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金节前夕,又洋洋洒洒下起雪来,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比第一场雪还要大,如同大片的鹅毛在空中飞舞着交错,恍惚间会让人以为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鹿冬青打着油纸伞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就跺了跺脚,赶紧把手里的八角食盒放在抱厦的桌子上。
“这么大的雪,估计还得下一天,明日里主子进宫只怕是要受罪的。”
木莲从抱厦的架子上拿下一个密封的瓷罐,从里面窑出一勺干茉莉放在咕嘟着的羊奶里,闻言也皱了皱眉。
“待会儿我去库房里把主子最爱用的那个扑蝶纹的暖手炉找出来,明日叫茯苓把主子那件红狐皮子的大氅找出来,应该能暖和些。”
鹿冬青点点头,小心从八角食盒里把精致的早膳拿出来放到红漆盘上,探头看了看周围也没什么人,才冲着木莲低声笑道:“木莲姐姐,听主子说,颁金节后,咱们就要入宫了,也不知道会分到哪个宫殿里去。”
“这些也是咱们能讨论的?没事儿叫小太监把雪扫扫去。”木莲戳了鹿冬青脑门儿一下,将带着茉莉香气的羊奶倒入壶里,端着红漆盘往西厢房走。
鹿冬青嘿嘿笑着摸了摸脑门儿,这才缩着脖子出去叫人扫雪。
穿过廊子一进屋,带着瓜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打个哆嗦,而后浑身都暖洋洋的。
“主子起了吗?”木莲小声问杜若。
杜若帮着她摆膳,闻言点点头:“茯苓在里头伺候着梳妆呢,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叫半夏,主子有话要说。”
木莲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红漆盘放在矮几上,她大概知道主子要说什么,可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宋琉璃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燕窝羹,吃了几个奶饽饽,喝了些羊奶,就叫把东西给端下去了。
“前几日我忙着理清府里的账本,还要收拾库房的东西,倒是忽略了你们,是我的不是。”宋琉璃见茯苓等四个都站在了屋里,这才笑着开口,“这马上就要进宫,年初我还说过,要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嫁了。你们年龄也都差不多到时候,可有心仪的人?”
另外三
个人都红着脸低下头去不说话,木莲也跟着低下头去。
“别害臊呀,大姑娘总得上花轿嘛。”宋琉璃笑眯眯地调侃道,“若是你们心里有人,跟我说,只要合适,我做主给你们置办嫁妆,保准叫你们嫁的风风光光。若是没有,叫那其嬷嬷给你们挑个好的,左右有我在宫里,不敢有人亏待了你们。”
茯苓虽然脸红,可还是第一个嚷嚷了出来:“奴婢不嫁,奴婢跟主子进宫伺候主子。”
半夏和多若也是差不多意思,木莲跟着点点头。
“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若是舍不得我,嫁了人将来还能进宫给我当嬷嬷嘛。”宋琉璃哈哈笑出声儿来,“自然,你们要是做了当家奶奶,想进宫看我也不是难事儿,现在不嫁,将来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要埋怨我的。”
茯苓急得直跺脚:“主子!您说什么呐!”
半夏和杜若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赶紧跪下来,由杜若开了口:“主子,奴婢和半夏是从外院出来的,当初苏公公叫人教导我们,也学了不少带不出的东西,咱们两个指定是不能嫁人的,只盼主子别嫌弃,叫奴婢们一直伺候着。”
宋琉璃挑起眉头,还有这么个说法儿?那她得问问四爷才成,如今倒是不好给二人承诺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随我进宫,先起来。”宋琉璃道,然后转头看向木莲,“你呢?”
木莲跪下:“奴婢家里就剩下一个哥哥,哥哥是个心狠的,从小就把奴婢当丫鬟使,非打即骂。娶了嫂子后,两口子便卖了奴婢,这样还不够,一家子都上门来打秋风,若不是苏公公帮衬,到现在奴婢只怕也还叫那一家子吸血。若是嫁了人,不管嫁给谁,都免不得麻烦,奴婢打算自梳,求主子成全。”
另外三个丫头都忍不住去看木莲,她们可谁都没听木莲说过这事儿,平日里木莲也都特别稳妥,竟看不出是个可怜人儿。
“你可想好了?”宋琉璃也不多劝,看木莲眼神儿就知道劝也没用。
木莲跪伏在地上:“奴婢早就想好了,绝不反悔。”
她并不相信家人,亲哥哥都靠不住,夫家又能靠谱到哪里去,她宁愿一辈子在主子身边当姑姑,当嬷嬷,起码是叫
人重视,也叫底下人敬着。
“行,你起来吧。”宋琉璃点点头,“如此就剩茯苓你一个了,我记得你老子娘在庄子上是吧?可有给你说人家?”
茯苓低着头:“没有,奴婢的娘说了,奴婢家里是祖坟上冒青烟,才能叫奴婢伺候主子。她叫奴婢跟着主子伺候,现在不是嫁人的时候。”
宋琉璃:“……”
另外三人:“……”
很好,她们知道茯苓为什么这么笨了,感情心眼儿都长老子娘身上去了。
不过宋琉璃倒是不讨厌这种摆明车马的聪明人,知道畏惧不会背叛,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无所谓。况且茯苓对她忠心,若是在她身边再呆一段时间,从宫里嫁出来,身份确实要高一些。
“行吧,我还当要抓紧办喜事儿呢,你们倒是替主子我省事儿了。”宋琉璃咂巴了下粉嫩的唇,“那就去收拾东西吧,颁金节后,咱们就进宫了。”
实际上,因为早就知道要进宫,除了主子这屋里屋外要用的东西,其他都已经收拾妥当。
颁金节没出什么岔子,除了还没能捞着太后称号的德妃娘娘脸色僵硬坐在康熙下首,时不时瞪视宋琉璃几眼,倒是也没什么新鲜的。
颁金节后第二日一大早,苏培盛就带着宫里的奴才们进了四爷府。
“宋主子,万岁爷叫奴才伺候您和福晋入宫呢。”
宋琉璃有些好奇:“我和福晋一起入宫合适吗?”
