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目瞪口呆地见乔容华见着皇上, 还未行礼就冲过去将皇上给牢牢抱住了,他跟随皇上多年,看过最热情的嫔妃也不过借着行礼展现出自己丰姿婀娜的诱人身材,配上眼神和声音加以婉转勾引, 哪见识过这么直白大胆的路子, 这、这位别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接下来更令张大公公怀疑人生的是,明明也被吓了一跳的皇上居然没半点发怒的迹象, 虽然皱起了眉, 神色看着并不好, 却偏偏语气十分柔和,低头轻声对着乔容华道:“怎么了?”
竟是没半点追究其忘了规矩的过错。张忠木讷地愣在原地, 直到迎面射来了熟悉的厉光,他一个激灵, 才回过神来,动作敏捷的跪地告退,悄摸退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宫门给关上了。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皇帝才温柔地抚过她的脑后,耐心地又问了一句:“虞儿,出什么事了?”
只听她闷闷的声音自他怀里传出来:“皇上,我肚子里有个小宝贝了。”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乔虞从他怀中钻出来, 明媚的小脸耷拉着,眉眼流露出引人心怜的无措,抿着嘴犹豫了半晌,才拉过他宽大的手, 罩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说话的声线都有些发抖:“我、我我要生孩子了。”
皇帝怔了怔,忽而哈哈笑了出来:“你就是想生,现在也是生不出来的,十月怀胎,还有得等那。”他目光落在被他大手覆盖的小腹,黑眸显出愉悦之意,一瞬间仿若照亮了幽深的眼底,“多久了?”
“齐太医说是一月多,快两个月了。”
皇帝笑道:“那算起来,应当就是你生辰那日怀上的。”
乔虞抬眸看他,微微泛白的面颊被羞赧的粉红浸染:“您怎么还算这个呀?”
皇帝笑声爽朗,显然心情很好:“说明这孩子于你有缘,是好事。”
乔虞一愣,她自己的生日从来都是算的阳历,五月初四是原主的生辰,她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皇帝高兴之余,想起她大晚上来太宸宫,路上黑漆漆不知有多少潜在的危险,刚刚还不顾身子小跑着冲进来,脸色又沉了下去:“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行事还这般不知轻重?”
他虽在她面前冷过脸,但真要说斥责却是没有的,这会儿一严肃起来,乔虞也被震住了,敛眸小声辩解道:“我就是一时间,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思绪翻滚,好的坏的什么都想过,自己待在宫里坐立不安,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因而只能来问您讨个主意,不让我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了。”她怯怯地将自己的双手交叠覆在他手上,“我这颗心已经活蹦乱跳了好几个时辰,刚见着您才肯落下来,您就当可怜可怜它,别再吓我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对上她水汪汪的双眼,到底狠不下心多说,叹了一声,跟自己说只当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拉着她在加了软垫的椅子坐下,“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乔虞偷偷望了他两眼:“我、我就是害怕,肚子里有个孩子正在慢慢长大,我从来都没照顾过孩子,万一我没养好,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晓得如何教小孩子,我自己就不大争气,万一孩子随我,那算不算是我害了他呀?还有啊,今天看宋婉仪生产,好像很痛的样子,皇上您知道我是最怕痛的,只要想一想我便决定手脚都发凉,到时候怎么能坚持的下去呢?……”她飞快地说了一大段话,越说越慌,忽而殷切地抓住了皇帝的手,软软哀求道,“皇上,拜托您一定要帮我呀,作为这孩子的父亲,您要对我们负责的。”
皇帝被她惶急的模样逗乐了,笑道:“你就会胡思乱想,给自己找麻烦,事情都要你去做,宫里头养那么奴才干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乔虞一双水眸睁得圆溜溜的,认真道,“奴才只是负责衣食住行,孩子的性格教养当然得由父母教导啦,不然岂不是都跟着奴才学去了?”
“胡说。”皇帝斥了一句,没好气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一句,“朕的孩子,怎么能跟奴才混为一谈!”
