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几个小兔崽子集体逃了课,常采萍没捉到人, 只能等他们晚上回来再训。
这几个兔崽子, 趁着白天大人们都去上工,孩子们都在上课, 就偷偷溜回了新院子,每个人端一根板凳儿,踩着板凳儿翻过院墙, 翻到老院子里去。
大丫站在院门外面望风,二蛋和三蛋就去撬薛大良他们家房子的锁。
三蛋向来手巧,弄了根铁丝两三下就弄开了,两人钻进屋里, 又连撬了两把锁, 撬开了薛大良两口子卧房门。
二蛋就对着那口柜子的锁又开始用铁丝,倒腾了半天,没弄开, 二蛋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你到底会不会弄啊!”
三蛋就跳脚:“这个锁要难弄些,你等会儿!”
二蛋急得团团转,他在一边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想到了把锁砍开,钻出屋子去找斧头一类的东西,找到了一把砍刀, 不曾想转脸看到了一辆自行车,想了想,这不得是用四叔的钱买的?
他扛着砍刀进了屋子, 一把推开二蛋:“你去把堂屋里的自行车给他搞烂,这边我来。”
两兄弟分了工,二蛋暴力地砍开了锁,三蛋蔫儿坏,出去搞自行车,不知道哪儿摸到了扳手,把人家车笼头上螺丝给抠了。
三蛋刚弄完,就看二蛋扛着砍刀出来了,叫了他一声:“走!”
两兄弟赶紧朝外跑,刚跑出了门,二蛋又折了回去,朝屋里的暖水瓶里尿了一泡尿。
这尿完,大丫就趴在墙上喊:“快点儿,人要回来了。”
喊完了,大丫把递了根栓绳子的板凳儿过去,两兄弟就着板凳爬了回来,把绳子一拉,板凳儿也回来了。
当天晚上,几个娃吃饭的时候就跟屁股上长了疮似的,怎么坐怎么不舒坦。
常采萍一吃完了饭,就叫他们站在院子里挨手板儿,挨完了手板儿,还要背书,以惩罚他们逃课了。
他们这边儿安安静静的,薛大良他们那边儿可就闹得昏天黑地了。
两口子回家,发现这里里外外的锁都被撬开过,那柜子的锁还被砍开了。
两口子急得脸都白了,扒开柜子一看,里面叠着的衣裳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两口子也顾不得衣裳了,把那些衣裳全部倒出来,好家伙,趴在地上来回找,来回找。
薛大嫂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得伤心:“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钱,那可是我所有的钱呐!”
薛大良也心如刀绞,整个人眼前发黑,腿下发软,坐在了地上,呆呆地呢喃:“我的钱,我的钱.....”
两口子只觉得剜肉似的疼,薛大嫂也懵了,爬起来就说要去告诉队长,他们家进了贼,偷了他们的钱。
薛大良一把就拉住了她:“你疯了啊,那可是□□百块,叫人知道了,那咱们拿娘钱的事情不就露馅儿了吗?”
不仅拿薛大娘的钱的事儿露馅儿了,就连薛大娘拿薛啸卿的钱这事儿也露馅儿了,这事情闹下来非同小可,老大娘要是咬他们一口“偷窃”,他们被免了工作还好,怕是要被抓进去劳改的。
前两天,他们才跟老娘和老四闹了矛盾,难保这时候对方不对他们下狠手。
薛大嫂眼里全是绝望:“那咋办?那里面可不光有老四的钱,还有咱们攒下的钱啊!”
那可是他们所有的钱呐,不光是薛啸卿的那些津贴,还有他们这两年攒的私房钱,她全裹在一块儿放着,现下被贼偷了个精光,他们怕别人抓他们把柄,还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们也真遇上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自己偷了老娘的钱,这会儿别人又偷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
两口子就坐在地上,薛大嫂就在一边儿哭天嚎地的,薛大良也一边儿拿着巴掌擦着眼泪......
那钱就是他们的命根子,现在被人挖了命根子,可不疼得撕心裂肺的嘛!
薛大龙这会儿从外面浪回来了,进门就看见自己爹娘坐在地上,十分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们干啥呢?”
这会儿两口子气不打一处来,把气都撒到了薛大龙的身上,尤其是薛大良,抓过薛大龙,就摁在地上抽屁股,一边抽一边骂:“叫你守着屋,你一天跑哪儿野去了?”
薛大龙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一边张牙舞爪挣扎,一边儿号丧似的:“不怪我,他们都说何家湾树上好多蝉牛牛,我抓一盆回来炸......”
两口子这会儿气有地方宣泄了,他们攒的钱都赖这个小混蛋不守好。
薛大良继续打,嘴里还是不停地骂自己儿子是个蠢货,还问他给谁说过钱在柜子里。
他这会儿气急攻心,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下手多重,薛大龙挣扎着脑袋磕地上磕得晕,薛大龙这么翻着二白眼,晕晕乎乎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跟人炫耀过,钱在柜子里,那会儿三蛋好像听到了。
“三....蛋。”
薛大良两口子一顿,心说:难不成真是那个孩子?
