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走了之后,折绛又成了一个家里蹲,如今跟她一块蹲的便是已然十八岁“高龄”的莫青宝同学,作为京都已经能被人数的出来的大龄剩女,莫青宝童鞋的名声不是很好,都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又或者嘲笑莫夫人待价而沽,结果将好好一个妙龄少女沽成了老姑娘,实在是不理智,这还间接的让那些挑剔的夫人们纷纷看清如今的婚姻市场是买家市场,卖家市场还未到来,家中有女儿的,还是早早嫁出去吧,不挑了。
为了这事,莫夫人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让莫青宝跪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从多年前的不懂事骂到如今的像个不知动弹的死猪样,可惜莫青宝如今真有点进入佛门的意思,虽然还没有哪个神仙肯点化她,可是人家已然一副冰霜淡然的模样,让大嫂嫂流了不少泪,一见着莫青宝就哭,拉着她的手就劝,学得了董妈妈做祥林嫂时的七分风采。
所以,比起变成了泼妇的莫夫人和怨妇的大嫂嫂,莫青宝如今最喜欢呆在折绛这里蹭吃蹭喝,一呆就是一天。
“所以,你真不打算嫁了?”折绛一边逗着平慧,一边问:“你再继续来,你阿娘就要骂我了。”
莫十三笑着道:“如今你娘家势头正旺,过几天你那大姐姐一家也要进京了,还是江南治水有功实打实升上来的工部侍郎,她正想巴结着你呢,怎么会骂你?”
折绛就认真的道:“你说话就说话,别总夹枪带棒的。”
莫十三撇了撇嘴,“我就这样。”
平慧就咚咚咚跑过去献殷勤,“姨,姨,给你糖糖,好吃。要笑,不哭。”
莫十三爱死了平慧,连忙将人抱起来,“还是我们家平慧好。”
折绛瞪她一眼,“你也着实不少了,别只顾着置气,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大嫂嫂都看开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莫十三顶嘴道:“女儿家一定要嫁人么?我还就不嫁了,我嫁了做什么,等我难产都要去世了,等着她们找人来替代我?”
她嗤笑一声,“我家倒是没有姐妹了,不知道夫家有没有,啧啧,要是夫家没有,夫家的娘家也有啊。”
折绛:“........”
她气的想锤爆了莫十三的狗头,可是人家确确实实被伤透了心,她只能转头回了大嫂嫂:“不是说笑的,就是不想嫁人了。”
大嫂嫂如今的性子越来越火爆,拍桌子大骂:“虽说是生生父母,可是当年却做出那种拿女儿换权贵的事情,哪能不让人寒心?”
倒是没怪莫十三,而是将气全部撒在了莫家老爷和夫人的身上,尤其是莫老爷:“我阿娘倒是不敢拿这种主意,我阿爹却是不管女儿的,至今都未跟我说过一句道歉的话,我真是,真是——”
若不是还顾及孝道,折绛敢保定大嫂嫂要大骂出口了。
她如今的脾气可了不得。
于是这股气,就拖到了沈明行回来的时候。折绛早就把握好了时机,拉着来刚下值来接她和平慧回去的沈明臻一起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看戏,果然,在吃饭之前,大嫂嫂进行了对沈明行的日常数落。
大嫂嫂许是生了儿子之后,腰杆子瞬间直了不少,且很是理会错了折绛说的“像大哥哥这样的男人,就该调/教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折绛敢指天发誓,她说的是要在细节上,情感上,行为上对大哥哥这个人发动来自妻子的攻击,运用的是心理学,行为学,以及爱情学的三观和策略,本来是想重点突出润物细无声!
