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有虚才需要补。
可没有男人会承认自己虚,反正陆向荣是不会承认自己虚的。
见他拒绝,谢娇不高兴:“哎呀,你你你……你这腿不是在治吗?人伤筋动骨那都要喝骨头汤,咱们这儿条件艰苦,没有骨头汤,你就凑合吃一下红糖鸡蛋。”
陆向荣看了一眼这红糖水,笑说:“我喝掉红糖水,鸡蛋你吃不?”
谢娇不爱喝红糖水,但喜欢吃鸡蛋。
鸡蛋做成什么,她都爱吃。这点,陆向荣作为丈夫,也是很清楚的,当初他媳妇儿坐月子的时候,他没少帮喝红糖水。
“不,”谢娇有些嫌弃的看着红糖水里的鸡蛋,“这两鸡蛋已经沾上了红糖水的味道。”
陆向荣:“……”
他没办法,帮着谢娇给吃了。
谢娇看着碗干干净净了,笑眯了眼说:“你瞧着你挺喜欢吃的,以后我娘给我弄这个,我全给你喝。”
对这并没有什么喜爱之情的陆向荣刚要说些什么,外头有人喊:“有人在吗?陆向荣陆同志,在不在?”
谢娇听着一愣,疑问:“有人找你?”
陆向荣也不知道会是哪个,他拿走碗,并说:“你出去看看,我把这个碗给刷了。”
谢娇点头,走出去问:“谁啊?”
外头人一听有回应,连忙走进院子,说:“我送邮件的,京城寄来的东西,很大一箱呢!路上遇上个同志说,陆同志搬到这儿来了?”
京城?
谢娇一时没反应过来,想着自个不认识京城的人啊?转念又一想,她荣哥认识。
“是这儿,我是陆向荣的妻子,东西给我吧。”谢娇跟邮差员说,“麻烦你大老远的送下来了。”
邮差员长年累月到处送包裹,早就练就出一张见人就笑的脸,不管是遇上什么骂架,他都能面不改色。不过听到一声麻烦了,还是被牵连骂架来得好,他笑容也真诚了许多,把一个大箱子拿出来交给谢娇时,发现谢娇左手的纱布,便道:“嫂子,我给你搬进去吧,放哪儿,你直说。”
谢娇也没想到寄过来的东西会这么大,连忙道:“啊,那帮忙放那儿吧?”
谢娇指向院子里,树底下摆放的桌子。
总归是个不太熟的陌生人,即便陆向荣在家,谢娇的防范心也依旧存在。
邮差员把大箱子放在了谢娇指定的位置,擦了把汗,谢娇连忙用客用的竹杯子拿出来,给他倒了杯冰凉的白开水,并说:“谢谢,真是谢谢了,来喝凉水吧。”
邮差员没立马喝水,而是说:“嫂子,你等会儿,除了这大箱子以外,还有两封信呢,我去拿过来。”
有两封信被拿了过来,邮差员把信交给谢娇后,还拿了个账本,以及一个印泥,和铅笔,他说:“这信和物件都拿到手了,麻烦嫂子你签个字,或者压个手印。”
“行,我签个字,”谢娇拿了账本和铅笔,把竹杯给了邮差员,“写我的,还是我男人的?”
邮差员正喝水,想着这水喝起来真凉快时,听此,便说:“写嫂子你的吧。”
谢娇把自己名字写得端正,然后交还给了邮差员。
邮差员刚好喝完水,把竹杯子还给谢娇,说:“嫂子,谢谢你的水,我还有信要送,就先走了哈!”
谢娇把邮差送走,回来时,陆向荣也出来了,见树底桌上的大箱子,以及两封信,便问:“邮差?京城寄来的?”
“确实是京城寄来的,这么一大箱子,什么东西啊?”谢娇走到石桌前坐下,偏头看陆向荣,朝阳穿过树叶,在她面上形成斑驳光影,“还有,荣哥,这寄信人,姓陆,叫陆佩雯,是谁啊?你家人?”
她狐疑的视线中,还夹杂着防备。
陆向荣惊了一下,这不是他亲姐吗?
他连忙滚动轮椅,到了谢娇身边,先看了大箱子上面的寄信地址,还有两封信的地址后,刚准备说这是他亲姐时,谢娇又问:“荣哥,这些年我没见你提过家里人,也没见你和家里人联系过,你家里人不是都不在了吗?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陆向荣与她结婚,领证,期间从未提过他家里人,再加上坐着轮椅回来了,她一直以为她荣哥家里人是不在了的,顾及陆向荣的心理,谢娇一直就没问过,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向荣僵了一下,想起了刚结婚时,他媳妇儿反复问过,他还会不会回京城,当时他腿伤被确定日后不良于行了,情绪低落,再也不想回京城了,便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说没什么值得回去的了。
那时,谢娇松了口气,显然是不愿意他和京城有什么联系的。
大箱子包得严严实实,谢娇单手拆很不方便,陆向荣干脆放下了手上的信说:“我来吧。”
这些年大队里也是传了不少风言风语,说他媳妇儿各种不好的坏,甚至讲谢娇靠算计得到的他,以后他肯定会回京城,把他们娘几个扔下。
出事儿?!真、真是烫手山芋?!
