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何时绕到二皇子身后的三皇子猛然往前一把推开他, 二皇子在冲击力下向后仰倒, 握着利刃的手下意识地往上一划, 下一秒就被三皇子扑到在地。
“啊!——”九皇子痛呼一声, 捂着脸同样摔倒在地上, 七皇子赶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九弟?九弟你没事吧?”说着, 他从九皇子的指缝间看见了缓缓溢出来的鲜血,一阵心惊肉跳, 大声嚷着:“快!快去请太医!”
皇后眼睁睁看着九皇子倒下,哭嚷了一声:“景谙!”,霎时间昏厥在地,林嬷嬷慌忙搀扶住她, 焦心不已:“主子!主子您醒醒!”
而二皇子仰倒时被三皇子带着, 后脑重重磕在了地上, 只觉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眩光,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模糊地看见上方三皇子的脸,他伸手向要拽住他的衣襟, 可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
场面混乱不堪,好一场闹剧!
偏偏这还没完,眼见着二皇子受到重创一时恢复不了神智, 他唤进来的那两列侍卫群龙无首,突然躁动起来,大殿之上,骤然抽出刀向着四周挥去。
殿内坐着的大多都是优雅柔弱的妃嫔娘娘,哪见过这样的架势,纷纷尖叫着往后退去,嘈杂吵闹,乔虞在夏槐和南书的守护下往后退去,视线一直凝聚在那些挥刀仿佛随意砍杀的侍卫,明眸中精光一闪,抓住两人挡在她身前的手,暗暗使了个眼色,主仆三人小心着向另一方向移动。
几个皇子都是自小学武的,除了最小又身子最弱的九皇子,其他五位皇子多多少少都懂些防身之术,后宫的娘娘们、公主们能躲,他们身为堂堂男儿,总不能被这等阵仗就吓得避而不战。
乔虞换了个角度,对场内局势看得越发清楚,那些个侍卫们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锋刃都不着痕迹地往几位皇子身上迎去,尤其是六皇子和八皇子,集火最多。
她眉头皱得更深,按捺不住地向上座看去,闹得再乱,终究是没人敢动到皇帝那儿去的。
她见皇帝稳稳地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黑眸深邃地看着底下打成一团的人群,晦涩不明。
眼看着二皇子算是废了,九皇子也伤了,皇帝总不能等所有儿子全军覆没后才叫停吧?
即使乔虞心里知道皇帝不可能没留后招,可眼瞧着那些个侍卫一刀刀往八皇子身上迎过去,招式渐渐狠辣起来,她如何能站得住。
乔虞沉下脸,暗自把皇帝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亏她还觉着他是慈父,天下哪还有这么心狠的父亲,管他费心思布局是想引谁掉进这陷阱来,拿她儿子当饵就是不行。
“主子!”夏槐见她要往前,慌张地拉住她,“前边危险,您可不能过去啊!”
乔虞平淡的语气透着一丝寒意:“你放心,我不是凑热闹去。”她是想绕道过去好好质问皇帝是不是看自个儿子太多了想除去那么一两个,玩黄雀在后的把戏还玩上瘾了?要是景谌少根头发,她可不管什么二皇子三皇子的,统统逃不掉。
夏槐哪放心让她从这个安全区域中出去,和南书一起连身劝她,正说着,那边的局势突然出现了异变,六皇子一着不慎被砍中了手臂,他吃痛一声,手持的刀脱力滑落在地,额前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流淌下来,迎面落下来的刀刃划过一道璀璨的锐芒,飞快地往他身上砍下来。
“六哥!”紧急之下,八皇子回身替他挡了一下,却来不及躲避身后刺过来的一刀,咬咬牙用尽力气往旁边一闪,避免直中要害。
危急时刻,乔虞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历经两世也没尝过这种魂飞魄散极度惊吓的滋味,要不是夏槐和南书紧紧拉住了她,她早就冲上去了。
突然,举到刺向八皇子的侍卫不知怎么的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飞去,重重摔落在一众桌几上,上头的美酒盛宴,哗啦啦地顷刻间成了一地狼藉。
与此同时,皇帝跟前的亲卫们终于姗姗来迟,守在几位皇子身边,两刻钟后就拿下了残余的几名刺客侍卫,齐齐跪地:“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乔虞这才冲上去将八皇子拉到一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八皇子侧脸上还挂着一道血迹,没有伤口,应当是别人的血,交手时溅到他脸上的,他笑呵呵地露出一口白牙:“娘,我没事,您也要相信儿子的身手,瞧瞧,一道伤都没有。”
乔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几个乌合之众就差点让你受了重伤,还有脸跟我这儿显摆?”
八皇子小声嘟囔:“我也是为了救六哥嘛。”
乔虞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开窍,碍于眼下着情景,到底没能动手,只撂下一句狠话:“等今天的事儿完了,你到灵犀宫来一趟!”
八皇子习惯性颤了一下,冲着乔虞赔笑道:“娘,儿子累了,您好歹先让我休息几天啊?”