谁知大嫂嫂天赋异禀,也不知听了之后回去想了什么,将折绛毕生所学的经验活生生化文为武,好生生一个贤惠温婉的沈家大少夫人,一夜之间进化成了母老虎。
还是动不动就吼的那种。
可更让她震惊的是,大哥哥开始有反应了。
就比如现在,大哥哥从外回来,衣服上沾染了些许酒气,大嫂嫂鼻子灵,瞬间冲着大哥哥就劈头盖脸的道:“说了多少次了,出去少喝点,少喝点,你如今都官拜户部尚书了,又是这么个性子,难道不喝酒,就能得罪人了?”
大哥哥摸摸鼻子,小声的道:“知道了。”
大嫂嫂锲而不舍:“是不是又跟老邢喝酒去了?”
大哥哥再次低头:“嗯——”
他其实很不想说话,说话是很累的。
在外面要应付虚与委蛇的同僚,还要处理各种送上来的紧急文书,每天都要累瘫了,所以每次莫氏即使再小意温存,软绵绵,细声声说话,他都是没有力气去回应的。
可是,如果莫氏像现在这般吼他,沈明行便觉得,嗯,她应该生气了,还是回应一下吧。
可是——沈明行疑惑的抬头:最近怎么总是生气啊?
大嫂嫂却不顾他的神色,数落起来:“那个老邢,自己喜欢喝酒就算了,却总拉着你去,他以为你像他一样牛高马壮的,喝酒像喝水吗?再说了,你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能跟他比吗?”
真是烦不胜烦。
沈明行恨不得捂上耳朵。
于是这回说的话长一点了,主动将事情阐述清楚:“我原是拒绝的,可是许大人也在,盛情邀请,实在是推却不了,便也去了。”
大嫂嫂便不再说了,冷下脸道:“知道了。”
沈明行舒口气,喝口茶,便用自己最后一点精力去逗闺女:“平安,今天练字了吗?”
平安端着脸,跟沈明行一模一样:“练了。”
沈明行再问:“认得了几个字啊?”
平安:“十个。”
沈明行便满意的点头,一大一小坐在旁边等饭,平远眼巴巴的瞅着,瞅了半天也没听见他爹问他,于是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将沈明臻心疼的哟,跳起来就像大嫂嫂一般数落沈明行跟沈路一般偏心眼,跟沈路一般无情,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明行拿着鸡毛掸子打出了门,狼狈摔倒在地。
折绛看看鸡毛掸子,再看看看见自家爹被打气的呜哇呜哇要去咬她家大伯父腿的平慧,尴尬的拍拍她家闺女的屁股,“这孩子,恐怕是饿了,我带她回去吃饭。”
因为沈明臻,他们一家子都没能混口饭吃。
路上折绛就骂沈明臻:“人家大嫂嫂骂大哥哥,那是打情骂俏,大哥哥心里有数呢,你骂算是怎么回事?现在好了,饭都没吃成了。”
沈明臻瞬间捡着她家的话头给自己找理由:“我这不是为了让大嫂嫂看看,大哥哥待她有多不同吗?”
折绛:“.......你这顺驴下坡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好了。”
然后见平慧还委屈巴巴的,便随意哄道:“不是阿娘不让你去咬大伯父,只是他的腿多脏啊,你可是干净的小贵女。”
平慧便将眼神转向她爹那里,沈明臻认真的对着女儿解释:“你阿娘说的没错,你大伯父太脏了!下回可不能咬人了,但他不懂藩语,你可以用藩语骂他!”
折绛:“.........”
平慧却高兴了,真真一个眦睚必报的性子,拍着小手笑着喊:“%%%%!”
折绛:“........她说什么了?”
沈明臻立刻接过平慧抱在怀里,大声道:“没说什么!”
然后快走几步,小声的对平慧道:“可不能骂祖宗,他祖宗就是祖宗,咱们祖宗还是很不错。”
见着平慧不解的目光,沈明臻只觉解释过于艰难:“祖宗就是.......哎哟,反正你都两岁了,要懂事,可不学不好的,骂人是不对的。”
平慧也小声起来:“阿爹!骂了!”
