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连忙拦下了怒气冲冲的李香,得劲使眼色,低声说:“娘,爹瞧着你呢!”
李香装了大半辈子,谢海信一直以为自个婆娘是个溺爱儿女,唯唯诺诺的人,没想到人到晚年,竟然看见自个婆娘气势汹汹一回。
倒也没觉得特别惊奇,为母则刚,李香本身就非常溺爱子女,如今谢数粮已不在,仅剩一个谢娇,见闺女受欺负,反应大点儿是当然的。
谢海信是个沉默寡言,但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老头儿。
他重重气哼一声:“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你个老婆子,能要到什么说法?他家三个儿子!”
李香哑了火,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伤残。
这哪儿顶的过啊?
原本一肚子火的谢娇,看见她娘这么气愤,就很突然的消了火。
还能分出心神来安慰亲爹亲娘。
谢娇说:“这天也不早了,娘,你给做饭,我去把大余小余找回来。”
谢大伯没了,大余小余又不是谢家人,自然不会有人去通知他们吊唁。
留着他们两在那儿,谢娇也担心大队里某些个嘴贱的,阴阳怪气的说大余小余被排挤,是多余的。
至于回来了的大铁和二丫,谢娇也不想让他们又跑出去给丁蓉蓉帮忙牵线。虽说是大伯娘不让去那边的,但总归算是家里死了人,这个时候去给人牵线,不太吉利。
于是,谢娇让他们俩去接小晴小雨了。
谢娇嘱咐:“你们瞧一下,你们表舅舅家的小孩也在小学念书,要是看见他们带着小晴小雨一道回来了,你们两就后头跟着,那边没赶人,没发疯,你们就回来,要是赶小晴小雨,你们就把她们带回来。”
说完还不放心,谢娇特意叮嘱了二丫:“别闹幺蛾子啊!不管他们那边怎么欺负人,不别闹事,回来就是了。”
大铁还好,他没啥脑子,只要二丫不煽动人,他一般都不闹事儿。
二丫眼珠子一转,问:“那罗元呢?我们去学校,说不准撞见他,他老坏了,他闹事儿了咋搞?”
跟谢海信扯话的罗老头听见二丫所说,当即道:“我给罚他,举着两斤药材背药材大全。”
谢娇:“……”
这谁错罚谁没什么问题,但看二丫的样子,谢娇就晓得,她是想打探清楚罗元挨罚不,然后撺掇罗元闹妖蛾子。
这臭丫头,跟罗元就是冤家。想方设法的要罗元吃亏。
在二丫一声好嘞,然后推着大铁要出去时,谢娇揪住了她的后领子,并说:“要是我晓得,你撺掇着罗元闹事儿,你就等着被收拾!”
二丫脸当下就垮了,不怎么情愿出去了。
还是大铁怕又被二丫连累,生拖了出去。
等两孩子走了,谢娇就跟陆向荣一道出去了。
陆向荣上课上了一半儿跑回来的,现在谢大伯那边不欢迎他们家过去,他自然不会过去碍眼了。现在就打算回学校重新上课。
他现在带初三,留下来的学生,都是要考高中的,不能耽搁了。
同了一段路,陆向荣问:“大伯那边,要不要跟两个堂哥说一下?”
谢娇摇头:“我从那边出来时,撞上了两个堂哥了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种时候,他们家人都难受得很,再过去,让人赔个不是,也没必要。”
当时被迫背锅,谢娇是真的生气。但一码归一码,谢娇不至于在亲戚家发丧的时候去闹个是非分明。
陆向荣点头,没说什么多余话,他是谢家的女婿,管不了他媳妇儿娘家的事儿。
谢娇把陆向荣推送到教室门口,才是转身去找大余小余。
正如谢娇所想,因谢家人都给叫走了,不少嘴碎的婶子,在大余小余身后唧唧歪歪,指指.点点。
“他们本来就是上面下来的知青,谢海诚没了,又不是谢娇没了,他们两过去干啥?”
“你这是说啥呢?咒人娇娘做什么?”
“我咒什么了?我这是实话实说啊!他俩孩子一不姓谢,二不姓陆,只要不是谢娇,还是陆老师没了,他们哪儿都不能去,得下地挣工分养活自己呢!”
“说得也是呢,可怜得很,这两娃子。”
谢娇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走,咱们回家。”
“他爸是中国人,是科研学者,是为咱们国家进步做出贡献的人!”谢娇铿锵有力的说,“他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还有,眼睛像狼眼睛不打紧,就怕有些人啊,穿着一张人皮,做着白眼狼来的好!”
