?”
太宰治抬起手,款式简洁的指环上“太宰晖”三字光辉流转:“织田作……我的指环在发烫。”
“发烫?”
“这是用玛雷指环分成两半重铸的其中之一,由于包含世界基石的力量,两者之间即使遥隔数个世界,也能相互感应定位……”
森鸥外立马反应过来:“重铸的另一枚指环在太宰晖身上,他回来了?!”
太宰治从织田作口袋里顺出电话,打给齐木楠雄,单刀直入:“征用千里眼!他回来了!他在哪里?!”
“在回家的路上?就快走到了?”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几乎抓不住电话,拉着织田作就往外跑,“快快快织田作快快快!快上车快上车我要在他之前到家——!”
汽车门啪地关上,太宰治急点脚尖:“快快快织田作快快快冲冲冲!”
织田作之助抓住方向盘,踩下油门:“很急吗?”
“很急很急!当然很急!简直不能再急!”
“我要让他敲门的时候有人应答,我要赶在齐木作弊瞬移到我家给他开门前把齐木楠雄挤下去,我要亲自给他开门,我要迎接他回来的第一个人是我,我要他回来后抱住的第一个人是我,谁也不能跟我抢!”
太宰治语无伦次,声音渐渐高昂亢奋,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指尖不住颤抖,鸢眸中无声蓄满水光。
——你答应我会回来的。
——你果然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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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知道,“迎接他回来的第一个人”和“他回来后抱住的第一个人”这个名额,早就被一个叫麻仓叶王的小妖精捷足先登。
就像男人不知道,看似恰巧在家给他开门的小治,在此之前刚经历一场极速漂移,并把瞬移进屋打算给他开门的齐木楠雄,心机地塞进了家里的杂货间。
齐木楠雄:啧。
门口,男人摸摸太宰治在脖子上的咬痕,捏了捏藏在口袋里的小审武,木头面具下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又郑重又缓慢:“我回来了。”
“我回来啦。”
太宰治箍住他的腰,整个人黏糊糊淌在他身上,声音闷闷:“嗯。”
橙黄的夕阳暖照,空气中都是暖融融的气息。
别墅的远处,麻仓叶王注视着太宰治牵着白饮变作的黑发男人进门。
他握紧拳,又缓缓松开。
——白饮,审武呢?
——他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那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因为我就是审武。
……是吗,你就是审武。
为了一个已死的审武,你变作他的模样,接手他的认识的人,吃他吃的食物,做他做的事,过他过的生活,爱他爱的人,最后……活成他的样子,成为他。
……假装他还活着。
那你呢?
那白饮呢?
“哈……”
麻仓叶王无力地转身,脚却一寸也抬不起来。
“什么回来……”
“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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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扣面具的男人进门,属于妖神白饮的气息不小心泻开一线,慑得二十几只感知敏锐的普通猫咪“喵呜”四散,拱背低吼,踞高窥视,瑟瑟发抖。
“喵喵喵!”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喵嗷!”治哥哥说那是晖哥哥?可是晖哥哥的气息又香又软又甜又好闻,这个大魔王的气息比冬天的雪还冷,满身凶戾的血腥气,好像一百只凶猛的大老虎在盯着你看!
“喵嗷呜!”不不!是一千万只大老虎!
“呜喵!”是踩在一千万只大老虎血淋淋的尸体上盯着你看的大魔王!呜喵好可怕好可怕大魔王是不是要来吃掉我们?
“喵喵呜!”猫猫不好吃猫猫不好吃!喵呜呜可是猫猫不好吃他是不是就要吃治哥哥啦!
“呜喵!”喵嗷可是我答应过晖哥哥要照顾好治哥哥的,呜呜喵还是吃我吧吃我吧不要吃治哥哥呜呜呜喵!~
“喵喵嗷喵!”呜呜晖哥哥你在哪里呀你快回来治哥哥要被大魔王骗走吃掉了呜呜晖哥哥猫猫对不起你猫猫没有保护好治哥哥!
太宰治见一屋子猫吓得喵喵叫,倒是没放在心上:“你走了好几年,它们不认识你了,等住久了就好了。”
男人点头,笑吟吟地:“猫有点笨,认不出来正常。”
他收敛属于妖神白饮的气息,无形中,盘踞着静默审视的洁白巨兽打个哈欠,尾巴团住眼睛,懒洋洋地瘫成白毯子,宽和地包裹住一屋子猫。
“喵嗷?”晖哥哥?
“喵嗷!”晖哥哥!
“晖哥哥——”晖哥哥——
“喵嗷嗷——!”就是晖哥哥!晖哥哥只是出门一趟变凶了,回到家里还是又香又软又甜又好闻的晖哥哥!