不过那孩子连半大都不到,这事儿倒不像他们干得出来,再说了,换一千个想法,就算是那孩子偷了,现在钱能给谁,还不给老四,谁能到老四手里查是不是偷了钱了?
这查钱最不好查,他们全村儿的人谁也没几千块积蓄,一查起来,贼就自动现原形了,但老四不一样,他手里肯定有钱,他们查人家也是白查。
当然,他们也不敢去查,怕露馅儿啊。
两口子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有冤无处诉,有仇无处报,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这会儿薛大良要再打薛大龙,薛大龙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跑出去,冲到大路上正要遇着二蛋三蛋他们吃了饭回来。
他扑过来就要跟二蛋三蛋扭打在一起。
“敢偷我们家钱,我弄死你!”
二蛋三蛋心理素质还贼好:“你凭啥说是我们偷的?”
“不是你们还有谁?”
三蛋灵机一动:“指不定是你老爹的野相好呢!”
这可了不得,薛大嫂和薛大良跑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薛大嫂当场就爆发了,一耳光就甩给了薛大良:“你个臭嫖*客,你敢给老娘在外面养野物!”
他们这两夫妻的搭配也挺奇葩的,薛大良是个花花公子,这花到什么程度,只要是个女的,哪怕脸上长了麻子,他也能笑嘻嘻夸人家赖看,然后让人家心甘情愿给他占点儿便宜什么的。
偏偏,这薛大嫂又是个远近驰名的醋缸子,平常闻见味儿,也不挑时候挑地点,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儿冷嘲热讽人家小姑娘是小骚*货,就算千万人看着,她也敢跟薛大良骂起来。
薛大良一但遇上这凶狠的“母夜叉”,立刻就成了个没骨气的耙耳朵,让薛大嫂骂,骂了出去之后就忘干净了,转眼继续勾搭。
两口子这么鸡飞狗跳的,还生了儿子,还把日子过了起来。
这时候薛大嫂本来就一心苦闷和憋屈,觉得自己比窦娥惨,猛地听见了薛大良养了野婆娘,一下就觉得自己没一处顺心,当时就要闹翻天。
二蛋三蛋这边儿也不吃素,他们俩吃了一段日子的肉,体格养上去了,加上薛啸卿有意训练他们拳脚,让他们锻炼身体,他们现在可算是同龄人中身体强健的了,这会儿三两下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俩娃趁着薛大嫂还在闹,一口气儿就把薛大龙扔进了水沟里。
薛大嫂一声惊叫:“我的宝贝儿子!”
两口子忙着捞娃,周围的人等着看笑话,而二蛋和三蛋就趁乱跑回了家。
薛啸卿和老大娘在屋里吃饭,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老娘来开门,门才开,俩娃就没头疯狗一眼撞进院子里,带起一阵风,差点儿把她一把老骨头刮散了。
她就骂:“你们干啥!”
俩娃蹿到屋里,那“没头疯狗”的脑袋似乎又长回去了,乖乖站在堂屋里面。
薛啸卿这头慢慢吃着饭,慢吞吞扫了他俩一眼,笑也不笑,俩娃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薛啸卿不紧不慢吃着饭,偶尔有些吧唧声,俩娃就头皮一阵发麻,跟人家嚼他们头盖骨似的。
等到那饭碗一空,薛啸卿筷子朝桌上一按:“娘,你先回去走走,我有话跟这几个小子说。”
薛老娘就一脸不懂:“有啥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
薛啸卿只看她一眼,薛老娘就默默起身收拾碗筷,她晓得自己的地位,不能太管着薛啸卿,否则她这个“老娘”就又要下台了。
看着碗里剩下的几块肉,她心里又感动起来,他儿子脾气再不好,那也不会亏待她的。
她捧着碗去了一边儿,三两下把肉塞进嘴里,就出去溜达了。
约莫出去的时候,她也有些不忍,知道薛啸卿疼他们,又怕他下不来台,就凑嘴:“老四,小娃娃嘛,犯错难免的,不要打狠了。”
薛啸卿没搭理她,只是等她一走,就合上了门,跑去知青院子里跟常母他们唠嗑儿,免不得说起家里娃要被罚了。
常母这会儿就给常青萍使眼色,要常青萍去看看。
常青萍根本不理会常母的一头热,转脚就跑了,跑到常采萍屋里,就跟常采萍抱怨:“妈也真是的,明晓得我怕薛社长,还天天让我去看看,去看看,看能看朵花儿出来?”
常青萍不过埋怨着,常采萍倒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一下也明白了许多,难怪常母最近这么热心,合着是给自己找女婿呢,只是不是配她这个女儿的。
她其实也怪不起来常母,毕竟她的条件确实不如常青萍,不过心里不舒坦总是有的。
大丫早在一边儿听到了两个弟弟受罚,就不淡定了,赶紧拉着常采萍朝老院子去。
常采萍不去,大丫就绷不住了,凑在常采萍耳朵边儿:“他们,他们偷钱了,四叔要打死他们。”
“偷钱?!”常采萍甚至来不及问到底怎么了,只跟着她跑。
这会儿,常母他们在院子里坐着,正要起身回棚子,就看见常采萍呼呼地跑了出去。
常母就骂:“这一天天儿的,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娃子!”
不过谁理她这个训斥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