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徐先生的, 沈之昂大概将不经意间的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自然,生的好看的人不能叫死皮赖脸, 叫坚持不懈。
虞年年其实并不中意沈之昂,因为两人身份悬殊, 听说他又升官了,自然和她身份更不相配了。
其实还有个原因, 她狼狈的时候,总是沈之昂出现在她面前, 她面对着沈之昂,有种天然的自卑情绪。
但虞年年并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沈之昂帮助过她,她不能翻脸不认人, 沈之昂合理要求之内的事情, 她都会帮忙做。
例如叫她陪着选本书,选些笔墨,给家中女性长辈选些首饰……
“过几日是家中母亲的生辰, 想去为她挑选一件镯子。我总担心我是个男子,眼光与女子不一样,所以想带着年年去,年年不会舍得拒绝我吧?还是说有人不同意你去, 难道是那个徐先生,他还未曾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就这样小气的拘束你的行为?”
若说沈之昂对虞年年有多少真心, 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对她的追求无非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感动于她曾经有情有义为在乎之人不怕死的精神,他心之向往;还有同慕容澹对着干的快感加成, 他喜欢看慕容澹气急败坏的模样。
沈十三郎记仇,还记得小时候被慕容澹打的事儿。
晋阳凡是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儿,哪个没被慕容澹揍过?慕容澹自小性格就刚烈,凡听了一句不顺耳的话,便要打人,就连太子都照打不误。
若说喜欢和爱,大抵是没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
对着沈之昂纯良无辜的眼神,虞年年硬着头皮点点头,“好,我同你去,并不是徐先生干涉的,徐先生人很好。”
第二日一出门我,未见着沈之昂,倒是见徐先生顶着风雪,立在外头,肩头发上都是一层薄薄的白色,不知站了多久。
虞年年赶紧上前,将伞举在他头顶。
徐先生忐忑极了,鼓了鼓勇气,眼神坚毅道,“虞娘子是要选择沈郎君吗?”
“并没有,我并不会考虑沈大人的。他是我曾经相熟的人,算是朋友,只是我们两个并不合适,所以我并不会考虑他。”
徐先生听闻此言才如释
重负,口中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见一人跑过来,正是沈之昂身边的小厮,“虞姑娘,我们郎君今日恐怕不方便出来了,还请您见谅。”
虞年年怔了怔,只当他临时有公务,甚至还松了口气,“无碍,那我们改日再约。”
沈之昂的母亲刘夫人正给他上药,心疼的不得了,“谁啊,下这么狠的手,还专门往显眼之处打,你今后见不见人了?”
沈之昂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摆手,“母亲我自己擦药就成了。”
还能是谁?他闭着眼睛想都知道是那位小心眼儿的殿下,旁的地方不打,专照着脸招呼。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没一处好肉,青紫肿胀的像是个猪头,眼角下头还破皮了,也不知能会不会留疤。
啧,真小气,他若是铁了心想同虞姑娘在一起,哪里还轮得到他?
今后出门,可要多带些人了。
慕容澹怀里抱着的是虞年年的狗子,狗子冲他摇尾巴呜呜咽咽。
他本想抱大鹅,但那只鹅一见他就追着撵,尤其还是小侍卫送给虞年年的礼物,他怎么看怎么气不顺。
他鼓起勇气,才站到路口,就见虞年年和一青衣男子说笑,那男子面生,并不是沈之昂,他的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最后深吸一口气,拳重重砸在墙上。
原本就犹豫纠结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怎么走了一个沈之昂,又冒出来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他现如今不敢出去,怕虞年年对着人家言笑晏晏,对着他横眉冷对,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第二日,听说私塾里的徐先生走夜路的时候被人用麻袋套了头,照着脸打了一顿,如今没法上课,只能告假在家中休养。
虞年年派人去给他送了些药。
慕容澹抱着狗子,再一次途径虞年年家的时候,顾明瑄也在,他新摘了花,眼神充满期待的看向虞年年,“听说先生要与徐先生议亲?徐先生此人不解风情,还望先生考虑一下我。”
顾明瑄的眼神真诚又热切,虞年年吓得赶忙将门关上,“顾公子走吧,花我就不收了。”
慕容澹从一开始的妒火中烧,变成了心如死水。
闵县传闻,最近不太平,县里好几个青年小伙