沈明臻点头:“对了,阿爹是骂人了,可阿爹知道错了,你现在还不知道错,所以你可不能骂。”
平慧更加不解了,“阿爹!骂!”
沈明臻继续点头:“没错,阿爹刚刚让你骂你大伯父,可是阿爹能让你骂,你却不能骂,你得懂孝道啊。”
平慧:“.......”
她突然嗷的一声哭出来,伸出手要折绛抱:“阿娘!阿娘!”
折绛赶紧上前,“哎哟,我们平慧怎么哭了?”
平慧趴在沈明臻怀里,手搂着她家阿娘的脖子掉眼泪水:“难,太难了!”
折绛:“.......”
她回去就跟沈明臻商量:“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小,教那么多做什么?”
沈明臻就道:“她说的特别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说这么好的!”
他嘀咕一声:“你就不行。”
平慧在旁边学话:“不行,不行!”
孩子到这个年龄段,特别喜欢学别人说话,平慧就特别喜欢学沈明臻的,且这丫头心里有股子偏向,凡是她和沈明臻吵架,她都帮着沈明臻,只有沈明臻惹着她时,她才会偏向她。
折绛索性不管了,蹭蹭蹭的让茶一去厨房吩咐做饭,然后道:“我明儿个带着平慧去我阿娘那里,就在那边睡了,后天再回来,你后日下值了就去折家接我。”
沈明臻点头,“你大姐姐要来,岳母高兴坏了吧?”
折绛嗯了一声,“去年大姐夫突然要再留一年,母亲又不好回云州,在京都待的难受,如今大姐姐总算要来了,她也能帮着带带孩子,总算不是整日都跪在佛前捡豆子,抄佛经了。”
沈明臻便没有说话了,第二日一家三官老爷出了门,折绛便抱着平慧去了折家。折母这几日有些病了,躺在床上将帷幔拢了,不肯见平慧,折绛就让茶一抱着平慧坐在不远处跟折母说话,折母对平慧最是喜爱,可以说是到了溺爱的地步,平慧要什么都给,小丫头鬼精的很,每回到外祖母这里来,都要抢一堆东西回去。
折绛安顿好了一老一少,带着红春,红夏,红秋以及红冬都去了大厅,折家主子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可是仆人却在这两年里添置了不少,更因为大姐姐和大姐夫这次上京,已经说了不会带多少奴仆,于是折母便未雨绸缪,买了放在屋子里,让贴身妈妈刘妈妈□□,省的将来不会伺候主子。
红春,也就是茶一出嫁后,大嫂嫂给折绛挑的四个丫头之一——她们本来都是有名字的,可是大嫂嫂说新到主家,还是换个名字为好,又是伺候折绛的,硬是要她给这四个丫头改个名字,折绛想来想去,还是给她们从了红字,她觉得红字特别好听!
什么都没红红火火的好,红色的衣裳最好看!
又恰逢沈明臻在,觉得奴才也该齐齐整整的,要觉得是一家出来的,便从了空春他们的名字,最后两相拼凑,哎,反正折绛觉得挺好听的,沈明臻也十分满意,只有大嫂嫂觉得这两货审美堪忧,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四个红不愧是大嫂嫂□□出来的,有两个还会些功夫在身上,很是受平慧喜欢,时常表演些杂技给平慧看——听说她们被买来之前就跟着她们的爹在江湖卖艺,也算是手艺人了。
这两个会武功的,折绛就觉得应该好动些,一个叫红夏,一个叫红秋,另外一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就叫红春,最后哪一个稳重点的,就叫红冬。
瞧,取的名字也是有寓意的!根本就不是审美不好。
四人到了折绛身边一段日子后,稳重的红冬隐隐有了指挥权,在四人中占据了大丫鬟头领地位,让折绛啧啧称奇,她私下里跟大嫂嫂道:“我还以为红秋和红夏其中一个上呢。”
毕竟认识嘛。
大嫂嫂就觉得折绛还要历练。
她道:“作为上位者,要会识人,有些人一看就可靠,有些人一看就不行,你还是要多学学。”
于是家里的人练习完了,就来练习下折家的人,到大厅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即将要分些给大姐夫和大姐姐那里,倒是折母自己只留四个伺候。
二十三个人里,一共有五个小管事,她坐在那里,慢悠悠的跟管事婆子管家说话:快入冬了,可买好了冬日里的衣服,做针线的婆子,自封是针线房的管事婆子说让折绛待会过去看看料子怎么样,厨房说夫人吩咐了,大姑奶奶马上要回来了,没带厨子,要再买一个厨子回来.......凡是能上来说话的人都有条不紊,倒都是稳重人,看着都可靠。
折绛就随手指了一个站在后头的婆子,那婆子突然被指,很是惊讶,看着三四十岁的人了,倒是不害怕,但回答问题,就比之前的管事婆子少了些气势。
但这也应该是她没有做过管事的缘故吧?
