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刚过半,四爷就醒了,这大冷的天儿起身去上朝,即便自律如四爷也觉得起身艰难。
他下意识伸手捞了一把,想要替宋琉璃盖好被子再起身,却是捞了个空,身边并没有温热的触感。
四爷一下子睁开了眸子,外头烛火晃动,帐子里虽然还昏暗着,可四爷也能看清楚,还该睡着的人不在床上。
他皱了皱眉坐起身来,随即奴才们听到动静,静悄悄掀开了杏色的帐子,挂在了床角的银钩上。
平日里伺候主子起身,奴才们早锻炼出了一身脚不沾地寂静无声的本事,今儿个有冷淡着一张俏脸站在床榻旁边的主子在,他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四爷起身便看见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宋琉璃,他皱着眉起身走过去。
“婢妾伺候爷洗漱。”宋琉璃后退一步避开四爷的拉扯,摇晃着屈膝道。
四爷手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发黑:“你非要这样不可?”
这小狐狸自打入府到现在好几年功夫,什么时候起身伺候过他上朝?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四爷并不觉得新鲜,心里暗暗气闷。
“伺候爷上朝,本就是婢妾的本分,过去是婢妾不懂事。”宋琉璃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可小巧的眉头还因为昨夜的伺候有些难受地蹙着,“婢妾说过会好好伺候爷的,自当本分一些。”
四也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一干伺候的奴才都已经被他浑身的冷气压吓得低着头跪了下去。
宋琉璃见四爷脸色难看,像是还嫌不够,扫了周围的奴才一眼,轻咬着下唇,也摇摇晃晃要往下跪。
四爷这下子就不只是脸色发黑了,心里头那股子闷闷的气劲儿顶上来,叫他也有了脾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他都已经这般伏低做小,难道还不够吗?
四爷甩了甩手,踢翻奴才手中的铜盆,大跨步……上前一把捞起宋琉璃,不轻不重的把她扔在了床上,随即上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宋琉璃被四爷吓了一跳,随即忍不住有些害怕,不是玩儿大了,这男人要来强的吧?要他真敢这样,她就……嗯?
四爷黑着脸替她解了外衣,然后拿棉被将她裹成一团,
狠狠从银钩上拽下帐子,便转身进了净室。
“伺候你们主子继续睡,都滚出去!”
听见四爷气得有些冷硬地声音,宋琉璃愣楞地叫茯苓和半夏伺候着躺好,等帐子里又昏暗下来,她才忍不住笑出来。
有一瞬间功夫,她都有些心软了,这男人待她已经算是很好了,满大清的权贵里怕是再找不出这么一个来。
随即她蹭了蹭还有些温热的枕头,闭上眼又冷静下来,她是想好好过日子的,独宠也罢,得宠些也罢,选择的权利在四爷那里,她不能拒绝。
眼下瞧着四爷是特别喜欢她的,那她就忍不住贪心些,想叫自己过得更好,少不得就得叫四爷也知道什么是委屈。
虽然她没办法回报四爷同样的感情,可在保证自己过得舒服的同时,她也会对四爷好的。
脑海里如此思忖着,到底是没睡够也鲜少起得这么早,她又睡了过去。
四爷出门时,还掀开帐子冷着脸定定瞧了她一会儿,才带着胆战心惊的苏培盛甩袍子出了门。
一直到大朝结束,四爷脸色都不算好看,虽然他如今都用面无表情来遮掩了情绪,那身冷飕飕的气压还是叫人能感觉出来的。
“老四这是怎么了?”诚亲王胤祉有些摸不着头脑,凑在直亲王身边儿问,“这是叫皇阿玛给训斥了?没听说啊。”
直亲王摸了摸下巴,懒得搭理胤祉:“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你多事儿。”
胤祉不乐意了,他板着脸:“大哥你这话我就听不过去了,都是兄弟怎么还不能关心一二了?再说老四前些时日不还得了个小格格嘛,这才刚满月多久啊,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生了小格格才不高兴的?按理说老四的小阿哥也不少了……也有可能是皇阿玛嫌老四办差不……诶!大哥,你慢点儿啊!”