子半夜都被人套头打了一顿。
从徐先生、顾明瑄、到糕饼店的少东家,没一个幸免。
钱财不少一分,倒是不劫财,说单纯寻仇,打的其实并不重,就是脸青紫的不好看,要多养些时日。
报到衙邸那儿,官差仔细验了伤,啧啧道,“这打的也不重,你们小时候跟一群小孩儿打架,都伤的比这厉害,兴许是谁的恶作剧,不必放在心上,以后走路小心些。”
姚生最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慕容澹的忧郁,隔着三丈远,都有如实质。
殿下最近同虞姑娘的狗子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姚生。”慕容澹忽然喊他,语气凉凉的。
“在,殿下。”姚生跪过去。
“你知道她招婿的条件是什么吗?”慕容澹问道。
“这……”姚生顿了顿,他还真就知道,作为一个好下属,要以主子的忧愁为忧愁,以主子的喜怒为喜怒。例如这种事情,不用主子吩咐,他就能自觉完成。
“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男子;相貌端正,要生的俊俏的后生,但不要太俊俏;人品从谎,认真诚恳;家世清白,家中并没有恶贯满奸淫掳掠之人;无不良嗜好,不赌博斗殴。”
算是最基础的条件了,大概是因为招婿的缘故,所以要求放的格外宽。至于那不要过于俊俏的,大抵是怕太过俊俏的容易变心。
慕容澹掰着手指数算,他大抵,只能满足第一个条件: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他生的太好看;对虞年年说过谎;家世也不清白,全家都烧杀抢掠;至于不良嗜好,是有个打架斗殴,他才将虞年年旁的那些追求者套了麻袋打一顿……
若真正论起来,他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姚生说着说着,声音也渐渐微弱起来,这些条件,好像殿下都不满足。他一个外人都觉得这是女子找夫婿的最基本条件了,并未刻意为难。
这……
以前也没觉得殿下这么差劲啊。
慕容澹似乎看懂了姚生的眼神,幽幽转眸,竹简狠狠砸在姚生脑袋上,“滚出去,继续审乌孙细作!”
慕容澹开始回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优点能打动虞年年。
“殿下,虞太尉求见。”管家来禀报。
慕容澹捏了捏
眉心,这才想起来还有虞太尉这么个人。他许久没空搭理太尉府,都快将他们忘了。
虞太尉看起来苍许多,不复前些日子见的时候精神抖擞,鬓发都花白了,过来颤颤巍巍的同慕容澹请安。
太子死了,皇帝也没了,新娶的夫人回了娘家后就同他和离了,他国丈梦碎,还搭进去不少钱,一番着急上火,重病一场,病好了就变得老态许多。
慕容澹没说话,只懒散坐着,等虞太尉先开口。
“自先帝大行以来,殿下辅佐新帝,夙夜在公,勤谨政务,朝中上下无不感叹殿下兢兢业业,上为朝廷,下为百姓,实乃我等之楷模。
臣见殿下孤身一人,还要为国事操劳,未免过于辛苦。
每每观之,都忍不住涕泪肆意,掩袖叹息。臣欲为殿下分担,奈何年老体衰不堪大任,又才能缺缺无甚大用。连夜寤寐,才求得一法,欲将小女献与殿下,照顾起居,解决后顾之忧,也算老臣为朝廷和百姓做的最大益事。”
虞太尉说得文绉绉,又将自己感动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慕容澹只觉得恶心,轻嘲,“原来虞太尉府中还有个女儿能卖?孤当你全都卖完了呢。”
虞太尉老脸一僵,被人揭了老底的感觉委实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殿下说笑,老臣家底微薄,实在难堪重负,便为女儿寻了好去处……”
慕容澹敲了敲卷案,若有所思,“孤倒是有个好去处,为虞卿的女儿安排。”他又问,“是那位嫡女罢?”
虞太尉点头,“是。”
慕容澹沉吟,他倒是记得虞年年曾说过虞太尉的嫡女虞令月,是太尉府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以虞太尉的性子,若是真让他为嫡女做主婚事,想必谁家出价高,他就要将女儿卖给谁了,甭管歪瓜裂枣还是缺胳膊少腿儿。
“沈十三郎,沈之昂,是朝中为数不多的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能力出众,虞卿觉得,他可堪为你婿?”慕容澹指节轻轻敲了桌面。
虞太尉大为惊喜,让虞令月嫁给沈之昂,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沈之昂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途不可限量。听闻沈太师临致仕前力荐沈之昂为他接班。
虞太尉高高兴兴走了,慕容澹高高兴兴让萱女下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绿茶被狗蛋儿想方设法推销出去了,,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