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大人们看常采萍还直挺挺躺在床上,登时就吓得腿软了,生怕她死家里了。
薛大良一下就扑了过来,在常采萍鼻子上探了探鼻息。
常采萍故意屏了一下气,薛大良那两片肉脸刷地就煞白,转脸跟他们说:“没...没...好像没气了。”
其他人也叫吓了一跳,薛大嫂惊慌道:“天杀的,会不会抓我们去吃牢饭啊。”
薛成刚就开始嘀嘀咕咕,撇清关系:“你们昨天肯定手太重了,把人打死了,现在你们看咋办?”
薛二嫂也跟着甩锅:“事情是你们惹的啊。”
薛大嫂不乐意了,拿出惯有的高音大嗓门儿叫喊着:“行了!说啥风凉话,人死在这儿,一个别想跑!”
薛二嫂就叉腰,也拔高了嗓子,软甜的嗓音瞬间变得尖利刺耳:“啥叫一个别想跑,我们又没打她!”
大房二房就窝里斗起来,引起常采萍极度舒适,等他们吵够了,常采萍也使坏使够了,卯足了劲儿,双手一撑木板床,嘎吱一声响,直挺挺坐起来,木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屋里的人吓得惊叫唤,还以为诈尸了。
常采萍张了张干裂起皮的嘴:“饿.....”
说完,她软软朝床头一靠,白眼珠子朝上翻,倒死不活的,她这会儿不怕,这群人不敢饿死她,他们怕背官司呢!
大房二房这才知道不是诈尸是醒了,赶紧去拿了几根红薯来,反正鸡汤饭是没她的份儿,常采萍心里虽然恼火,但她犯不着这时候跟人吵,她这时候没体力,闹起来多吃亏啊,就接过红薯,一根一根朝嘴里塞。
妈呀,她不是没吃过红薯,小时后他们家喂猪都是红薯混着糠喂,那时候锅里给猪煮红薯的时候,她总是偷偷摸摸弄两块吃,那是真甜。
这特么是什么狗玩意儿!红薯的变异种吗,粗糙得很,刮喉咙啊!怎么感觉他们家猪吃的都比她吃的好啊!
等她有了钱,她就吃肉,顿顿吃,天天吃,红薯喂猪!哼,做个浪费的玩意儿!
她强忍着恶心吃了两口,还因为吃得太急给噎住了,薛二嫂就故意端了碗凉水给她,她也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坐在床上休息了,等着慢慢恢复精力。
薛大良就提起抚恤金的事儿,把碗朝身边的高脚木凳子一搁:“我们两房商量了,那一千块钱,咱们三房一房分三百,剩下一百给爹娘,至于老四,他在外当兵,没为这个家帮什么忙,所以就不分给他了,他也不会计较的。”
活人说鬼话,常采萍对这一招熟得很,他们家就做生意的,这口气,她清楚,不就是想占主导权嘛。
常采萍眼睛动了动,慢吞吞扫了眼这家里的人,大人们都殷殷盯着常采萍,就像常采萍会变出糖来一样。
然而,常采萍只勾了勾嘴角,目光看向了门口的几个孩子,大丫和二蛋在,三蛋和四丫都没在,估计在堂屋里正吃着饭呢。
二蛋张了张嘴说了一句:“不!”
常采萍接了下去:“这事情没门儿,钱是四个娃的,军人遗孤,就连政府都该照顾他们。”
两个小娃子都愣了一下,天呐,这还是恶毒后妈吗?居然说钱是他们的!
薛二嫂抄着手冷笑,一张秀美的脸皮子笑得泛着股鄙视:“你说是他们的,还不是你的。”
几个小娃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原来常采萍是要利用他们骗钱!
二蛋立马就跳出来了,叫喊道:“谁也不能分我爸的抚恤金。”
他今年只有八岁,可脑子活络得很,知道那钱是他们几个小娃的救命钱,要是被分走了,他们就啥都没了,可能读不了书,也吃不上饭了。
薛大良就赶紧冲着几个小娃笑,他惯常在小娃面前装慈爱:“灿娃,你乖,大人商量事情呢,你不要插嘴,你爹走了,大伯一定比以前对你更好。”
二蛋只偏着头,挂着两条鼻涕执拗道:“反正不能分钱。”
“诶,你这娃,你咋不听话呢!”薛大嫂跺脚吼二蛋。
二蛋又要说话,常采萍怕他们再起冲突,赶紧开口:“哥哥嫂嫂就放宽心,我有我的安排,这钱是娃的,谁也别想沾一手指头。”
大房二房冷笑连连,常采萍这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把这一千块儿都塞自己兜子里吗?