折绛看看她,再看看红冬,觉得大嫂嫂说的对,还是觉得红冬比起其他三个红除了稳重好似没有别的优点了。
遂总结:识人路上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于是摆摆手,意兴阑珊的让人散了。
本以为这是个插曲,结果下午厨房就来报,说是厨房的管事婆子跟被折绛单点出来的那个打起来了,争吵不休,一个觉得自己要上位了,一个觉得自己要威胁了,本就不对付,结果被这么一激,矛盾爆发,得了,鼻青眼肿的对着打,让折绛震惊不已。
不过既然发生了矛盾,折绛便觉得要解决问题,正要叫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折母就风轻云淡的道:“都拿了她们的卖身契找人来卖了出去,明知大吵大闹会惊着主子,还敢任意妄为,简直就是没将主子放在眼里。”
然后拉着折绛的手道:“她们这是欺负你呢。”
可自己被欺负了吗?
感觉还好啊。
折绛就觉得自己都二十岁的人了,好像越来越退步了——嗯,回去还是抢了大嫂嫂的管事权,继续接着历练吧。
倒是折母笑着道:“可阿娘喜欢你这样,管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大嫂嫂是个好孩子,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去,你能享福,就要顺其自然的享福,否则等以后分了家,有你累的时候。”
折绛眨巴眨巴眼睛,发觉自己比之折母都差远了。
她其实骨子里还没学会这种上位者的观念。
用两个被赶出的婆子立了威,折绛发现,第二天折府的人对她这突然掌权的姑奶奶有些忌惮了,且十分讨好,她下次再来的时候,有一个管花鸟房的婆子还跑过来跟她献媚:“五姑奶奶,这是前儿个刚买回来的八哥,还会念诗呢,您听听?”
这是来讨好她了。
折绛那一刻,莫名升起了一股欣慰感。
于是,她十分和气的,嘉奖的,夸道:“很好,你很好。”
那婆子激动的都要飞起来了。
折绛就觉得,被人拍马屁真的很舒服啊。
她回去之后,将这番感悟说给沈明臻听;“之前好像从没有人这本特意讨好过我?”
沈明臻道:“你之前管事妈妈有董妈妈,董妈妈走了之后,便有茶一管着,其他人你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哪里给过人家机会了?”
他抱着平慧逗八哥:“再说了,你去岳母那里,几乎不留宿,都是吃了饭就走,就算休息,也一应让茶一布置好了,根本没人能到你跟前来。”
他笑着道:“你没给人家献媚的机会啊。”
沈明臻觉得折绛在这些人情世故的事情上特别迟钝,根本不像她平常那般聪明,再次道:“且在咱们家,那丫鬟婆子还不捧着你?哎哟,知道你喜欢吃辣的,厨房的管事妈妈每日都要亲自将那辣椒清洗好了,厨子下了死功夫跟董妈妈学菜,就怕你一个不高兴,扣了她们的银子。”
“又知道你喜欢好看的衣裳,咱们家绣娘,哪次不是掏空了心思做你的衣裳,如今你的衣裳很少在外面买了吧?”
