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并不晓得陆向荣去干什么，这会儿她因身上秘密得到述说而浑身轻松。
抓药的时候，甚至轻哼起小曲儿。
姚遥见了，笑问：“娇娇姐，你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谢娇顿了顿，有点不大好意思的擦了擦鼻尖，说：“也没什么，就是——”
还没讲完，药台那边传来毛红惠的呼喊：“娇姐，有个小孩找你。”
小孩？
谢娇莫名，走向药台，往外一看。
是之前在医院被赵雪菊差点害了的那家人的小姑娘。
石康的闺女，石小梅。
谢娇乐了，跟毛红惠她们打了声招呼说：“估计是来看病的，出去一趟。”
经上次一事，药方里的刺头毛红惠已然和谢娇关系好得很了。
毛红惠爽利的说：“没问题，放心去吧。”
谢娇出了药方，蹲身问石小梅：“是跟你娘一起来的吗？来看病？”
石小梅有点紧张，她揣着手问：“姨，上次，上次说不、不要钱，给我娘看病，还作数不？”
这事儿自然是作数的。
上次谢娇说，看病的钱她负责时，季院长都说了，事儿是医院出的，安抚受害者也是医院的责任，给小姑娘亲娘看病的钱，自然有医院承担。
谢娇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当然作数，你娘呢？在哪儿呢？我带你们去见院长。”
石小梅听此长舒一口气，迅速领着谢娇去医院外头见她娘了。
那是个面容枯槁，瘦成一把骨头的女人。
虽然为了来看病，特意收整了一番，整个人朴素且干净，但精气神太差了，坐在医院侧门口，受着寒风，不住停闷咳。
咳得非常厉害，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谢娇瞧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稍作考虑，拦住了要冲向女人的石小梅，说：“等一下，得戴口罩。”
说完领着石小梅重新回到药方，拿了三个医用棉口罩。
给自己，也给石小梅戴上以后，才是重新去找石小梅她娘。
这一来一去并不远，也没花多少时间，偏偏谢娇和石小梅再赶过去时，石小梅她娘已然趴匐在地了。
身旁，还有一滩血迹。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石小梅她娘呕出来的血。
石小梅瞧见她娘倒在地上，当即冲扑上去，因带着棉口罩，哭声都闷闷的。
谢娇过去，给石小梅她娘戴上棉口罩，随后把人架了扶起来，跟石小梅说：“别哭了，跟我上楼。”
谢娇怀疑石小梅她娘是肺病，不确定又没有传染性，她特意避开人潮涌动的正门，走了侧门，找到肺病科。
她没忘肺病科晃荡过，但之前瘟疫，有些大夫作为志愿者也去过乡下。
谢娇认得几个，逮住一个有些熟悉的大夫说：“快，这病人咳血，晕过去了。”
她边跟大夫一道把人送病房，边说自己发现时的状况，并给出合理怀疑。
等大夫正式开始检查后，谢娇跟石小梅说：“你是在这儿等，还是跟我一道去找院长？”
石小梅不愿意离开她娘，但又怕谢娇就这么走了，到时候没钱付医药费，被赶出医院。
斟酌许久，石小梅说：“我、我跟你一起去。”
谢娇大概能猜到石小梅的想法，带石小梅去洗手的时候，跟她说：“你放心，上次医院事故牵连到你们家，这次你娘的病，由我们医院全权负责。”
石小梅闷声道：“姨，谢谢你。”
谢娇没说话，带着人往季院长那边去，说了来意后，季院长当即走了一趟肺病科。
季院长是个信守承诺的，等石小梅她娘醒来后，郑重其事说：“同志，你安心治病，我们医院会全权负责你的医药费的。”
石小梅她娘，姓刘，刘姐精神状况不太好，但听着季院长的话还是感动不已。
此后，石小梅就没有在步步紧跟谢娇了。
问完，谢娇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
亏得谢娇反应快，抓了妇女一把，不然谢娇得把人撞到。
不需要别人救的人，谢娇基本都会压住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正准备笑笑就走，没想到苏秀莲抓住了她的袖子。
一出门就瞧见母子两人相互依靠，坐在角落等着。
阻止谢娇的离开后，苏秀莲没有立马说话，而是挣扎了许久，才颇为生硬的说：“娇娘，上次你说让我住你家的事儿，还作数不？”