他们母子俩蹲在小角落里轻声说着话,那边被控制住的二皇子摇了摇嗡嗡作响的头,好半天才恢复一些神智,刚那一下确实摔得厉害了。
“朕倒是好奇,”皇帝扬声道,“景诚,你是怎么把这些个人带进宫来的?”
二皇子看着他带来的人被捆绑压制住,又等不到事先安排在宫外的人传过来的信号,他费力克制住头晕目眩地恶心感,转头沉默地看了跪在他身侧低着头的三皇子一眼。
“父皇英明神武,”二皇子淡淡地收回视线,“想来即使儿臣不说,您也是知道的。”
皇帝慢慢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袍角翻飞,席卷一身凌冽气势,大步走到二皇子跟前。
对着他冷利寒峻的目光,二皇子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相对。
“你当年出生时,朕的长子夭折已有三年,朕初掌帝位,国政混乱,朝野上下,内忧外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棘手。那时候朕膝下无子,朝中人心欲动,风谲云诡。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生,朕的确十分高兴,想着你是真的长子,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子,生来不凡。”
“景诚啊,朕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二皇子听着皇帝的感慨之语,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屈膝跪在皇帝面前,磕下去的瞬间,落下两行泪来:“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儿臣该死。”
皇帝居高临下,低头俯视着二皇子,沉声道:“你若真有那等与野性匹配的智谋,这皇位,朕不是不能给你。景诚,你最让朕失望的不是胆大妄为,行谋逆之事,而是愚蠢地被人戏耍与鼓掌之间,还浑然不知、自以为是。”
“朕的长子,竟然是这般愚蠢莽夫,不堪大用,实乃朕此生之大憾。”
二皇子惊愕地抬头,惶恐不已,“父皇,我不是,我……”对于皇帝这番直接否定他所有的言论,对二皇子来说宛若迎头痛击,哪怕皇帝因他谋反直接下旨杀了他都不至于让他这样痛苦。
他对上皇帝冷然漠视的眼神,心头仿佛炸裂了一道口子,凉飕飕地冒着寒气。二皇子惊慌失措地挪动着膝盖,上前抓住皇帝的衣袍下摆,语意混乱:“父皇,是、是三弟!我,儿臣不想的啊,是三弟说母妃一走,若我不趁机把握机会,赌一赌,之后比起其他几个兄弟,迟早会在您跟前失宠。”
“三弟,三弟他不就是这样么?安修仪一死,如今谁也不会想到他,父皇,父皇,儿臣害怕了,害怕您真的不管、不理会我了,您别怪我,儿臣今天只想为了母妃,让皇后母子付出代价,绝对没有一点伤及您的意图啊!”
皇帝默然地听他胡乱说着,这时候,亲卫们已经将殿外的文武百官全部驱散了,只留下了皇室宗亲。
家丑,能瞒住的还是别外扬了。
“你说是皇后害了你母妃,可有证据?”
二皇子愤恨道:“儿臣交给您的不都是铁证么?”
皇帝冷淡着说:“那朕问你,这些证据是你自己找出来的,还是有心人交到你手上的?”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我……”他顿住了,突然想到他查母妃死因的时候,并不是只用了自己的人手。
容贵妃身居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半点势力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突然中毒暴毙,最有可能的便是内鬼作案,二皇子不愿打草惊蛇,首先便是借旁人的手,将容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嫌疑一一排除。
最后查出来真正下手的是静合宫中侍奉多年的一名姑姑,更合了他心头的怀疑,于是深信不疑。
二皇子颓然瘫倒在地,低喃自语:“是三弟……”是三皇子借他的人手,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走近了三皇子精心布的局。
他倏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直直盯向三皇子:“我母妃的离世,是不是也同你有关?”
三皇子从皇帝斥二皇子受人蒙蔽开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还越来越浓,终在二皇子质问他跟容贵妃中毒而死的事有没有关系时达到巅峰。
“父皇,二哥,”他强自定神,“自母妃死后,我甚少入宫,便是难得受到召见,也多是去探望德母妃,行迹简单清晰,若是怀疑,可以尽管去查。”
“况且二哥你助我良多,容贵妃又生性温和,便是我母妃在世时,也从未有过冲突矛盾……二弟,弟弟向您保证,甚至立誓,我与容贵妃的中毒,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二皇子瞪大了一双虎目,死死地审视着三皇子的表情,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安静了下来。
倒是皇帝,目光轻飘飘地往三皇子身上一转:“你是不曾插手,却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动手。景询,朕说的对么?”
二皇子动作机械地看了眼皇帝,又转头看向三皇子,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惊讶和心虚,他的脑海说宛若炸开了一座火山,猛地挣脱开身边压制着他的亲卫,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拳重重地打在三皇子的脸上。
“你这畜生!”
事到如今,他哪里猜不出来三皇子是为了鼓动他谋逆才对母妃下手,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他的愤怒和冲动。
说到底,还是他害死了母妃。
二皇子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赤红泛起了血丝,看着三皇子的目光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为我母妃赔命!”
三皇子本就善文,哪里扛得过暴怒的二皇子,三两步就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一丝残存的空气都进不来,他无力地想掰开二皇子的手,眼看着都翻白眼了,二皇子才被亲卫们强制用力地往后拖走。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