他调笑道:“可怜见的,要是让咱们沈家的妈妈们知道,她们精心伺候的主儿觉得她们巴结的不够明显,那该多伤心啊!”
“如今,你到岳母家去,不过是得了一只八哥,便觉得欣慰了?那是人家知道你不是正主,不上赶着巴结,又或者有人压着她们不准巴结你,现如今你卖了两个婆子,就算是被压着,恐怕也有些人动心思了。”
折绛:“你说的对,我竟是傻了。”
沈明臻嘿嘿笑:“没事,一孕傻三年,你还有一年呢。”
折绛:“........”
平慧很喜欢这只八哥,折绛逗着她取名字,叫做八毛,小丫头聪明的很,还很耐心的教了折绛八毛用藩语怎么说,可是折绛怎么也发不出那个音,这般教了一刻钟,气的平慧在那边嗷嗷大叫,一边跺脚一边喊:“阿娘,蠢!蠢!”
折绛那个气啊,回头就故意教平慧笔画多的字,写的平慧头晕眼花,她这才高兴。
哼哼,小兔崽子,让你骂阿娘蠢!
***
被女儿质疑蠢的折绛最近日子过的十分不好,理应来说,在平慧这个年纪自己应该尽心尽力的帮教平慧说话,但是在她们家竟然反过来,这丫头可能是发觉折绛在语言天赋上着实不高,只要折绛敢逼她做事情,她就敢逼着折绛学藩语,还逼的特别紧,有一回吃饭的时候折绛说了她一次,不让她喝太多丝瓜汤,她也不哭,也不闹,等到要睡了,让小丫头抱了她去主屋里,不让她爹和她娘进行生育运动,而是逼着折绛跟她学藩语,不学别的,就学丝瓜,不学会了不准睡觉,她也不会多的话,就挥着小拳头喊:“阿娘!学!学!不睡!”
这谁受的了啊,刚开始沈明臻还偷笑,后面就睡不了了,“你自己睡去啊。”
他推推平慧:“白天学不行吗?”
平慧端着脸,认真的跟父母讲道理:“阿娘!不准吃!丝瓜!”
哦,这是说折绛不给她吃丝瓜,还在饭桌上呢,那我在你们睡觉的时候教阿娘学藩语怎么了?
弄的折绛气的牙痒痒,痛骂沈明臻:“别教她了!都用在我身上了!”
沈明臻嘿嘿笑:“果然是我闺女,这么聪明!看看平远那个傻小子,嘿!”
他倒是不跟平安比。
不过他觉得平慧比平远好,可是在折母的眼里,平慧再是她的心头肉,折绛至今还未怀孕,还没生出儿子的事情都让她整夜整夜的愁的睡不着觉。
“这是我给你求的佛水,你喝了,便能怀上儿子了。”,折母悄悄的将福包塞给折绛:“这是大明寺里求来的,听说可灵验了,你今晚三更的时候喝了,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喝一次,第三天晚上再留了姑爷在房里,这次就一定能怀上孩子了。”
折绛拿着福包愣愣的,“不是,这次一定能怀上?那之前你还给我怀孕,想过招?”
折母露出笑容:“那是自然了,你生出平慧之后一直没孕,这是身子虚了,我自然是要帮你补身体的,你平时到我这里来吃的东西,可都是我让人熬的药膳。”
折绛:“........”
折绛:“你没给我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折母道:“瞧你这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脾气?都是平常的东西里加了药材,你看,这不知道你忌讳,我这佛水亲自给你了吗?”
她轻轻的道:“但你可不能不喝,这是阿娘亲自给你求来的,是阿娘的心意,你可不能丢了。”
折绛:“.........”
她才不喝呢!