正当谢娇要给石小梅指一条路，绝了她不劳而获想法时，这小姑娘竟然理直气壮道：“你说要对我娘负责的，之前你们医院的大夫差点害死我弟弟，你现在要说话不算话吗？！”
谢娇虽然很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种时候也没多问，而是一口应下：“当然作数，你什么时候想住我那儿，都可以。”
谢娇皱眉，郑家人十分看重这个独苗孙子，郑先云生病，怎么会只有苏秀莲一个人呢？
即便石小梅是个小孩，谢娇也没打算受制于石小梅了。
再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能在这儿碰上秀莲……谢娇颇为紧张的问：“你这到医院来，是病了？”
正要打转回药方，没想到跟个妇女撞上。
谢娇沉默片刻，说：“不可以，你们医药费是医院给负责的，但吃喝，不归医院负责，也不归我负责。”
谢娇以为，苏秀莲大概并不需要她帮助了。
姚遥摆手说：“不用，毛红惠跟我一起值班，她现在已经去食堂买饭了。娇姐，你快回去吧，睡个午觉过来换班。”
石小梅一愣，也是没想道谢娇会拒绝。
谢娇一惊，有些诧异的问：“小梅，你怎么在这儿啊？”
说着，上下打量苏秀莲。
果不其然，苏秀莲摇头说：“我没病，是先云，先云病了，在里头打针。”
谢娇刚招呼苏秀莲母子要走，去给石小梅拦了路。
说不准和郑家人吵起来了，然后带着郑先云悄悄离家。
今天值班的是姚遥，谢娇临走前还问：“要不要等会儿我给你带饭来？”
听这么一句话，谢娇就知道苏秀莲遇上事儿了。
谢娇嗤笑一声，说：“小孩，你还记得上次是什么情况吧？你弟弟，一丁点岔子都没出，甚至当时治病的费用，都是医院免了的，当时为什么说要免了你娘看病的费用，那是因为我看你被你爹打的厉害，这才说那样的话。退一万步说，我说免了你娘看病的费用，可不是说的对你娘负责，更没说过，你们看病期间，还得负责你，还有你娘的一日三餐。小姑娘，我欠你什么了？你要什么我就得给你什么？哪儿来的强盗想法？”
本来，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儿，谢娇不好多问。
谢娇不高兴了。
比较苏秀莲请求时的挣扎，石小梅有一种一回生二回熟的直接：“姨，我和我娘没饭吃，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吃点东西啊？”
苏秀莲说：“我们等你。”
说实话，谢娇并不在意帮别人忙，甚至在别人困难时给予援助。
她干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有些担心你。我在这医院里上班，如果先云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能帮忙。”
但石小梅这种理所当然，死拽着她的想法和行径，让谢娇周起了眉头。
苏秀莲没说话。
苏秀莲脸色倒还算红润，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
苏秀莲母子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了，谢娇没再久待，匆匆出去了。
和季院长道别后，谢娇没直接往药房去，而是又去了一趟厕所，扔了口罩，同时洗了个手。
中午近十二点，谢娇就下班了。
处理好石小梅母女的就病问题后，谢娇和季院长一同离开。
上辈子，她难熬的时候，也是碰上过好心人雪中送炭。
郑先云生病了？
但想到苏秀莲之前遇上的那点家事儿，沉默片刻，谢娇没绷住，问了一句：“就你带先云来看病？郑哥呢？家里没其他人来？先云身体哪儿不舒坦？”
谢娇扶着人，刚要说对不住，却瞧见对方的面相，她惊讶道：“秀莲？是你啊？”
说完又问：“先云打针打到什么时候，你看是等中午我下班了咱们一起回去，还是等先云打针完了，你们先去我家，地址你应当晓得，距离医院很近的。”
上次这么得寸进尺的人，这会儿还在受劳动教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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