乔虞憋着嘴,揉了揉额头:“本来就没错嘛,其他的皇子公主还有贤良淑德的母妃教导,您瞧瞧我,放心就将孩子丢给我么?是个女孩子还好,要是个男孩,您想象一下,等他到了五六岁,在问学所见着他是个什么情景?”
皇帝凝目看着她,还真将她的性格代入了他们未来的孩子身上,仔细想想,要是公主,像她这样活泼爱撒娇的确实讨喜,若是个皇子……啧,他怕是得被气死。
乔虞敏锐地发觉他隐有意动,忙乘胜追击,挨过去拽着他袖子,柔声说服道:“我也不是要您带孩子,就是辛苦您做个标准的严父,我只管陪他玩,若是他犯了什么错,您也不要嫌弃,看在这是您亲生骨肉的份上,教教他德行学识、为人处世,可好?”
她这么一说,皇帝脑海中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长得与他相似,性子却同她一样,顽皮胆大,活泼伶俐,他轻咳了一声:“即是朕的孩子,朕还能放着他不管?”
乔虞结结实实舒了口气,开心地笑着依偎到他怀中:“多谢皇上。”
她是想明白了,在大周朝出生长大,这孩子以后不一定肯跟她回去。既如此,要是个公主自然最好,只要有皇帝的宠爱,谁都不会跟个不能沾染权利的女儿身计较太多,怕还会费心拉拢;要是个皇子,不管他日后期望如何,只盼皇帝念及他是由自己对他有教养之情,真心疼爱几分,也够他保命了。
皇帝不知她想法,见她欢喜,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戏谑道:“现在不怕生产时候有多痛了?”
乔虞面上笑意一僵,看向他的目光中添了几分幽怨:“您就许我逃避一会儿吧,再怕不也得生么?”她一脸愁容,低头轻抚着小腹道,“但愿这孩子能乖一些,别让他娘疼太久。”
“对了。”她眼眸一亮,倏然抬头笑盈盈地对他道,“皇上,咱们给他取个乳名吧?就叫乖宝,好不好?”
皇帝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婉言道:“要是个公主也罢,要是个皇子……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
乔虞浑不在意:“乖宝怎么了?一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史书上还记载了不少雄伟人物以‘猪、狗、獾’为乳名的呢,也没见谁说什么。”
废话,当时就是有人私下置喙,难道还敢大咧咧记在史书上流传下来不成?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不怕孩子长大了再怪您。”
“乳名只是父母长辈才能唤的。”乔虞道,“你若是担心孩子会因此被人嘲笑,那便想法子给他起个大气点的名讳吧,反正再好听的乳名,最后也只有您我才能唤,哪比得上世人皆知的大名重要?”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聪明,这时候就问朕要名字来了?”
乔虞果断摇了摇头:“我才不要您临时想个出来敷衍我呢,还有一年的时间,您慢慢想,总要挑一个最好的才行。”
皇帝失笑,不客气地抬手柔乱了她的发髻:“所以朕才夸你聪明。”
话都说到这,乔虞便坦然受了这份夸奖,见她一反刚进来时的慌张失措,扬着小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越发可乐,皇帝耐着性子同她说笑了一会儿。
眼见着时辰慢慢过去,张忠在门口纠结着徘徊半天,一咬牙还是小心翼翼的敲门,隐晦的表示主子们,是时候该休息了。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都这么晚了,让乔虞再回去,皇帝也不放心,便让张忠在宣居殿旁挑个暖阁,临时收拾出来让她歇一晚。
这是帝王居所,便是先帝那会儿如何宠爱皇贵妃,也不敢许她在宣居殿过夜,就怕第二天宗室及众臣群起抗议。大周立国前几代,就出现过一个女皇帝,在文武功绩上论甚至称得上明君,从而便导致在手掌权柄的男人眼中,干涉权政跟受帝王独宠,那吸引的完全是两种程度的仇恨值。
虽说只是一侧的暖阁,但到底隶属宣居殿,要是传出去,怕明早她就成后宫诸妃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靶子了。
乔虞笑弯了眼,拉着皇帝的手,凑上去小声地在他耳畔说:“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您就委屈下,陪我去清晏殿住一夜吧?”