她抱着平慧道:“我这是时间没到,上次生孩子虚了身体,这不还要继续养着吗?我家大嫂嫂二十七岁才生了平远和平安,我还年轻着呢。”
折母就道:“可你家大嫂嫂生的多么凶险啊,听阿娘的,早早的再生个儿子才是正道。”
折绛知道她的脾气,不听是不行的,便拿在手里,直到要走的时候还被嘱咐:“记得一定要喝啊。”
折绛嗯嗯嗯点头,转头便跟沈明臻道:“咱两今年再生一个?”
沈明臻吓的连忙点头:“可不行,可不行,你身子本来就虚,好不容易养好了,再怎么着,等......两年再说。”
折绛掰着指头算了算,那时候才二十二岁,要是在现代,大学才毕业呢,不着急。
于是将福包锁了起来,跟折母如此说:“李夫人说了,还要再等两年,我身子如今不妥当,要是再贸然怀孕,说不得就会大出血。”
折母被她吓的差点没死了过去,哭天抹泪的在那边唉声叹气,折绛刚开始还不明白,后来一琢磨,这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差,是因为折母当年那一推?
折绛的心里既酸涩,又有些好笑,只好道:“李夫人说,倒也不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女人家生完孩子,就算是之前身体再好,也是要养的。我和你女婿现在不要孩子,也不是要不上,而是这孩子啊,若是要生,便要调养好了去,你想想,这胎儿在肚子里,定然是一开始就有生命的,我身子好了,他在肚子里就好了,我身子不好,那孩子能好吗?就是将来的聪明智慧,也是不好的。”
这就关系到后代的可持续发展了,折母被哄的一愣一愣,半响才道:“真的?”
折绛便把平慧递过去:“你看看平慧,这就是李夫人亲自帮我调养身体怀上的,是不是比平常孩子聪明?”
这个折母是极其认同的,于是虽然忧心忡忡,但是却不再逼着她吃这个吃那个了。折绛得以逃出生天。
不过过了几天,折母也没时间光管着她了,因为折家大姐姐和大姐夫带着三儿一女到了京都。
这自然是件喜事,当年折绛在江南,大姐姐折卉对她也是极好的,沈明臻在江南的时候,也受过大姐夫的照顾,于是第一天接风宴先在沈家办了,第二天再去折家吃了一顿,两家人认识了个遍,以后遇见了也好认得。
可是沈明臻却暗自生气了。
这叫个什么事情嘛,岳母之前对他家平慧看做是心窝子,结果潘家姐夫和折家大姐一来,得了,平慧就得靠边站了。那三个宝贝外孙子,硬生生让折母即使手臂酸了,也要抱在怀里。
大人们的世界虽然复杂,孩子们看不懂,可是他们的感觉却很准确,平慧就悄悄的道:“阿爹,外祖母,不喜平慧!”
沈明臻那个气啊,连忙将人带出去玩,不仅给平慧再买了一只八哥,还买了一条狗。
折绛:“.......!!!”
“要是被抓着了碰着了怎么办?”
她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可沈明臻却觉得自家孩子受了委屈,必须要给一份补偿,又鉴于自己小时候想要养狗被沈路拒绝了,一直是人生中的憾事,于是这次打定主意要养狗,还给平慧做了充足的动员。
“平慧啊,好孩子,待会你阿娘要是不给你养富贵,你就哭,知道吗?”
平慧苦着脸:“会被阿娘打!”
沈明臻保证:“这回一定不会打你的!”
你阿娘的阿娘重男轻女,你阿娘要连坐!
一听说不会被打,平慧立马要去抱狗,那哪里成啊,这狗得要训呢,虽然是小奶狗,可刚开始陌生的很,哪里就能给孩子碰了,不过他碰就不要紧了嘛,于是抱着狗撸,一手牵着平慧,一手牵着狗溜,两父女玩的不亦乐乎,等折绛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便见着满身大汗的平慧跟满脸泥巴的沈明臻。
“这是怎么了?”她大吃一惊。
平慧瑟缩一下,瞬间出卖队友:“阿爹!玩狗!”
