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的准备没有白费。
他们进城后,直奔虎渡报社找余凯,没想到余凯办公室已经等着两个人了。
男的穿着倒是挺随意的,但那个女同志,穿着可讲究了。
同样扎着高马尾的头发,肯定是专门去烫过了的,卷得恰到好处。说来也巧,竟然穿了一身跟她衬衫差不多颜色的连衣裙,娃娃领,荷叶边,整一个乖巧学生样儿。二十大几的人了,穿这样,也不知羞。
进门后,谢娇就和这女同志的视线对上了。
电光石火。
都不需要双方自我介绍,就互相明白对方是敌人。
“哎哟,弟妹啊,你跟枝枝挺投缘的啊,两个人都穿着蓝衣裳,”谢娇和任兰枝俩正互不相让的瞪着对方时,余凯端着个水盘进来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两是姐妹呢。”
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余凯这话,就跟往火堆里哗啦浇了一瓢油似的,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如火苗一般高涨几丈。
任兰枝哼了一声,摆着一张送葬脸说:“我不跟小偷做姐妹。”
这话说的,显然是知晓当初谢娇截了路,成为了那个计划的受益者。
谢娇对此可是一丁点忏愧心理都没有。
昨天陆向荣可是说了,他把任德秋的妹妹锁在了外面,这代表什么?就算当初在里面的是任兰枝,陆向荣都会把她赶出去。为什么看见她,没有把她赶出去,反而去冲澡呢?那是因为喜欢她,当初小溪边初见,就喜欢她了的。
退一万步说,大家都是搞小动作,她凭本事撞得大运,有什么好忏愧的?
余凯听见任兰枝这不大有脑子的话,正准备打圆场时,谢娇语出惊人:“更像母女吧,毕竟这位女同志穿得这一身,只有十四五岁女学生才会穿。”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夸任兰枝年轻,但细想就不是了。
谢娇从头至尾,可都是在说任兰枝穿得年轻,可是不说她本人年轻。在这个前提下,自称她娘,可以说是很恶劣了。
刚开始,任兰枝还以为自个被夸了,板着的送葬脸也缓和了些,刚要说你晓得自个年纪显大,就霸着陆大哥,让他自由之类的话,这时任德秋冷不丁说了一句:“那你岂不是得叫向荣做爹?”
“啊?!”任兰枝的送葬脸垮了,整个人有些愤怒的瞪着谢娇,“你、你心眼怎么这么黑!”
这情敌太没战斗力了,谢娇觉得任兰枝根本不配让她郑重穿扮一通。还心眼怎么这么黑?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在这儿装什么水仙呢?
谢娇无视了任兰枝,倒是有些诧异的看向任德秋。
在陆向荣的讲述中,任德秋是很宠自个妹子的,今天还把他妹子带过来,穿得花枝招展的。谢娇以为这生得魁梧健壮的男人就算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不该直白的说出来啊?
说来也奇怪,任德秋这会儿也盯着她在看。
这眼神太专注了,让谢娇不太舒服,正要说什么,陆向荣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至轮椅右侧,然后说:“任哥,你这是想自降辈分吗?”
说得难听点,陆向荣这话就是在反问任德秋,你想跟着你妹妹一起叫我做爹吗?
别说余凯了,就连谢娇都给陆向荣的话惊住了。
谢娇怼人归怼人,但也不叫明目张胆,说话也是拐着弯儿的,而且针对得也就是任德秋他妹妹。这种事儿是避免不了的,她们是情敌,如果谢娇低了任德秋他妹妹一头,那之后指不定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毕竟这次过来,谢娇估摸着要把董云捞出来,还得指望任德秋。
没想到在需要指望任德秋的情况下,陆向荣竟然还直接怼了任德秋。
这、这还能让别人帮忙吗?
“……可别,”余凯挺会打圆场的,他给屋内人一个递了杯水,笑哈哈道,“德秋啊,你可别顺了向荣的话,不然我岂不是也跟着降辈分了。”
这火本烧不到余凯身上,但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就给了任德秋台阶下。
任德秋笑了起来,可身上那股子威严劲儿,一丁点都没散,不过好歹视线也从谢娇身上挪开了。等谢娇和陆向荣在余凯的指引下,于任德秋他们对面坐下来之后,任德秋掠过了刚才的不愉快,问:“向荣,隔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帮忙吗?我一定竭力帮忙。”
谢娇听着直皱眉,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就任德秋这话,他们得占下风。等会儿真说了要帮忙得点,这人怕是得提要求。
她瞄了一眼在任德秋旁边磨牙的蓝裙子,该不会逼着荣哥休了她,娶这蓝裙子吧?
如果是这样,她就自个想法子去救董云,从赵茵茵那儿入手。
正是想着用什么招,谢娇就听见陆向荣说:“不是你想见我吗?任哥。”
陆向荣当众捏了捏谢娇的手,有些亲昵的说:“娇娇,我们走吧。”
谢娇瞧着任德秋斜了任兰枝一眼,说:“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再吵吵,你回家去。”
谢娇瞧着,有些不解:“他怎么不让我们一起去?一起去,加大点困难,让咱们以为他帮了极大的忙,不是让荣哥你写文章的筹码越大吗?”
