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舆喜悦道:“萧兄果然好眼力!”
俩人下马后, 朝红光处步行。才进了树林,就见到左边的斜坡上有一个驼背老翁,拄着拐杖急匆匆走了下来。
他们忙向老翁行礼, 想趁机问路。谁料安幼舆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老翁先问道:“阁下是谁?”
“小生是旁边县里的人, 名唤安幼舆。”他恭敬道:“旁边这位,是我的好友萧公子。今日在此地迷路, 想问老翁……”
“原来如此。”老翁笑道:“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 就在小老儿的家中歇息一晚上如何?”
“那就更好了!”
俩人道过谢后,老翁拄着拐杖慢悠悠前行, 却不是往树林里走。安幼舆有些奇怪,问:“贵宅莫非不在那树林之中?”
老翁回头看他,神情凝重,道:“两位公子, 万万不可去那树林当中。在这华山一带,夜晚有红光的地方,未必是个安乐窝。”
安幼舆与萧公子对视一眼, 默默点头。
他们跟随老翁走了约一里地, 走到几间草舍前,老翁唤人开门请他们进去。进了屋,老翁高声道:“今日恩公来啦!快去做些好菜, 让花姑子出来烫酒。”又对他们笑道:“家中简陋,让两位公子受委屈了。”
“承蒙老翁收留, 我等感激不尽,怎敢劳烦。”安幼舆急忙道,与萧公子一道坐在了矮板凳上。屋里也没有铺青砖,脚下都是踩硬了的泥地。
萧公子有些嫌弃, 但今日太晚又无处可去,只得在小桌旁坐着。不多时,有一个姑娘端出酒菜来,摆在了桌子上。
这姑娘长得很漂亮,眼如秋水,潋滟有神。她虽然穿着布衫,鬓上插着寻常的花儿,可在安幼舆的眼中,却比天上的仙女都漂亮。
他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个姑娘,就连萧公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安幼舆回过神来,魂却还在那个姑娘的身上。他跟老翁打听了一下,原来刚刚那个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唤做花姑子。
花姑子去烫酒了,老翁也被妻子喊道了厨房中帮忙。安幼舆悄悄对萧公子道:“若能娶到这样的一位美妻,便是让我即刻死了,我也愿意!”
“她只是个农家女儿。”萧公子轻蔑道:“你是个贡生,若是娶她,岂不是自毁前途?”
“我可不在意。”他摇头道。
又过了一会儿,萧公子肚子微微有些不舒服,于是推门出去了。花姑子端着烫好的酒走了出来,亲自给安幼舆斟酒。
趁他人都不在,安幼舆低声道:“花姑娘,我一见你,就情根深种……”
花姑子:??
她忍不住提示:“安公子,我姓章。”
安幼舆闹了个笑话,脸红了起来,但没有放弃自己的目的。他柔声道:“章姑娘,我想娶你为妻,可以吗?”
他屏住呼吸,等待花姑子的回应。谁料对方只是端起酒壶,垂眸道:“酒凉了,我再替公子温温酒吧。”
她转身就朝西屋走去,安幼舆没有得到答复,心痒难耐,竟跟着她一起往里走。花姑子这才惊了,她的脸上隐隐有怒容,低声道:“公子请自重!”
安幼舆又上前一步,情难自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姑娘明示,要怎样,姑娘才肯嫁给我呢?”
花姑子又羞又气,放下酒壶就朝外走,谁料被安幼舆一把抱住。她发出一声尖叫,安幼舆连忙松开手,但是老翁闻声已经出来了。
他看到安幼舆灰头灰脸地跪坐在地上,吃惊道:“恩公这是怎么了?花姑子,你也不扶起恩公?”
花姑子默默无言,将安幼舆扶了起来。因老翁在场,他不敢乱动,只得默默起身回去了。不多时,萧公子也回来了。
他看安幼舆神色郁郁,不由得笑道:“你是怎么了?”
