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冷眼看二丫和陆其华互相攀扯。
二丫口齿伶俐,说的陆其华磕磕巴巴,无力反驳。
最后,陆其华也是自暴自弃了,重重哼了一声,说:“行,都是我的错!下次你再找我要钱,我就把你这丫头揍一顿!”
二丫一听要挨打,慌了,小声哔哔:“打、打人是不对的!要讲道理!”
二丫有自知之明,打个同龄人搓搓有余,但打大堂哥这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纵使天生蛮力,那也是不行的!
会输!
陆其华不高兴了:“不给打,难道给你讲理?你这臭丫头,满脑子歪理,我可讲不过。”
看这两人各自为己争论,可都没明白究竟要改正什么,谢娇是忍无可忍,当即摔碗,把两人的后脑勺都抽了一巴掌。
且骂:“除了推卸责任,你们还会什么?!连怎么改正都不知道吗?!”
别说挨了巴掌的陆其华和二丫了,其他孩子也老实得跟个鹌鹑。
谢娇先问陆其华:“不提二丫,以后出门在外,有人跟二丫一样威胁你,你怎么办?!”
陆其华愣了一下,他很想说,还能怎办,花钱消灾呗。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四婶想要的答案。
为了不挨打,不挨罚,陆其华脑子转得飞快,最后说:“我,我主动承认错误,绝不搞花钱消灾的行为。”
谢娇脸色缓和了些,说:“最好是少犯错,或者知错就改。你给写五千字检讨,明天吃早饭时候,杵饭桌前,给念检讨。”
五千字检讨,其实挺多的。但比起刚开的时,饿肚子,干体力活,好了千百倍。
陆其华生怕谢娇反悔,连忙应下。
他整要上楼,又听见谢娇幽幽道:“我警告你,要是下次还有再犯,检讨书我不会翻倍,但我会让你在家门口,当着来往人群,拿着喇叭念检讨。”
陆其华:“……”
他还是要脸的,若是拿着喇叭,在门外念检讨,以后怕是都不敢出门了。
解决完陆其华的问题后,谢娇转头看向二丫。
这个成天惹事,屡教不改的丫头。
谢娇是真头疼这丫头。
骂过,罚过,就没见学好过。
谢娇问:“你觉得你什么问题?”
二丫向来认错飞快,十分老实的说:“我不该骗钱。”
谢娇都搞明白二丫了,这混丫头,嘴上说不该骗钱,可以后再遇上可以骗钱的事儿了,她一如既往。
有时候,谢娇都忍不住想,难道这是二丫的怪癖?
她的小孩,天生就有这种怪癖?
改不了,不管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上辈子,二丫因做人小三而被原配打成重伤的结局?
大铁如今都在用功学习,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小崽也与上辈子产生了差别,怎么就这混丫头,改不了呢?
不,不对。
不是改不了,是她方法没用对。
谢娇深吸一口气,问:“为什么要骗别人钱?你们去上学,家里缺吃了?每个月,我也有给你们零花钱,是觉得少了?”
二丫低着头,没说话。
谢娇又问:“你在学校,还在搞投机倒把的事儿?”
这事儿,谢娇再三交代,还让罗元,以及大余他们盯着,一旦被发现,她可是要被赶出家的。
二丫连忙否认说:“没有没有,娘你不信问大余哥,问小晴小雨,甚至问罗元都行!”
大余这时也说:“谢姨,二丫确实没干那事了,就原来那些人还在弄。”
谢娇眯起眼睛,问:“二丫和那些小孩,关系怎么样?”
大余迟疑了一下,说:“没见他们来往。”
小晴小雨两个作为二丫的同班同学,给二丫做了证。
唯有大铁,做个背书的样子,可书都拿倒了,还挡着脸,掩耳盗铃似的偷瞄谢娇。
一看就有问题。
谢娇直点大铁,问:“大铁,你说。”
大铁放下书,视线飘虚,干巴巴道:“没,没来往了。”
这是心虚。
谢娇笑,说:“大余,去把罗元找来,”稍顿,她扫看大铁和二丫,说,“若是罗元过来,拆穿你们,我就送你们回乡下,自生自灭。”
大铁急了,他不想回乡下。
乡下要啥没啥,在城里,他还能攒钱,买酒喝。
他连忙说:“娘,娘,我说,是他们非要给我和二丫做小弟,不是我们要跟他们玩的,是他们非黏着,还,还给钱,给我们。”
二丫见谢娇变脸,连忙补充:“我们没有那个小东西啦!就,就只是因为之前我给他们出的主意好,他们谢谢我,才给钱的,大铁就是帮他们打过架……”
不善言辞的大铁连连说:“对对对,就是这样。是他们非要给的,不关我们的事。”
谢娇没动手,也没赶人,问:“给了多少,总共。”
大铁掰着手指头算,算了好一会儿都没算清。
最后是二丫说:“三毛七分四厘。”
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谢娇说:“明天,你要是忘光了,那就要扣酒了,记账扣,等你再得了酒,得先清账。所以大铁,你最好睡觉前,再记一遍。”
“你姥姥,表姨还给你钱了?”这是谢娇没想到的,“全拿来,给我说清楚,谁给的,给了多少,又用了多少。”
二丫回她自个屋,翻出了一毛八分七厘交给谢娇,说:“我跟大铁一人一半,他那份,他偷偷买酒喝了。”
等到晚上吃晚饭时,大铁和谢娇两个虽都被寒风吹白了脸,但大铁会了十以内加减法,也会认了二十个字。
这丫头得的钱,一分一厘都没用。
二丫不太愿意,她反驳了一句:“我帮了忙,动脑子得到的,这不是骗,我没骗。”
二丫指向大铁,说:“他也骗了钱,他还用光了,怎么他不去道歉还钱?!”