胤祉摸着自己如同怀胎五月般的肚子,唠唠叨叨还没说完,直亲王就大跨步走了,再扭头看了看,好嘛,几个兄弟都已经走远了。
他抿了抿唇,还是有些好奇,可他又不敢凑到自家四弟面前找不痛快,只能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儿回府。
到了宫门口,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把四爷拽住了。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老爷子
说你了?”胤祥一直承四爷照顾,眼下也很被万岁爷看在眼里,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免就多关心四爷几分。
至于轻哼了一声的胤祯,这会子也是怕自家四哥叫老爷子训斥了的。
且不说他的差事是四爷求来的,前阵子德妃和四爷闹得不愉快,这阵子德妃想明白了,早早叮嘱过胤祯,叫他好好跟四爷相处。
到底是亲兄长,他也怕四爷做了叫万岁爷不喜的事儿,要知道想趁机多踩上几脚的可大有人在,心里有野望的兄弟们最乐意干这事儿。
四爷板着脸面无表情:“我没事儿,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别啊,四哥,有啥不痛快的事儿,跟我和胤祯说说呗,我俩别的不行,陪你不醉不休还是能做到的。”胤祥拉着四爷拍了拍胸脯。
胤祯也猛点头:“就是,咱们哥儿几个可是好久没一起喝几杯了,走走走,咱们去燕归楼,慢慢说。”
两个人硬拉着四爷去了酒楼,喝酒的功夫,因为四爷嘴紧,谁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一边喝酒还不停劝着。
虽没一句说到点子上的,好歹两个弟弟的心意他是领了,到了最后反倒是胤祥和胤祯喝得烂醉。
四爷硬挺着叫人把他们送回府,上了自家马车这才晕晕乎乎躺下来,等回府里喝了醒酒汤,他就忍不住吐了一场。
“爷,奴才伺候您歇着?”苏培盛带着苏宝生和林达升小心翼翼伺候着。
四爷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往净室走:“爷没喝多,不用你们扶着。”
说完他就愣了一下,差点儿叫门槛儿给绊住,好在苏宝生和林达升飞快给扶住了。
坐在浴桶里,四爷才叹了口气,以前他喝多了还能叫小狐狸伺候呢,这大冷的天儿,抱着软乎乎的小人儿,别提多暖和了。
哪像现在,冷清地躺在外院里,想说话都没个知心人。
“苏培盛!”四爷躺在床上,冲着外头喊。
苏培盛本就在一旁伺候着,闻言赶紧凑到床边:“奴才在。”
“你说爷是不是太纵着那只狐狸了?”四爷略有些口舌不清地问。
苏培盛:“……”
这叫奴才怎么回答?
好在四爷也没等他回答,继续道:“她就是仗着爷喜欢她,才敢这
么无法无天!”
“你说说,爷怎么就喜欢她这股子无法无天的劲儿呢?”四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继续呢喃。
苏培盛心想,还能为啥?贱呗,这年头还不都是贱皮子,好生伺候的贤惠妻妾不喜欢,偏生喜欢那能折腾还爱答不理的。
好在宋主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儿,即便再闹腾,也没出格过。虽然人看着娇娇软软的,倒是很有主见,对爷也够死心塌地,连命都能豁得出去(宋琉璃:我不是,我没有,表瞎说)。
许是夜深人静,也许是苏培盛心疼主子爷,他到底没忍住自己那张破嘴回了几句。
“爷,宋主子心里肯定是有您的,只是自打入府开始,倒是受了不少委屈,奴才瞧着,宋主子这倒是……”学您呢,可话不能这么说,苏培盛舌尖儿一顿,“想换个法子,贤惠些伺候着,许是能叫您心里也踏实些。”
苏培盛说完,就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其实四爷未必见得就想叫他回答了,只不过是叫他立在这儿,当个木头桩子,也算是跟谁说说话。
等了半天见四爷还是没说话,苏培盛忐忑的心才放下去一些。
想必四爷是睡着了,他端着手里的烛火,慢慢退了出去。
其实四爷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帐子发呆呢,苏培盛的话他听进去了,隐约间倒是自觉明白了一点。
可喝多了酒,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怎么都想不通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培盛伺候着四爷起身,见他面色还算是淡然,这才把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结果他刚把厚厚的毡帽给四爷戴上,就听见四爷不冷不热地问道:“妄议主子,是什么罪过?”
苏培盛:“……”
“回爷的话,打……打二十板子。”苏培盛干巴巴地硬着头皮回道。
“嗯,下朝回来后,自个儿去领吧。”四爷跨出门前吩咐道。
苏培盛苦着脸:“喳!”
这在宫门口等着还有路上来回的两个多时辰,可叫苏培盛煎熬坏了。直到挨完了板子,踏踏实实趴在床上,他这才放松下来。
“师父,爷叫奴才给您带个话儿。”苏宝生一边给苏培盛屁股上涂药,一边学着四爷的语气,“叫
他好好躺着,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歇着的,养不好以后就不用伺候了。”
“这可是爷的原话,可不是我瞎说的。”苏宝生说完后赶紧小心翼翼去看师父。
苏培盛眼眶发热,这会子倒是觉得屁股上没那么疼了。到底是他从小伺候大的主子爷,这是看他最近走路那腰一直不利索,才给了他一顿板子。
主子的面子是小,倒是借机叫他多将养一阵子,只是不好说出来。
“你们几个兔崽子这阵子都给我伺候好了,要是伺候不好爷,等我起来,揭了你们的皮子去!”等苏宝生给他涂完药,苏培盛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恢复了自己大总管的气度,冲着苏宝生吩咐道。
苏宝生笑嘻嘻地凑上前:“师父放心吧,奴才们一定好好伺候爷。”
虽然赶不上师父,好歹谁是二把手也得八仙过海看看不是?眼下可正是好机会。
一直到了除夕前一天,四爷才带着苏培盛去了琉璎园。
刚进门,宋琉璃便带着人笑靥如花迎了上来:“爷来啦,大宝和小宝刚才还说想您了呢!”
拉着愣住的四爷进门,宋琉璃娇软的小嗓子多了几分活泼:“快给爷上茶,外头雪下得大,爷没冻着吧?一会儿叫人上个锅子,热热乎乎吃一顿,祛祛寒气。”
这下子,别说四爷,就是苏培盛都有种退出去看看天儿的冲动,他们这不是在梦里还没醒吧?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这不是在做梦吧?
小宋:就算是梦,也会醒哒~
四爷:……感谢在2020-06-1522:18:12~2020-06-1620: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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