然后往折绛那边跑去:“逼我!一起!”
折绛嘿的一声笑出来,“你倒是机灵。”
沈明臻就借题发挥:“岳母也太过分了,肯定是冷落咱们平慧了,不然她小小年纪,怎么知道外祖母不喜欢她?”
折绛也觉得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好,于是晚上特意煮了丝瓜汤给平慧喝,还带着她一起睡在床上,她躺在里间,沈明臻躺在外间,平慧睡在中间,三个人睡了好几天,平慧才怏怏道:“我还是不想去外祖母家玩了。”
这个孩子早慧的让人心疼。
不去就不去吧,折绛觉得不能拒绝孩子的要求,再次去折卉那里的时候,就道:“平远和平安非要拉着她不准走,估计是觉得好久没见了,要好好亲香下。”
折卉没有多想,孩子嘛,总是不定性的,她也摸不过家里这三个混世魔王。
不过折卉忙的很,她在京都当然也颇有些好之前友到了京都,潘家也有亲戚,而且比起折家的亲戚,潘家的亲朋好友明显更多。
就连折绛也因为折卉的这些亲朋好友们而受到了更多的帖子,虽然她走动的人又多了一些。
不过这些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之前也认识,都是通过话的,也知道有这么亲戚在,不过一直没有走动,那便表示双方没有合眼缘。如今请了第一回,她需要过去走个场面,后面称有事不去,别人便都知道了。
只是这样让折卉颇有微词:“别人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了她,她却托大不去,这让我的面子往哪搁呀?不是白白让人家说我的闲话么?阿娘,你是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我什么,什么咱们跟沈家也就那样,什么绛降与我不和,不给我面子,什么我们姐妹没感情,…………以上种种,听的我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你想想,明知道我回来正是要四处走动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帮着我打开京都的局面,就是办个赏花宴将我介绍给各位夫人也好啊!”
折母便道:“她自小就是那么个不爱交际的性子,也没那根筋,当年你在云州的时候呼朋唤友好不风光,但你妹妹除了唐家那孩子,可是没一个能说得来的。后来嫁到了京都,也整日呆在家里,等妈妈写给我的信,说她日日夜夜都不出门,依旧不认得几个人,愁的我几宿几宿的睡不着觉,当时还写信去给你了,你忘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出门去跟人家谈天说地,还不如给她一本书,让她看个天荒地老呢,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然后便说折卉的不是:“你和她才是嫡亲的姐妹,人家说她不好,一定要立即回过去,帮她说话才是,怎么还跟别人一样,抱怨起自己的妹妹来?真是不像话。”
折卉就拉着折母的手撒娇:“你可偏心吧!我哪里就没帮她说话了,只不过回来跟你抱怨而已,我又不曾跟别人说过。”
折母便继续道:“那再说回来,你妹妹办个赏花宴是不成的,你刚来京都,可能都能凑几桌牌桌子,你妹妹要凑啊,还得要求着她那大嫂嫂。”
折卉马上拒绝:“我不喜欢她那大嫂嫂,傲气得很,还以为莫家是江南世家呢?如今比起我们潘家差多了。”
折母便又要再说,折卉怕她叨叨不收起来,连忙岔开话题,说起了三个儿子的糗事,不过到底心里不太舒服,觉得妹妹不给自己面子,让她在潘家的亲戚面前失了脸面,嘴里的话转了转,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不是我说绛降,她都嫁到沈家四五年了,还只生了个丫头,这年纪越大呀,越是生的艰难,阿娘你在京都,理应帮她多想想。”
折绛一直没生出儿子来,这也是这几天她从别的人口中了解到的闲话之一。
外头的人当着她的面说的当然不会很难听,用了各种修辞道:“我们倒是听说是生第一个孩子时坏了身子,一直在调理。你阿娘还上大明寺去求过佛水呢,不还是一直没怀上?”