她耐心十足,又挂了个胡萝卜在大铁这头蠢驴的嘴前,即便进步缓慢,但也略见成效。
谢娇说:“听懂了吗?”
谢娇让大铁打了一人凉水,然后让他拿着书,坐在板凳上,说:“你骗钱总共四毛。从现在开始,背一个字一厘钱。我盯着你,别说什么打瞌睡,脑袋晕,晕一下,我把你脑袋摁进水盆里醒醒神。”
大铁心虚的低下头。
“知道了。”二丫闷声应下。
为了让大铁知道,学习路上,是能得到好处的,谢娇还特意去打了酒,让他喝了一口。
二丫摇头,说:“没有要买的。”
她就不信了,还正不了这混丫头长歪的根骨了!
陆向荣问:“陆其华没什么事儿,让他陪着就好了。”
喝了一口酒的大铁,红光满面,说:“学!”
只是,亲自跟着?
谢娇换了个问题:“除了这些,你还攒了多少?”
陆向荣感慨:“你挺有办法的,明天你上班,不然我来教?”
二丫不太愿意动了,她小声说:“其他的是娘你给的,姥姥给的,表姨给的,是正当的钱。”
所有钱,一分一厘,全都理的整整齐齐。
大铁的问题在是非不分。
“你听明白了吗?!”谢娇厉声问二丫。
临睡前,谢娇问:“明天学吗?”
谢娇想了想说:“行。”
陆向荣不奇怪,自家孩子,虽说脑子很活泛,但总归是小孩,单独出门,还是担心她会遇上什么危险。
大铁应了。
谢娇摇头,说:“不行,不能对二丫有所松懈,我亲自盯着,她才不会偷懒耍滑。”
大铁是被二丫拉下水的,他的问题在是非不分,贪图享受,而不是动脑子,主动去算计人。
至于花掉的钱,谢娇有法子让他自己挣。
谢娇看着二丫递过来的,保存的整整齐齐的钱,不由问:“你攒这些钱,想做什么?”
大铁:“……”
谢娇说:“你跟你表姨说,说帮她讲好话,让她进屋,让她给你钱,这就是骗。你跟你姥姥撒娇要钱,就是骗。至于学校那些小孩给你钱,你是在收保护费,性质更为恶劣!”
越听,谢娇越觉不对。
二丫不情不愿的将她的钱全拿出来了。
二丫没做声。
听着二丫细数钱的来历,谁给的,给了多少,又为什么给。
不过,即便是被拉下水,也得受教训,长点记性,免得以后是非不分,被人带着去杀人放火。
谢娇问:“钱呢?”
谢娇拧着眉头问:“……你攒这些钱,一分都不用,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特别贵?”
回屋后,她又说:“明天我不上班,我跟着二丫,看她去还钱道歉。”
谢娇将这混小子带到后院。
“明天,不用去上学了,你去给我挨家挨户还钱道歉!”谢娇给了惩罚,“你给记住,再有下次,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我让你挂个,我是大骗子的木牌,在县城里走一圈!”
没有要买的,还因从别人那儿得到钱而骄傲。
谢娇说:“你要多背一个字,就多一厘钱,数学当面,你会十以内加减法,我给你给一口酒,一百以内,我给你一壶酒,乘除都会了,我每个月都给你一壶酒。”
读书使人明智,明理。
这会儿天阴沉沉的,寒风刺骨,后院里,靠近水井处,更是冷得叫人直哆嗦。
谢娇说:“他也要去,但不跟你一起。”
这是什么奇怪癖好?
教训完二丫,谢娇看了大铁一眼,说:“拿着书,跟我来。”
也是给个巴掌,给个甜枣。
沉默片刻,谢娇将二丫骗来的那一部分全部划出来,说:“骗,是不对的。你去还给别人。”
晚上睡觉前,谢娇还看见洗脚的大铁,在自己腿上写写画画,巩固自己学的字。
极其要脸的二丫涨红了脸。
谢娇说:“我教你背,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说来历时,这丫头面上还有一种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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