陆向荣说:“就让任德秋解决,文章我也会写,只不过能不能往上挪一挪,就不知道了。”
谢娇也就在心里翻白眼,面上一言不发,十分安静的坐在陆向荣旁边。
谢娇一顿,以往陆向荣都是喊她娇娘,这是头一回,喊她娇娇。低沉的嗓音勾得谢娇面红耳赤,她嗔怪的掐了一下陆向荣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外面!”
任德秋笑容僵了一下,刚要说什么,陆向荣那边就道:“任哥,你的事儿我记着了,京城来的记者也还没到,这事儿不急于一时,现在我和我的妻子,还有要紧事,得先离开了。”
余凯诧异的看了陆向荣一眼:“向荣,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倒没发觉你有这么不喜欢任德秋?”
真是不晓得娶了任兰枝的是哪个,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余哥告诉我,自从文章发表出来以后,任哥你就堵上门了,”陆向荣偏头看余凯,“你这样,我要不来见你,余哥会很头疼。”
“那就麻烦任哥你了,那个朋友叫董云。”陆向荣毫不犹豫的使唤任德秋,让任德秋匆匆去了。
到时候跟报社有关系,能写文章的事儿威胁一通,民兵那边不想招上麻烦,自然会拿钱了事。
任德秋是真的急了,非常上道:“有这种事儿?那可真是不长眼,向荣啊,民兵那边都是些不长脑子的蠢材,你别去了,我给你走这一趟,保管让你那朋友安稳出来,并且让他以后都顺当。”
她这么不起眼了,偏偏任德秋招她,说:“弟妹在这儿坐着也不自在吧?向荣啊,要不咱们选个吃饭的地方,让弟妹喝茶吃东西,我们在旁慢慢谈?恰巧,我也在今天请了余哥这顿饭。”
“我知道,”陆向荣说的时候瞥了任德秋一眼,这一行为,搞得谢娇莫名其妙,就算要让任德秋急,也不用都她啊?她迷惑时,陆向荣那个又说,“好了,不是要去看小董在民兵那边的情况吗?我们走吧。”
圆滑的余凯完全是站陆向荣这边的,他哈哈笑了一声,配合道:“德秋啊,我这都是为了让你如愿见到向荣,你这不仅不能怨我打小报告,你还得请我吃顿饭呢!”
谢娇想,陆向荣应该要高高在上一点,所以这情况得她来说,可刚张嘴,就被陆向荣捏了捏手,不等她搞明白她荣哥的意思,就听见她荣哥说:“有个朋友,做点小生意,给某些看他不顺眼的人害进民兵处了。”
得了陆向荣警告的任德秋不盯谢娇了,听见陆向荣说民兵处,他立马问:“向荣,你要去民兵那边啊?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那儿我也能说上几句话,不如我跟你一道去吧。”
如此一想,谢娇觉得任兰枝怪可怜的,都二十七八了,还以为自个是掌上明珠,还不晓得她自个只是掌上筹码。
余凯哈哈笑了一声,到他办公椅上坐下,喝了口茶说:“因为那地儿不干净,他在里头也捞了不少钱,怕被向荣知道了,别说增加筹码了,把柄怕是得被向荣抓住不少。”
无非是想着占据主动权,让陆向荣先把要帮得忙说出来,然后再提要求,让陆向荣跟她断了关系,与任兰枝结婚。这样陆向荣成了任德秋的妹夫,再要他写文章,不久自然而然了吗?
情况逆转,任德秋落下风了。
这是要献殷勤了。
“这样啊?”谢娇也不喜欢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儿,她问陆向荣,“荣哥,那你真要给他写文章?”
主要原因还是任德秋真的有求于陆向荣,而且非常急,不太沉得住气。
跟着董云一起被抓的,穿着显眼的姑娘,应当就是赵茵茵,赵茵茵跟民兵队长有关系,估摸着会被偷摸给放了,谢娇拿这事儿去威胁民兵那边,要么一起把赵茵茵给关了,要么收了她的钱,把董云给放了。
呵,算盘打得倒是响。
没有自知之明的任兰枝被气跑了,任德秋这时还说:“对不住了,向荣,这些年枝枝一直对你恋恋不忘,这回听说你回来见我,就非要跟过来看你一眼。不过你大可放心,现在她早就已经嫁人了,以前那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了。”
“谢谢,但用不着,”谢娇见陆向荣都不怎么给任德秋面子,也就没那么客气了,很直白的说,“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这离中午的饭点还远着呢,我不饿。”
“最近京城那边要来人,走访我们这边的风貌,”任德秋认输认得非常爽快,在落下风以后,直接说了他得目的,“向荣,我想请你率先写个文章,我在这个位置待太久了,想往上走一走。”
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谢娇想,任德秋也没那么宠妹妹,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帮妹妹,只不过是想凭借妹妹让自个的前途更轻松容易一些。
“因为我没想到,他会大变样,”陆向荣眉目微沉,很是不高兴的说,“野心越来越大就算了,竟然还多了条好色的缺点,有求于人,还盯着不该盯的人。”
谢娇听着难以置信,都嫁人了,竟然还想着过来拆散别人的家庭?任德秋竟然为了前途也同意?
陆向荣还没答呢,任兰枝先急切喊了一声:“哥!你怎么就说了?咱们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家是怎么说的呢?谢娇不用他们说都能推测出来。
为了把董云捞出来,让这种人往上走,不划算啊。
谢娇说:“其实不用他帮忙,我也能有法子把董云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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