这位夫人是潘家的一位表姑娘,跟她婆母妹妹,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倒是一直来往的,后来她夫家柳家调任京都,她便也跟着来了,比折卉早了一年。
这位柳家姨妈的嘴巴碎的很,小声的故作担忧道:“莫不是身体遭了罪,不能生了?”
折卉:“……………”
不过她当时倒是没有反怼回去,皆因这位柳姨妈去年有一个女儿选进了宫,被封了贵人,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忍了忍,觉得无关大雅,便也算了。
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恼了这个妹妹,如今对折绛心里有了结,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事儿,本来想说出来一同跟折母“可怜同情担忧”下,好以此缓解自己的不之情。谁知自己那向来多忧多虑的母亲却笑着道:“你不用担心她,李夫人亲自为她诊脉,日日调理着,说是再有一年多时间便又能怀上了。”
折卉便问这李夫人是谁,折母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到时候让你妹妹带你也过去看看,她调理妇人家身子是一把好手。”
折卉听了撇嘴,自然是不可信的,觉得妹妹这是拿话哄了母亲,不过折母却一心一意为了女儿,第二天一大早便拉着女儿去了沈家,同折绛道:“若李夫人有时间,便也让她给你大姐姐看看。”
这个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不过李夫人比较特殊,折绛可不敢突然把人带到她那边去,于是道:“我先差人去问问她身体可好些了,昨儿个还跟我说染上了风寒呢。”
本来之前也没说要看病啊。
折卉低头不屑,觉得这位李夫人太过拿乔了些。
不过她虽然因着在别人那里遭了闲话对折绛颇有怨言。却也是顾着妹妹的,并不打算将外人说的这些话说与折绛听,可是憋了一股气,觉得妹妹跟自己还不如跟她那大嫂子亲热,便也不主动说话,而是细细的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
然后就有些酸。
瞧瞧人家在这屋子,摆的放的都是有来历的,百窗格上随意摆放的一把扇子便是她想买都买不起的,再有窗户边的插花的花瓶,看着朴素,确实前朝宫里传出来的物件,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婆婆有一个,锁在箱子里轻易不拿出来,听说一共只有两个。
不像是她在江南的家,即使丈夫争气,可还是比不上沈家的富贵。
折卉很羡慕折绛的日子。
正在这时,沈明臻回来了,都是自家人,倒也不必避出去,只是两口子言语间无意中透露出亲密无间的恩爱来,看的旁人到鸡皮疙瘩。
折母是习惯了的,笑呵呵的没有说话,可折卉却突然不舒服起来,再看看这屋子,想起自家那一堆的烦心事,于是说出来的话又夹枪带棍起来:“妹妹的日子算是好过了,可姐姐的日子却过的紧巴巴的。”
折绛:“…………啊?”
这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但是沈明臻若有所思。
潘家虽然没有沈家好,但应也不缺钱吧。他之前可是每每都听岳父大人说潘家大姐夫是个大才子,有经世济民的才能。
不过他也听沈路说过岳父挑女婿靠的是本事——当年陛下的江南母家亲戚还不怎么风光,可供选择的女婿本就很少。可折爹贼的很,有火眼金睛,挑的姐夫后来证明都是出息最好的,却不是最富有的。
不过他倒是去过大姐夫家,虽说家族里人多,住的不算宽敞,可那也是因为父母在不分家的缘故,若说日子过得紧巴,就不对劲了。
不过也许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内情?突然穷了?
于是他那双眼睛便真诚的看着自己媳妇,想要传递出一份:我不会介意你借钱给你姐姐的!不用顾及我!
可是看了许久,自家的蠢媳妇都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瞪了她一眼,干脆亲自掏出了三千两银票给折卉,笑的十分大方:“自家亲戚,不用打欠条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周一到周五会晚点哦,白天得上班哒,么啾,晚安!:,,,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