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给侧福晋请安。”钮祜禄氏身怀有孕已经五个月,可进了门她还是捧着肚子规规矩矩蹲下身来。
年氏坐在上首等她行完礼,才虚着声儿缓缓开口:“钮祜禄妹妹不必多礼,还不扶庶福晋起来?”
钮祜禄氏没等听月上前,小心翼翼扶着玉霜的手起身,心里止不住冷笑,看来这年氏也没有面上那般清高,也是个暗地里给人下马威的贱人。
年氏像是看不出钮祜禄氏脸上的僵硬,只虚弱地笑了笑:“钮祜禄妹妹快坐……咳咳咳,不知你这会子过来,是有何要事?”
钮祜禄氏坐下后倒也不着急说话,只是扫了眼听叶和听月:“婢妾要说的这事儿极为紧要,不若先叫奴才退出去可好?”
听叶和听月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只等着主子的吩咐。
年氏眼神闪了闪,顺着钮祜禄氏的心思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听叶给主子满上茶以后,一句话都不多说,带着听月退出门去,玉霜不用吩咐也跟着出了门,还很主动将门给关上才冲面无表情的听叶笑了笑。
听叶给了听月一个眼神,叫她仔细盯着玉霜,扭身去了抱厦,眼看着快到晚膳的时辰,主子装了一下午肯定也很耗费体力,估摸着是要先用些点心的。
屋里头下人都退出去以后,年氏倒是不着急催钮祜禄氏了,她端过茶盏不疾不徐地喝着茶,等钮祜禄氏开口。
实则这会子钮祜禄氏也是仔细盯着年氏呢,瞧着她满面苍白,连唇色都有些紫白之色,像极了短命之相。
可实际上……钮祜禄氏轻轻笑出声来:“年姐姐就不好奇妹妹要说什么?”
见没人后钮祜禄氏颇有几分猫抓老鼠的戏谑,年氏心里有些不爽,可她面上不变:“好奇不好奇,妹妹不都要说?”
钮祜禄氏点点头:“也是,其实我很佩服姐姐,心有所属却还顾忌着家族荣耀,一朝入宫选秀被赐进王府做侧福晋,想必心里还是念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年氏差点儿没叫口中的茶水给呛着,这钮祜禄氏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心有所属?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年氏脑海转动之间,微微用了些内力叫脸上更苍白些,茶盏放到案几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妹妹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呢?”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年氏两辈子都是小心谨慎的人,看钮祜禄氏眼神清明也不像是疯了,她干脆顺着对方的话演下去。
钮祜禄氏见年氏这般表现,心下最后几分不确定也消散了去,她抬起头神秘莫测笑道:“只可惜姐姐这心里的人为世俗所不容,即便你能逃得出紫禁城,却逃不过世间悠悠之口。”
年氏:“……”
她越发面无表情,钮祜禄氏有问题她确认了,可她这是当自己跟年羹尧有不伦之恋?想起姚程原本那抠脚大汉的形象,年氏有些反胃。
“我还以为妹妹是真有事儿要说,若是你再胡说八道,只怕是叫福晋来分辨一二了。即便我入府不久,好歹也是侧福晋,岂容你在这里给我泼脏水!”年氏不轻不重拍着桌子,脸色苍白之中还泛着不健康的红色,像是被钮祜禄氏的话气到,又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钮祜禄氏哼笑出声:“年姐姐别演了,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不等年氏主动问,钮祜禄氏带着几分叹服看着她:“说实话,年姐姐能装作不久于人世,一装就是近十年,后死遁出紫禁城站到年将军身边,我心里也很钦佩你这份深情。”
年氏眼神微缩,作为一个聪明的军师级选手,他从钮祜禄氏的话里分析出了太多信息,十年,紫禁城,年将军……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年氏挣扎着摇晃站起身来,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恐惧,马上就要张开嘴喊人。
“姐姐听我说完再叫人不迟。”钮祜禄氏也站起身来,打断年氏到了嘴边的呼喊。
年氏铁青着脸瞪着她不说话。
钮祜禄氏唇角的笑容更神秘了几分:“我得了上天庇佑重活一回,上辈子我跟年姐姐也是姐妹,只不过那时我才是姐姐。”
年氏有点晕,什么乱七八糟的?随即她反应过来,眼神深处有些无语。
真是日了狗了,钮祜禄氏这是上辈子的乌拉那拉氏重生?据年氏探查来看,钮祜禄氏可是害死大阿哥的罪魁祸首,这特么
……够狠。
年氏心里对钮祜禄氏的警惕更深了许多,她晃了晃身子,像是被吓到坐下:“你……你是妖怪!”
钮祜禄氏皱了皱眉:“我这般剖心置腹,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要跟我装?”
年氏:“……”
是啊,你就这么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我了,我要是不叫人把你点了天灯,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蠢?
“难道年妹妹以为本宫没有任何后手,会轻易叫人抓住把柄在手里?”
钮祜禄氏像是看出年氏的想法一样,冷笑出声,好整以暇地也坐了回去。身上真真多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气势。
年氏不晃了,抬起头淡然看着钮祜禄氏,既然话已说开,那就看看对方手里是不是真有后手,要是没有……
“你猜若是我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事儿,不管是万岁爷或者对皇位有想法的阿哥们知道了,会如何?”钮祜禄氏笑得极为灿烂,让她那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邪气,“若是他们信了,不管谁得了那个位子,我再随便说几句年家有谋逆之心,私下招兵买马……”
钮祜禄氏看年氏眉头皱得死紧,笑得更欢畅:“当然,听说年将军身边有位极厉害的军师,貌若潘安,却身手极好,难得还与年贵妃长得相似,想必这位军师也就是年妹妹你,想杀了我易如反掌。我既然敢来,当然是把我所知道的秘密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凡我有任何不测,我养的死士便会将消息散布出去。”
笑得太过灿烂就变成了癫狂,钮祜禄氏眼神里确实灼热得过分,像是疯了一样,如果她不能登上那最尊贵的位子,叫这天下都跟着大乱起来又何妨?