可见这妇人心虚的样子,谢娇察觉不对。
李香就说外甥像舅,讲了这段往事。也就知晓了,这妇人有个不成器的兄弟,跟她儿子一个样。也知道,她是她男人救回来的。
谢娇本打算说她儿子,整个村的人都晓得她养了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个懒货,吃家里,喝家里,还不干事儿,有一回差点打了她和她男人。
小余听着笑出了大门牙,说:“跟着婶婶,我想跟着婶婶,婶婶,我力气好大,我帮你干活!”
谢娇听了这话,很是不痛快,当即怼了过去:“你没欺负人啊?没动手,没骂人就不叫欺负?那行,我说你年纪一大把,倚老卖老,我这不叫欺负你吧?”
早年间,大家都穷的时候,这妇人差点被追债的拖到暗巷里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给她男人救下来了,还了债,娶回家好生对待。
她点头说:“成,不过你得记住,要是谁到你跟前来欺负你,你回来给我说,我收拾他们,可别忍气吞声。这人啊,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知道吗?”
她丢了手上的活,鼓着眼睛,很不高兴道:“你们才是坏人!我跟哥哥不是坏人,我们、我们是中国人!我爹说的,我们是中国人!”
好几个妇女凑在一块儿说事儿,一会儿讲谢娇,一会儿说大余小余是恶人的后代,各种嘴碎的话,说了一堆。
“我哥哥是中国人!”小余啊叫起来,整个人的状态特别不好。
哪晓得撞上了要出大队的谢数银。
对方瞧见谢娇来,是有点心虚的,但听见谢娇说她倚老卖老,硬着头皮说:“我咋倚老卖老了?谢娇,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老了?我哪儿老了?我又咋个倚老卖老了?!我实话实话,他们长这样,不是外国佬?瞧瞧这绿油油的眼睛哦,跟个狼似的,一看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是因为她儿子的事儿,大可不必心虚啊?
倒是有些脸皮厚的,哼了一声说:“咋地,说实话还不让人说了?你们外国佬,还挺霸道的啊!”
回家时,谢娇特意绕开谢大伯他们那儿,就怕大伯娘看见了她心里不痛快。
谢数银瞧见谢娇,连忙道:“娇娘!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哥到处找你呢!”
谢娇故意把说她儿子的话吞了回去,换成一句反问:“你说呢?人在做,天在看,某些人做了白眼狼的事儿,总有一天会遭天打雷劈的!”
回去的路上,谢娇问大余:“要不然还是去上学?现在地里的伙计,都没给小孩留的,你们去干活,那就肯定会跟那群嘴碎的碰上,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们身旁,怕是会听两句难听话。”
那些脸皮厚的婶子,可不在意小孩哭叫,她还不耐烦的说:“多大人了,还说一下就哭,干啥呢,搞得跟我欺负你了似的。”
沉默时,大余瞥见因谢娇今日给出头骂退那个嘴碎妇人,而黏着谢娇,步步紧跟的小余,他吸了一口气说:“婶婶,我快十四岁了,去念小学,也不大好看,陆叔说在家教我,等我学完小学的内容了,我再去上学……不过以后就我一个人出来做工好了,我让小余跟着你,成吗?她能干很多力气活的。”
几个嘴碎的妇女也没想到这两小孩还顶嘴了,脸皮薄的就闭嘴不言,忙活自个的事儿去了。
这事儿,谢娇也是意外得知的。前段时间,因这妇人儿子打爹妈,谢娇随口问了一句她男人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说啥可怜,他那眼睛,绿的呢!长得也跟咱不一样,外国佬,以前欺负过咱们呢!”
她色厉内荏问:“你、你说谁白眼狼呢?!”
这妇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心虚起来。
大余应下,说了谢。
她吓跑了。
难道和曹兰一样,给她男人带了帽子?
这种情况,谢娇乐于见闻。
大余也不怎么高兴的说:“几位婶婶,说我们就说我们,别扯我谢婶婶!”
谢娇带着大余小余在记分员那儿请了假,扣了工分,然后离开了这是非地。
……
大余有些犹豫,他一个人无所谓,可他不大想让小余也听那些难听话。
谢娇清楚大余,这孩子生怕离开了小余,她心智又跟个小孩一样,怕给人欺负了去。之前连陆向荣,都防备着,现在愿意让小余留在谢娇身边,足以见得对谢娇的信任了。
谢娇也没拦着,硬逼着人给大余小余道歉。这种人的道歉,不要也罢,反正谢娇给大余小余撑了腰,以后再有人敢招惹他们,欺负他们,也该掂量掂量能不能应对谢娇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
就连小余,这个智力停在七岁的小姑娘,都听着不高兴的。
对方慌了,她退了两步,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懒得跟你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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