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伤口
沈何晏驱车送陈旖旎回家。
本来她说可以叫楚觅来接她, 没有楚觅,她从医院出来就直接打车回去了, 不用麻烦沈何晏特意过来一趟。
大秀结束后还有各种采访什么的, 想想都估计他会很忙。
其实沈何晏今天忙完了还很早,他等她输液快结束, 打了个电话给她, 然后回去换了这么一套轻便休闲的衣服,就过来了。
大秀一结束陈旖旎就来了医院输液。
这几天她精神不佳, 人一直昏昏欲睡的, 还没看来得及看手机上今天关于秀场实况的微博,那边有公司的网络运营部负责, 她也不是很担心。
但刚输液时, 就有来来往往的小护士对她指指点点的,猜测纷纷。那会儿从护士站咨询离开后,也听到身后依稀有人讨论。
她不用看手机,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车上刷了会儿手机,果然看到几条有关于沈何晏和她的零零星星的新闻。
指尖从屏幕上滑过,她垂着眸, 手机莹蓝的光柔和地覆在脸上。
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
“你这么晚出来,你经纪人不说你么?”
沈何晏的经纪人俞欢是业内出名的铁手腕,是他们经纪公司的金牌经纪人, 一直对手下的艺人管得非常严。
她其实还想问的是,他先这么大喇喇地公开了,经纪公司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而且估计今晚这么一爆, 所经之处可能都会跟着狗仔。
刚她从医院出来,就总觉得有人盯着她。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也说不定。
“通告跑完了俞姐就不会管我了,”沈何晏向右打方向盘转弯时,侧头对她笑了笑,温和地问,“你好点了吗?”
“嗯,舒服多了,”她也笑,“多亏你前几天劝我来医院,不然估计我都撑不到今天秀展结束。”
“不生病是好事,但病了不去医院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继续说,放缓了车速,“该改改了。”
她心想着,是该改改了。
“饿了吗?”进了个路口,他又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还可以吧,”她想了一会儿,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是有些饿,而且刚输完液舌根还泛着苦,却还是说,“这么晚了……就不去吃了吧,今天你也忙一天了,早点回去吧。”
“也不晚吧。”沈何晏将车又向前开了一小段儿,经过一条夜市,他左右掠过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我回国两年几乎都没去过这种地方了,以前在国外当练习生的时候,还挺想港城夜市的味道的。”
“是吗。”
她笑了笑,有些不知怎么接话。
他直直将车从门口开了过去,“那你回家自己吃点儿吧。我估计还得去见一趟我经纪人,一会儿就不送你上去了。你脚的伤还行吗?”
她注意到他搁在一边的手机闪烁了两下,轻轻“嗯”了声,“我可以的。”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问:“是去处理热搜的事吗?”
“对,”他漫不经心轻笑着,“估计要挨骂了。”
“……”
她动了动唇,突然又不知要说什么了。
一路到了她家楼下。
沈何晏将车停到一丛树荫下。
那是上回沈京墨的车停的位置,这会儿倒颇有点儿代替了他的感觉,拉了手刹后,他们就这么坐在车里,谁也没动了。
沈何晏降下了车窗,手肘支在方向盘上。
一阵凉风飘进来。
九月初了,前几天接连下了几场雨,天气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寒了。她攥了攥大衣领口,坐在副驾驶,向一边缩了缩。
两人都是静默。
从朋友跨越到恋人,一开始,好像总会有那么一些尴尬。
旁边有别人还会稍好一些,可陆眠最近都见不到人了。
沈何晏披了件亮面黑色的西装外套,内里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散开,慵懒又散漫。
他昨天染了一头栗金色的头发,造型还没乱,随意地三七分开,露出一截饱满的额,半遮住琥珀色眼眸。
袖口堆叠上去,一条手臂支下颌,另一手夹了支烟。
点燃。
烟气从窗口飘散了出去。
他朝窗口吐烟圈时,顺便瞧了眼车前镜,下意识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狗仔蹲守。
就这么又沉默了大半会儿,搞得陈旖旎有些无措,也想抽烟了。
她刚从包里拿烟出来,他突然伸手,轻巧地将烟从她指间给劫走了。
微眯一双琥珀色眼眸,看着她笑:“上楼吧,别抽了,还病着呢。”
她便作罢了,也笑了笑:“那你早点回去吧。”
“嗯,好。”
他刚应了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扬手拿起的一瞬,没拿住,突然从手心滑开了,落到她脚下去。
一下就砸到了她脚踝的伤口。
“……”
她疼的皱了下眉,吸了吸气,躬身,先他一步捞起。
递过去时,余光无意看到屏幕上浮现两字:“一诺”。
立刻被他拿走了。
她也不是故意看到的,还是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他轻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接过去了,看到屏幕的名字,突然愣了一下。
笑容刚敛的同时,就挂了。
“……”
又是沉默。
她先打破了这种僵滞的气氛,忍着痛意隐隐的脚踝,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一边,扶着车门微微躬身,对车内的他作别:
“我先上去了,你处理完事情早点回家吧。”
如果她没记错,明天S&R的新品发布会还邀请了他去。
沈何晏勾了勾唇,点头笑:“好,你早点休息。记得吃药。”
“嗯,好。”她扬手要关车门。
“陈旖旎——”他忽然又叫她。
她转身退回来,看着他,眨了眨眼,“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默了小几秒,问:“陆眠最近联系你了吗?”