居高临下的猫轻手轻脚,三两下奔跃而下,挂了男人一身的猫毯子。
“喵嗷喵嗷!”晖哥哥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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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回来了。”
晖治财团掌权人太宰治这样向大众宣布。
“这次回来后,你还会走吗?”
男人正上上下下翻找东西:“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没法给你绝对的承诺,小治,”男人拉开一个抽屉,也没有,“这样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承诺,说出来也太轻浮。”
“不过我向你承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留在这里。”
【赌约结束了,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你该去往下一个世界,继续收集愿力了。】世界久违的声音在男人脑中响起,【或者你想败给终末?】
男人不理睬世界,他掸掸身上的灰尘,转身看太宰治。
年轻的鸢眸青年靠在门边,双手抱胸,嘴角噙着期待的笑意。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柔边,再无当年初见时的阴翳沉郁。
和哒宰近乎一致的面容,他却绝不可能错认。
男人看着他,心情忽然愉快起来,大有“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他忽然笑开,清亮的眸中蕴满太宰治不知道的决心:“我想完完整整地,陪你走完这一生。”
“……”
“……哦,好。”
年轻的鸢眸青年愣愣点头,又不甘示弱,很快微笑:“到时候,我给你养老啊……哥。”
——我给你养老啊。
给你陪伴,给你一生,直到老去。
这回轮到男人愣住了。
鸢眸青年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这一句话,对恢复了全部记忆的男人来说,对辗转在世界之间不得久留、不得停歇的旅人来说,是怎样致命一击。
“哦、哦好,”太宰治只见脸扣面具的男人快速眨了眨眼,声音带了点喑哑,“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哥。”
“你本来就是我哥哥,这样叫不好吗?”太宰治明知故问,软乎乎凑上来,双手搭住下巴靠在他左肩上,“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叫你啊……哥?”
最后一个“哥”小精灵似的一跳,羽毛般跳上男人心脏。
耳朵倏地染上薄红。
太宰治发现了新大陆,更凑近他耳朵:“喜欢我这么叫你吗,哥?”
眼前的耳朵更红了。
“喜欢吗喜欢吗?”
连洁白的脖颈也染上薄粉。
“哥~?”
男人微抿着嘴角,眼中笑意暴露,他抚过青年的肩,青松般喟叹:“……我很高兴,小治。”
太宰治的手悄然覆上他磕破了一个角的木头面具:“哥……你能回来,我也很高兴。”
“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我至少要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垂垂老矣,才能等到你回来看我一眼。”
“或者说,直到我死,直到我寿终正寝,我也等不到你,所谓‘一定会回来’的承诺,只是一个骗我活下去的谎言。”太宰治吐一口气,难看地笑了笑,“不瞒你说,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每一天,这个想法都会在我的脑子里叫嚣一遍。”
“……小治。”
“可我选择相信你。”太宰治转而道。
“我第一次选择相信一个人,现在你看,我果然等到你了。”
事情怎么能这么论?
小治等待他时经历的那些挣扎和痛苦……
“谢谢你愿意等我,”男人道,这个时候,再说抱歉都是对这个等了他这么久的人的侮辱,“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待——小治!”
男人脸上一凉,木头面具已落在太宰治手里。
鸢眸青年看着他,眼底映着男人诡异虚无的脸庞,他摩挲男人的脸侧:“还记得你临走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哥?”
“……啊。”男人忽地僵硬。
“你看啊,哥,”太宰治笑嘻嘻地靠着他,双手捏住他虚无的脸颊,“我说过的,就算多年以后,再见到你,我看到的,也还是你本身的、虚无的脸——”
“我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你!”
鸢眸的青年高声宣布,骄傲极了,像个赢得全世界的胜利者。
“太宰晖!我看到的是你本身的脸,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你曾是我最重要的人,数年之后,岁月荏苒,你在我的心中,一如当初。
——看啊,我没有变,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抛下你!
太宰治挥舞着男人的面具,蹦蹦跳跳地转个圈,又来到男人身上,小腿自由地摇摆。
“太宰晖、太宰晖~哥、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哥——”
男人被他磨得没办法,无奈得应和:“是是是,我是小治最重要的人。”
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又伸进口袋,把沉睡的小审武藏得更深了些。
世界的声音在他脑中想起:【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现在的脸只是变化出来的,不论谁看到,都是一片虚无诡异?】
【……不用了,不用探究那么多。】男人抓住鸢眸青年往下滑的腰,清亮的眸中笑意盈盈,【现在这样,就很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