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太岳山,郁秋直接带着兰草回了自己的庄子, 山下那处宅院她倒是没退, 甚至还出钱买了下来, 派了人守着, 若是太岳这边有什么事情, 也能传个消息。
兰草并不知道这一去,可能许久都不会回来,在马车上还神采奕奕的,见到郁秋似乎有些精神不振的模样十分奇怪:“姑娘在想什么?”
郁秋掀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入眼尽是一片黄澄澄的秋色, 风灌进来,有些冷。
听到兰草的问话, 郁秋才想起这事还没和兰草说过, 她和兰草虽是主仆, 但相处却有如家人一般,只是有些话确实不好说, 便道:“此番我和师父说过了,日后会少过来一些,兰草,你若是做了什么女红之类的, 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一块捎来。”
兰草大吃一惊:“姑娘, 这话怎么说?您……我们……”她都已经习惯了经常和郁秋一起往返太岳山和庄子之间, 对太岳老人和莫问都十分尊敬, 甚至不止一次想过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也好, 哪能想到郁秋突然这样说。
兰草有些接受不了,她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问:“可是太岳先生说了什么吗?”
郁秋把布帘放了下来,道:“师父要去拜访旧友,到时候这边只有莫问师兄在,我到底是女儿家,再过来就不合适了。”
太岳出门这事,其实也是早有念头,郁秋的选择,最多只是推动了他下决心的时间罢了,那日她们钓鱼回去时,太岳便是这般说的,其实,未尝没有避开一段时间的意思,正好也算是给郁秋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姑且算两厢成全。
至于归期,大概也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兰草脸上露出失落来,但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理由劝说了,怪道她们家姑娘这几天好似心情都不如何,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到以后不能经常来这边了,兰草情绪也再高不起来,主仆两个一路都未再说话,俱是沉闷着回了庄子。
……
郁媛穿着一身利落的女式骑装,跟在嘉仪郡主身边说着话,天高气爽,她的心情也很是不错,本以为这次秋狩会被取消,不想过了这几日竟是峰回路转,郁媛最终还是得到了出席的资格,怎能不叫她高兴呢。
此番秋狩能被带出来的,俱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宗室权贵以及他们的家眷,郁媛已经下个月就满十六了,亏得她和嘉仪郡主交好,又在乐阳公主那边有几分脸面,不然家里只怕要随便给她许一门亲事了,郁媛上辈子吃过一次亏,这一世是打定主意要给自己找一个好夫婿的,这选择权,她必须牢牢抓在手上。
她在这之前,其实已经有了点眉目,便是想趁着这次秋狩的机会再好好相看相看。
“郁媛,怎么办,我有些紧张。”
嘉仪郡主穿着粉色的骑装,披了件披风,衬得人比花娇,脸上还带着羞涩又期待的表情:“你说,谢承泽真的会来吗?”
郁媛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你放一千万个心好了,我和他都说定了的,他这人最重诺,不会失约的。”
郁媛之所以能和嘉仪郡主成为最亲密的手帕交,靠得可不止是救过她母亲乐阳公主的事,毕竟经过之前寿宴那一番事故,乐阳公主本人对她都不太亲近了。
虽说后来她通过用灵泉水培育的名品牡丹再次得了青眼,可这底气到底还是薄了些,好在老天还算眷顾她,被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嘉仪郡主喜欢镇国公府的次子谢承泽。
镇国公府的门庭不低,谢承泽还是国公的次子,可谁叫他是庶出呢,而且听说在国公府很是受冷待,嘉仪郡主曾因意外受过他一次英雄救美,因而一颗芳心从此就落到了他身上。
嘉仪郡主这样的身份,如果配他着实是下嫁了,不过郁媛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这谢承泽后来可是新皇的心腹爱将,本事大得很,后来还靠着自己的功勋封了侯,人品尤其一流,郁媛之所以知道他,就是因为传言他爱妻如命,三十无子都不肯纳妾,传为一时美谈。
若非嘉仪郡主喜欢他,郁媛自己都对他颇有好感,也是因此,郁媛之前还给他解过一次围,两人成为了朋友。
只是这谢承泽是武将,生得十分高大英气,有些粗手粗脚,郁媛喜欢的是俊美型的翩翩佳公子,对于这种武夫,上辈子她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这一世虽然得过教训,可也不乐意选一个这样的丈夫,故而迟疑不决,一直没下定决心出手,毕竟选他的话,还不如选平昌侯世子来得好,嫁给平昌侯世子的话,她直接就是世子妃,日后也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
正好嘉仪郡主喜欢他,于是郁媛决定给她们牵线搭桥,毕竟以谢承泽日后的成就和他的人品,也不算辱没了郡主,当然,她还可以趁机和郡主拉近关系。
至于谢承泽上辈子的夫人,对方听说只是个借住在外祖家的孤女,上辈子谢承泽为她守身如玉可没少受人耻笑,所以郁媛并不觉得拆散了他们有什么不好,毕竟他们如今又还没在一起,谢承泽是她的朋友,郁媛上辈子得过教训也知晓门当户对的重要,谢承泽和嘉仪郡主在一起,对他的未来发展更好才是。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她先前便找过谢承泽说了,借口自己不大会骑马,想让他教上一教,这会儿便把嘉仪郡主叫上,如此,果然让嘉仪郡主待她愈加亲近,说小话的时候连贴身丫头都能打发出去了。
嘉仪郡主羞涩的笑了笑,想到那个英气勃勃的男子,脸上的红晕更盛几分。
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看着郁媛的面色有些不太好:“你和他关系十分好么?”