“瞧宋主子说的,宫里贵太妃娘娘还等着跟您交宫务呢,福晋身子不适,入宫自然是以修养为主。”苏培盛赔着笑低声道。
这话虽然说的漂亮,可在场的人心里都了然,这意思就是福晋是换个地方继续软禁呗?
琉璎园里贴身伺候的奴才止不住心里更火热了些,这意思以后宫里就是主子说了算,按这般情况,怎么都得是个贵妃吧?以后他们可就是贵妃的奴才了?大家都有些激动。
宋琉璃倒是没激动,她早就知道四爷不会亏待她。
入了宫,福晋那边直接一顶软轿抬着,叫八个大力嬷嬷伺候得严严实实送进了景仁宫。
宋琉璃的东西则被送去了焕然一新的永寿宫,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看自己将来的住处,就直接被接去了养心殿。
踩在殿内的黑金砖上,她那花盆底哒哒哒倒是有种高跟鞋的动静,屋里安静又暖和,还带着几分麝香味儿,无端叫宋琉璃有些紧张起来。
这怎么也是面见国家最高领导人啊,她估摸着……宋家祖坟上估计也得冒青烟。
“先给你宋主子端杯热茶上来。”四爷坐在龙案前头,穿着一身暗金色的便袍正拿笔写着什么,头都不抬地吩咐,“你先坐着暖和一会儿,爷很快就忙完。”
等窝在明黄色的软榻上,端着还有几分清甜想起的红枣茶坐下来,宋琉璃心里的紧张才慢慢消下去,不觉为自己刚才的紧张有些好笑,歪着脑袋盯着四爷看起来。
还是那个她熟悉的男人,暗金色确实是衬得他整个人更贵气了些,也白了些,只是这些时日应该没休息好,深邃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为何这样盯着爷看?”四爷被宋琉璃一直盯着,到底是忙不下去,无奈地抬起头问她。
“爷好看呀!”宋琉璃笑眯眯地眨巴着眼睛回答,屋里伺候的奴才都赶紧低下头去,全当听不见的。
这里的奴才大都是宫里原先的奴才,四爷忍不住耳根子发热:“什么话都敢浑说。”
“爷……皇上忙完了吗?”宋琉璃懒洋洋坐在软榻上问,两个人谁都没记起行礼的事儿来。
其他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悄摸儿打量着,见苏培盛脸色很正常,就知道这位宋侧福晋只怕是极为受宠的,各自心里都有了数儿。
“你们先退下吧。”四爷上前捏了捏宋琉璃的手,虽然端着茶有一回儿了,可那如玉般的手背还是冰凉,他干脆就没放开小狐狸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淡淡地吩咐。
苏培盛赶紧带着人退出去。
宋琉璃这才靠在他怀里:“爷快叫我抱抱,哎呀,我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对皇上为所欲为呢!”
“咳咳咳……”四爷被宋琉璃这话说得差点儿没叫口水抢着,他指着宋琉璃哭笑不得,“越说你越起劲儿了是吧?”
宋琉璃调皮地皱皱琼鼻,抱住四爷腰身,靠在他身上吁了口气:“好些时日没能见到爷了,前日爷忙着,我也不敢上前添乱,想爷了。”
四爷叫她这小声的吁叹填得心里又暖又软,他摸
了摸宋琉璃脑袋,抱着她也坐下来:“这些时日府里可都安分?”
“嗯,走了九十九步,差一步就能进宫了,也没人敢不老实。”宋琉璃笑着说完,小手悄悄蹭上了四爷的脸颊,“爷这些日子都没睡好吧?你眼下都青了,好丑。”
“刚才不是还说爷好看?”四爷捏着她脸蛋儿问。
宋琉璃笑着捏回去:“那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反正爷在我这儿是怎么都好看的。”
论拍彩虹屁,大清没人是她的个儿,情话等级她也比四爷这个刚脱离土味总裁级别的高多了。
四爷被她这话逗得笑出来,摁着她后脑勺含住了她的唇:“叫爷尝尝,你这小嘴儿怎么就这么甜……”
“唔……皇上,您的爱妃她饿了……”宋琉璃被亲得浑身发软,感觉四爷那双大手开始不老实,忍不住嘟囔。
可因为刚才的黏糊,她那小嗓音酥软着,像极了撒娇,听在四爷耳中,叫他素了这些时日的身子开始热起来。
“皇上也饿了。”四爷像是抱孩子一样,叫宋琉璃搂着他的脖子,托着她就进了内室。
宋琉璃还是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刚进宫,外头也都是不熟悉的奴才,叫人知道皇上白日宣淫,只怕是不好吧?
“皇上,天还亮着呢……”她不是太有力气地推着那结实的胸膛。
四爷轻笑着咬住她的耳尖:“你不是要对朕为所欲为?”
宋琉璃扭头看着宽大的龙床:“……”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果然骚断腿,腰也是要断的~
宽大的龙床乃是艺术性加工,枸杞去故宫里看过好多次,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紫禁城,哪怕是皇帝住的地方,床都辣么辣么小,真感觉滚不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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