安幼舆叹了一声:“唉……”
一时饭毕,老翁亲自拿了床褥,安排安幼舆和萧公子歇息。
章家的屋舍都很狭小,因此留给他们的也只有一张床榻。俩人凑合的挤在了一张床上,安幼舆辗转反侧,只是睡不着,长吁短叹。
然而他的朋友,萧公子的睡姿很差,一会儿将大腿缠在他的腰上,一会儿伸手搂住他。更有甚者,他还差点亲到了自己的脸上。
安幼舆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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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安幼舆在恋恋不舍中,离开了章家的寒舍。
老翁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大路上,指了回县城的方向。俩人骑在马上,安幼舆忽然道:“萧兄,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萧公子面无表情道:“你说。”
“我想求娶那位花姑子为妻,想请你帮我去说媒。”他兴奋道:“萧兄,愚弟的终身大事,可就拜托在你的身上了。”
萧公子冷笑,淡淡道:“行吧。”
俩人到了县城后就分手了,安幼舆步行回家,萧公子骑着马,慢慢朝家溜达。他看到一只鸟歇息在自家门前的大树上,看到他来了,啾啾叫了一声。
门童过来牵马,萧公子踏入家中,丫鬟小厮齐声问好。他虽然年少,但是坐拥一笔极大的财富,并且购置了香车豪宅,过着挥金如土的富贵生活。
他走入花厅中,看到那只鸟也飞了进来,于是阖上门窗。
鸟落到地上,化成了一个披着羽衣的道士。道士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将羽衣收起,抱怨道:“子萧你去哪了?这两日我过得心惊肉跳,生怕被人捉了去。”
“谁人能难为羽兄?”何子萧朝太师椅上一坐,懒洋洋道:“向你打听一个事,有户人家住在华山里,姓章,有个女儿叫做花姑子,你听说过没?”
“獐子精嘛。”道士也坐下了,揉着腿道:“华山多妖孽,我早就跟你说了,半夜不要跑那里去。”
“哼。”何子萧冷笑道:“安幼舆还想娶她为妻呢。”
他提起那安幼舆,道士顿时怒了,起身道:“说起他我就更气了!我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我那童子,还被押着呢!”
何子萧道:“怎么了?”
道士便将前日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前何子萧看安幼舆的家仆碍眼,于是让道士去整治一番。谁料道士刚刚得手,就遇到了强敌,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他担忧道:“这件事情败露了,我怕他们去报官,因此一直迟迟不敢现出人形。”
何子萧问:“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一男一女,女的像是修道的,男的很邪乎,我都看不出来历。”
何子萧起身踱步,思考这件事该如何善后。他这个道士朋友,虽然本事大,但是胆子小,这一点让人很心烦。
片刻后,他勾起一抹冷笑,对那道士道:“他们若要去官府告,咱们就由着他去。反正,县老爷是认钱不认人,咱们就来个倒打一耙!”
道士喝彩:“子萧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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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正在路边买冰糖葫芦。
北方天凉,已经到了深秋,各种卖烤红薯的,糖炒栗子,冰糖葫芦等小摊都冒了出来。凌照看着看着,眼睛和脚都不动了。
她无奈道:“猫不能吃高糖甜食。”
“别的猫能救你吗?”
寒光:“……”
凌照心满意足地接过冰糖葫芦,另一只手还揣着糖炒栗子。这只猫自打救过一次寒光,没事就爱邀功。
寒光道:“在我们那里,做好事是不留名的。”
“可是书上还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凌照眯起眼,漫不经心道:“我还听说,一般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
寒光:“……”
她转移了话题:“烤红薯还吃吗?还有煮玉米,糖人……”让这只猫在吃糖的世界无法自拔吧。
他们朝安家走去,昨日寒光也来过,听说安幼舆奔丧去了,因此就回客栈休息了一日。安幼舆是个贡生,因此带着他一起去报官更稳妥。
敲了门后,老翁出来开门,将他们迎入宅内。安幼舆正在院里打点一些礼品,看起来很忙。
见他们来了,安幼舆高兴道:“你们来啦?快来看看,我这些礼品是否妥当。”
他准备了好些个礼物,说是看中了一家的姑娘,想备上礼物,让朋友去帮他说亲。寒光心中隐隐有点预感,问:“姑娘姓什么?”
“啊,是姓章!”
她没有说话,目睹安幼舆将东西打点好,吩咐人送到他朋友萧公子的府邸上去。忙完后,安幼舆才请他们去堂屋里喝茶,并问:“我们是要今日去报官吗?”
寒光摇了摇头。
这俩日她一直在想,自己是要躲避麻烦,还是做自己应当做的。若是躲避麻烦,她将道童给送官就完事了;若是要做自己应当做的,就是把那个‘造畜’的道士就揪出来,将他绳之以法。
如果放任道士逃跑,那么,他会危害更多的人。
寒光已经想起了那个纸人的来历,黄九郎死的那个晚上,她将一个纸人附在了何子萧派来的道士身上。看来,何子萧也已经到陕西了,过上飞黄腾踏的日子。
她淡淡道:“先不急着送官,我要把他的师父给揪出来。”
安幼舆无有不可,道:“都听姑娘的。”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外面的人大喊:“开门!官府查案!”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