年氏眯了眯眼,前头那些惊慌失措眼下都变成了冷静,她自己本就来历不凡,也知道钮祜禄氏说的只怕是真的。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人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略低哑地开口:“你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身为……皇后,你怎么会知道年羹尧身边的军师是谁。”
钮祜禄氏默默松了口气,她知道年氏这是信了她的话,这时候她才感觉出自己后背有些湿津津的。
虽说叫天下人给她陪葬无妨,可能活
着她自然还是愿意尊贵的活下去,不然她重活一回,受这么多苦难,算计来算计去又是为了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宫里有些嬷嬷虽然别的本事没有,可看女人是否破了身子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她摸着肚子语气正常了几分,“那时候我便奇怪,年妹妹上辈子明明极为受宠,怎么还可能是处子,自然要多关注你几分。”
她没说的是,成为皇后时,她早已经失了四爷的信任和恩宠,一直叫年氏压得死死的。即便说出年氏还是处子之身,破身并不是难事儿,最叫人无奈的是年氏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的生,更不好戳穿她。
没等她想法子一次摁死年氏,年氏就死在了翊坤宫,这叫她憋闷极了。
“我与年妹妹姐妹做了十年,对你再熟悉不过。”钮祜禄氏继续道,可不是熟悉吗?一次次想弄死她的那种熟悉,“年将军叫策妄阿拉布坦大败于西北,爷举办宫宴为年将军庆祝,一看见那位军师我就知道是你。”
可惜的是她还没找到机会见年羹尧威胁他帮自己做事,就死在了景仁宫,可以说她上辈子就没有一次是赶上好时候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种步步错过的不甘,才叫老天爷又给她一次机会重新来过。
年氏眯着眼睛去看钮祜禄氏,随即她轻轻笑了出来:“钮祜禄妹妹说这么多,想必不是为了叫我心生忌惮,不妨说说你的来意。”
钮祜禄氏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年姐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想妨碍年姐姐追寻自己的幸福,只是福晋心思狠毒,无奈之下,想叫年妹妹护住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年氏被钮祜禄氏的话逗笑了:“福晋的心思,钮祜禄妹妹只怕是最了解的,应该很容易避过去才是。”
“钮祜禄府现在落魄了,我到底身份在这里,即便有心也是无力。”钮祜禄氏也不因年氏的打趣生气,反而说的特别坦然,“只要年妹妹在走之前护住我和孩子,我这辈子都会守口如瓶。”
反正年氏意不在四爷,她们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死愁。这辈子有乌拉那拉氏在,她即便坐到高位上,也需要人扶持,有把柄在她手里的年氏一族就是最好的奴才。
年氏沉默了一会儿,才
点点头,抬起头眼神锐利看着钮祜禄氏:“我会如你所愿,可若是你想着以此为把柄,贪念太多,那你也可以试试到底是鱼先死还是网先破。”
钮祜禄氏听年氏这么说反而放心了许多:“年姐姐放心,我并不是个贪心的人。”
她只想得到她应得的尊荣!
送走了钮祜禄氏,听叶端着咸酥饼干和萨其马进门,才看见主子斜靠在软榻上,捏着从琉璎园顺回来的符篆笑得跟狐狸一样。
“主子,钮祜禄庶福晋过来……所为何事?”听叶放下碟子,替年氏满上茶才问道。
年氏笑眯眯地回答:“她想叫我护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只怕还想叫我替她当打手。”
一旁听月冷嗤出声:“这钮祜禄庶福晋怕是做梦还没醒呢吧?”
“传话给扶香院那个小丫头,叫她务必让钮祜禄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到生产。”年氏带着笑意吩咐。
听月愣了一下,难不成是她做梦还没醒?
听叶却听出来话里的机锋,平安到生产吗?那就是生产就不用平安了,她眼神了然地点点头,语气特别平静:“奴婢明白,一会儿就叫人去安排。”
年氏见听月还一头雾水,只捏着荷包笑得更邪肆了几分。
自打上辈子妹妹被人害死后,先后送走了父母,他活着便有些无趣。即便穿过来跟姚程一起想要干点中二的事儿,也不过是给自己个多活一段时间的理由罢了。
还是知道宋琉璃还活着,她这才真正有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只到底是厌世了许多年,她对生死并不那么在意,眼下钮祜禄氏还想拿这个威胁她……这是有多嫌弃自己命太长呢?
啧啧啧,怪不得历史上这个女人活着不得老公喜欢,死得也极为悲惨,两辈子都蠢……
作者有话要说:年氏:做了那么些年皇后难道不懂最守口如瓶的是死人?
四爷:这是爷的台词!
年氏:要是能把钮祜禄氏秘密逮起来叫她剧透一下也挺好玩儿~
四爷:这是爷先打算的!
小宋:你俩这么有基情,没我啥事儿啊?果然历史上说四爷最宠年贵妃是真事儿吗?
四爷和年氏:……感谢在2020-06-2420:34:11~2020-06-2520: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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