现在他要说自个京城还有家人,自个还跟京城家里人联系上了,他媳妇儿会怎么想?
陆向荣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把箱子放在一边后,翻出了那封从京城寄来的信。
谢娇咽了咽口水,问:“出、出什么事儿了?”
她回到陆向荣身边,急切的询问:“荣哥,这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说是我要的药材吗?怎么是人参啊?这三支人参,一看就是有些年份了的,最少的是五十年的,最多的竟然还有百年的,你朋友、你朋友我瞧着怎么像是送了三烫手山芋啊?!”
“落.马呗,京城,风起云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恰巧轮到他家,估计要彻查他们家的底细,往上数三代都得查个清清楚楚,这三只人参,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是他们家最有用处,最值钱的东西,他不想就这么给上面没收了,所以几番周转,寄给了我,希望能给我派上用场。”陆向荣非常迅速的想到了一个理由,既能不让他媳妇儿多想,又能让她放心大胆的用这人参。
谢娇点头应下,坐在一旁看着陆向荣拆包裹,余光则不自觉的往陆向荣未开的信上瞄。
谢娇自觉自个声音太大,连忙起身跑出去张望了一圈,发现周遭没人后,松了口气,而后又把院子门给关上了。
京城那种地方什么都有很正常,但一般都很贵啊,毕竟不是专产这种东西的地方。
陆向荣来自于京城,京城寸土寸金,个个非富即贵,当初到他们这儿来时,陆向荣整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先进青年,家境一看就晓得是极为不错的,不然乡里,镇上,县里的干部们不会对他那么热情。
这么严肃?谢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连忙去灶房拿来了火柴,递给他,且问:“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家里竟然把这个聘礼寄过来了,这实在让陆向荣措手不及。
他也认得这人参,因是老来子,当年他爷奶,爹娘就说,这三个上了年份的人参,是他娶媳妇儿的聘礼。
于是,陆向荣说:“那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朋友,你别看这名字像个女同志,但这是个男同志呢!”他心里给自个亲姐说了句对不住,然后拍了拍箱子又说,之前,“你不是说要一些珍贵药材的吗?这些就是你要的。”
“荣哥,你这信——”谢娇刚试探性的询问,还没说完了,余光瞥见了已经拆开了的包裹,看见大箱子里并非什么她之前要的药材,而是,“人参?!”
陆向荣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个大箱子里,里面摆了三个有些年份了的人参。
如今京城来信,即便陆向荣说是朋友,并非亲人,可谢娇依旧怕他的朋友说各种劝陆向荣回京城的话。
前段时间,他们都以为不可能在碰见有人送当归的好事儿了,谁知道能够跟丁茂认识,他媳妇儿又发挥经商的才能,三两下给谈成了药材供应的生意呢?
陆向荣边拆信边说:“京城有些朋友,能够弄到这些东西。”
说完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必要了。”
拆开一看,估摸一看,有四五张信纸呢。
她一直都晓得,这个时期的自己,跟陆向荣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她精心策划,陆向荣就算瘸了腿,要退下来,也不会到拱桥生产大队,到这种穷乡下来。
她此刻还不是上辈子的女企业家,如果回京城的话,谢娇很烦一些看不上她的人在陆向荣耳边吹风,想方设法拆了他们一家子。
陆向荣想,现在不是提他家里人的时候,等以后他腿脚好了,去哪儿都带着一家子,让他媳妇儿确定自己不会丢下这一家子了,再说比较好。
他一边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中,表情十分严肃道:“娇娘,拿火柴来,赶紧的。”
陆向荣怎么好说不用还呢?他顺着谢娇说:“可以。”
“朋友啊?”谢娇原本准备拆大箱子的动作顿了顿,“那岂不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要不寄回去?算了,人情都欠下来,寄回去也不大好,等我把药油卖出去了,我们寄点咱们这边的土特产,和一些药油过去好了,到时候我算一下这一箱子东西,要了多少钱,我赚了以后,还给他们。”
陆向荣开始烧信,等信烧了个差不多了,他才悄声说:“我那朋友家,要出事儿了。”
谢娇有些惊奇:“你真搞到了珍贵的药材?还从京城寄过来?”
谢娇听了陆向荣这话,也就没了任何负担的去拆包裹了。
她很想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要直接过去看陆向荣的信,不太好,显得她小家子气。
谢娇竭力忍着,等到陆向荣把信看完了,才问:“怎么回事儿?你朋友寄过来,是干什么?”
陆向荣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怎么把自个家里人摘出去的情况下,让这三支人参合理化。
谢娇眯着眼睛想,是什么朋友啊?写个信,写四五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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