皇帝终究耐不过她痴缠,又念及暖阁里头常年不住人,虽是天天打扫,但总有些短时间顾不到的,便应了下来,令张忠去吩咐清晏殿的宫人们做好准备。
不过即使这样,第二日消息一传开,已经足够震撼。
比起乔容华大晚上去求见皇上,皇上还同意召见她,两人一起在清晏殿渡过了一整夜,她有孕的消息反倒不怎么显眼了。
毕竟谁都会有孕,昨儿宋婉仪不还产下了个小皇子?乔容华肚子里那个性别不明、也不知能不能安全生下的孩子不足为虑,反倒是她在皇上面前如何受宠的特殊待遇,令人听着更为嫉恨。
一时间,宋婉仪升迁两级成了宋婕妤,并移居玉福宫的风头被乔容华给抹了大半。
即使是前阵子同乔虞有过良好合作的皇后,听闻了消息,足足愣了半晌,蹙眉纳闷地道:“这乔容华,她圣宠不是渐淡了么?是怎么哄骗的皇上又对她上心起来?”
自从简贵妃由盛转衰,皇上虽不常入后宫,但一来多是到坤宁宫,偶有几天漏给其他的嫔妃,只要越不过她,皇后也不屑计较。两人相处间比之她初入宫时还要亲近和乐,皇后自觉皇上是对她有意的,还打算借机怀上一胎,为皇上、大周诞下嫡子,她日后也算有了倚仗。
所以她才抬举宋婉仪和七皇子,就想尽早为她的孩儿培养左膀右臂,以谋后事。
谁承想一晚上过去,怀胎的是乔容华,享受了皇上特殊恩宠的也是乔容华,皇后心头泛起了一道道苦涩中透着酸味的涟漪,实在想不通乔容华怎么就又得了皇上的青眼?
林嬷嬷在旁温言劝道:“您是中宫皇后,无论乔容华如何,也不会威胁到您的。”
“这本宫自是明白。”皇后低头,面上浮现出几丝黯然之色,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只是这宫里,有孕的一个接一个,却不知这喜何时能让本宫遇上?”
除了刚进宫时,长姐身子不好,她如果有了孩子,情况难免复杂,因而私下使了手段避孕,直到她真正坐上了后位,才放开来,如此算起来也有好几年过去了,怎么却从未有过好消息呢?
皇后忽而紧紧攥住了林嬷嬷的手,慌张地道:“嬷嬷,是不是本宫的身子有什么不对啊?”
林嬷嬷忙柔声安抚她:“主子,您可不能自己吓自己,那么多太医都为您诊过脉,要真有问题他们那会查不出来?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说的也是,皇后松了口气,转而不甘道:“那本宫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原也是不急的,偏偏太后回来,当初打算将宋婉仪那胎养在她膝下,皇后委婉拒绝了,太后虽没强求,却也明里暗里劝了她好多次,身为皇后,说到底,至少得有一子傍身,这位置才坐得稳。
时间久了,皇后也渐渐听进去,从起初的不以为意,到现在的深以为然。可旁人的儿子她哪看得上,总是自己生出来的才最好。
林嬷嬷闻言也暗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大小姐一入成王府,不过三月便遇喜生下了皇上的嫡长子,如今皇后娘娘却没有这份运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生比不上能养,要是皇后能有一嫡子平安长大了,那福气可就了不得了。
这口郁气横在心口几日散不去,连日益长开、继承了宋婕妤的美貌、笑起来简直能融化人心窝的七皇子落在皇后眼中都显得碍眼了起来,一过满月,就赶忙找了个吉日将她们母子打发了出去。
然而就在宋婕妤母子迁宫的那一天,临近申时,来了一位稀客在坤宁宫门前求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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