陈旖旎眉心拢了一下。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秀展的事,都没顾得上联系陆眠,往常陆眠最起码隔一天就会给她打电话。
仔细想想,几天了都没什么动静。
那会儿刷了下朋友圈,平时更新动态比谁都勤的她也没什么动静了。
“没有。”她有些在意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沈何晏掸了掸烟灰,烟只抽了半支,就捻灭了,发动车子扬手朝她作别,“我回头联系她,你上去吧。”
“好。”
“晚安。”
“嗯,晚安。”
*
陈旖旎忍着脚痛回了家。
沈何晏的手机那一下可真是不偏不倚,直直砸到了她脚踝伤口上,下午去医院之前换的创可贴洇红了一片。
伤口根本还没结痂,这么一弄又破了,一块儿软痂直接脱了大半。
这几天她去医院,还犹豫着要不要顺便把这伤口看看,但来医院、输液、吃药什么的就够考验她了,万一要缝针……
她拎着个小药箱,坐到沙发上去。
屈起一条腿,脚轻踩在沙发边沿,小心地把创可贴给揭了。
撕扯的时候带动了伤口周围的皮肤,伤口也好像有点儿发炎了,她疼得直抽凉气。
几番下来,眼眶都跟着红了。
不由地就想到那天沈京墨在浴缸边,牵过她的脚踝,给她擦拭,上药,包扎。
倒是不用她亲自来,她也从没见过他那么有耐心过。
她正想着,咬牙,用力,狠心将创可贴一下从伤口揭开——
像是要斩断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最后一丝与他有关的余念都不想留。
疼得她跟着抽了一口气。
她仰起头,氤氲着目光,直盯着头顶那盏有些发白的灯,想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憋了很久,终于憋了回去。
只留眼底一片酸涩。
她这才去看脚踝伤口。
果然是脱了痂层,又有鲜血往出渗。
昨天温烺他们还商量着,大秀如果圆满成功的话,国庆就约到夏威夷去潜水。
她这伤口,看起来是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
而她又是疤痕体质,之前出车祸腰后侧受了伤,伤口虽不深,却也留下了道明显的疤。
而每次与沈京墨缠.绵时,他最喜啄吻她的后背。
从肩吻到肩胛骨,最后到她腰窝附近的那道伤疤流连,还会用牙齿略带力道地啃咬。
像是想把那块儿疤痕,都变成他留给她的一样。
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简单地用碘伏消了一下炎,想晾一晾伤口,就没管了。
坐到厨房吧台的高脚椅那边,她倒来一杯红酒。
侧身看着窗外夜景,自顾自地喝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又点了一支烟。
她还是有些在意,那会儿那个叫做“一诺”的人给沈何晏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直接就挂了。
他们虽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却总觉得,还没到可以直言不讳问他的地步。
准备发微信问问他有没有回去,又顺势滑到和陆眠的聊天窗口。
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三天之前,那天LAMOUR最后一场彩排,陆眠做完水疗,说她直接过来找她和沈何晏。
她想都没想就打给了陆眠。
电话里冗长的声音从头响到了尾,却也没人接。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陆眠有时因为失恋或是什么,常常是一个电话不打,看到她家灯亮着就直接来了。
她正思索着是不是她,门铃忽然响了。
下高脚椅时,脚踝的伤牵动,趔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过去开门。
门刚开一半,她人还没站稳。
一阵凛冽的风气势汹汹地侵袭入室,她的下颌随即被一只手死死地箍住。
脊背向后撞去,整个人几乎被钉在了墙上。
沈京墨右手还缠着纱布,依然用力到,有血渗出来。
她下颌几乎都能感受到那股源源不断流出的潺潺温热。
一双喑哑黑眸压下来,他眯起眼,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冰冷地从嗓子眼里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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