郁媛心里咯噔了一下,哪里看不出嘉仪郡主的怀疑,她又气又闷,觉得自己一腔好心都喂了狗,可是想到和嘉仪郡主交好的好处,便把那些气恼压了下去,佯装有些生气的样子说:“我也只是帮过他一次忙,他这人最重情义,才说过几句话罢了,若非为了你,我才不会特地找他过来呢。”
嘉仪郡主到底年纪小,便信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的好意,谢谢你媛媛,待会我让我哥好好带你去玩。”
郁媛一点都不稀罕和席和安去玩,她并不想就此被打上他的标签,她只打算借着这件事和嘉仪郡主成为真正的手帕交,到时候那些贵女出席的场合自然也少不了她了,对于她的名声来说可是一大好处。
于是她委婉的拒绝道:“这可不信,谢二公子是鲁男子,若是只你二人一起,被人瞧见了难免说三道四,我在这边,还能帮你看着点,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完,她还冲嘉仪郡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把后者逗得一笑。
两人正说着话,谢承泽那边,却也正提到了郁媛。
“你和那郁家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不知道吗,她还是闻之的未婚妻。”
魏昭话音刚落,谢承泽还没说话呢,陆闻之已经不客气道:“殿下慎言,微臣并无婚事在身。”
他生得俊秀,脸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一身白色的装束更显得清贵出尘。陆闻之年十九,前后和郁家定过两门亲事,谁知最后都不了了之,一个是把婚事推给庶妹,结果庶妹闹出事来,陆家最后还是主动退了亲。
陆闻之是早产儿,生来体弱多病,幼时就被高僧预言不能早婚,陆家早早给他定了婚事就是怕到时候年龄大了不好找,不想兜来转去,两门亲事都没有结果,陆闻之也不再放在心上。
他天生早慧,不管是才华谋略俱是不差,故而也并没有因为身体病弱而郁郁寡欢,交友出游也不耽搁什么。
此刻听到魏昭的话,他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随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倒是谢承泽道:“我和郁二姑娘也不如何熟悉,不过是先前她帮我解围过一回,现下来求我教她练练马术,到底不好推辞。”
魏昭闻言倒是眉心跳了下,似笑非笑的说:“她说马术不好?就怕这只是借口罢。”
谢承泽最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的,道:“这怎么说?”
魏昭平日里玩世不恭,对这两个好友倒还算真心相待,也懒得遮掩,道:“前头席和安可没少教她,还借用了我在北苑的庄子。”
席和安是乐阳长公主的儿子,和魏昭也是表兄弟关系,前头因为寿宴的事,乐阳公主不太待见自己儿子和郁媛走到一块,因此席和安不敢带郁媛去他自己的地方,就借了魏昭的庄子去教郁媛骑马。
搞了半天,那姑娘竟没学会吗?
魏昭可不觉得会是这种结果,大概是他那表弟被人耍了,吊着胃口又去勾另一个呢。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还听不出来,谢承泽脸色微沉,可他答应了的事,到底没有失约的道理,想了想,便说:“算了,我带上教习师父过来,答应了教她,又没说要我自己亲自来。”
陆闻之只在魏昭之前说话的时候蹙起了一瞬间,很快就平复了下去,只是心里还有点隐约的不喜,到底是和他定过娃娃亲的姑娘,真是没想到竟是这般品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