薛青峰可是他们的弟弟,喝血还有他们一口呢,常采萍一个成天勾搭野汉子的臭老九凭啥分一杯羹?
几人越想越气,薛大嫂最沉不住气,冷笑盈盈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否则你这老师的位置别想保住了!”
按原剧情,这大房二房也拿“职业”威胁过常彩萍,那时候常彩萍被一千块冲昏了头脑,教师这个活儿再轻松也不如躺着拿一千块来得舒坦,常彩萍干脆就跟他们几个闹掰了。
最终,常彩萍闹到大队书记那儿去了,村里各个儿看不惯她,她本来又是“后妈”,待几个孩子的恶劣态度,那是村里村外有目共睹的,这人情和伦理都站不住脚,最后就落了个人财两空,丢了教师的位置,只分了三百块,还被塞了四个萝卜头,可真是孤儿寡母受尽欺负。
常采萍瞧了眼门口站着的娃,干干瘦瘦的俩大头娃娃,女娃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炸得跟蒲公英似的,男娃脸颊瘦地紧巴巴贴着骨头,因此俩眼睛格外地大。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去你娘的,真特么可怜”!
她眼一闭,心一横,朝地上一口啐:“怕你们咋的!大不了咱们到政府上闹去,教师这职位我不要了,你们那什么大队书记、大队运输队队员,你们的职位也保不住,咱们硬碰硬啊,我以一换二,不亏!”
薛大良能进入大队做会计,薛成刚能开上队里的拖拉机,还不都是靠薛老爷子手段,这屋里谁没靠过薛老爷子?
薛大良想跟大队串通,搞掉她的教师工作,她就能上政府去,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弄下来,他们那边儿也得跟着丢工作,他们的工作可比她的更舒服,谁更舍不得呢?
她这顿了一顿,又拉着嘴角嘿嘿笑起来,有点儿流氓气质:“几个娃是军人遗孤,我是军人遗孀,告你们一个虐待罪,抓你们蹲大牢去。”
她这鱼死网破的精神把对方吓了一跳,他们料到了常采萍死不答应分钱,但没料到她有这个脑子,居然说闹到政府去,还要抓他们蹲大牢!
薛大良脸一沉:“你敢吓我们?”
常采萍说:“我不吓你们,我跟你们说实话。”
薛大良就说:“我看你是油盐不进。”
常采萍耸了耸肩,对啊,她是四季豆变的不行吗?
不过薛家人也不想跟她磨了,更不想这婆娘一个冲动闹到政府坏了大事儿,只咂磨着赶紧去找薛老爷,让薛老爷子和队长把这臭婆娘镇压咯!
薛家人刚想放两句狠话就出门,就听见外面一个尖叫声:“娘咧,这个小东西偷肉吃,你快来看啊!”
薛大嫂一下就冲了出去,几个人也都跟了出去,常采萍有点儿力气了,也慢慢吞吞跟了过去。
屋里,门口,四丫抱着个碗,碗里有只鸡腿,而人却被一个十来岁的胖男娃捏着肩膀,四丫看见人来,加上又被捏痛了,就吓得哇哇地敞开嗓子哭。
二蛋眼见四丫哭得喉咙都哑了,那俩大眼珠子一下就红了,上去抢人。
薛龙伸手就在二蛋肩膀上一推,二蛋本来就常年吃不饱,身板儿小,被大她整整一个号的薛龙一推,连退了好几步。
薛大嫂本来刚刚也被常采萍气到了,就要伸手来刮四丫的脸皮子,嘴里骂骂咧咧地:“给你爷爷留的鸡腿,你个白痴,敢偷来吃,你这个祸害,活着就是个祸害。”
在场的大人都没人拦着,二蛋上前一跳,就去拖薛大嫂的手臂哀求着:“大伯娘,你莫打她,不是她偷的,是我给她的。”
三蛋就赶紧拉二蛋的衣裳,使劲儿拽,像是有话说,但是也没敢说。
薛大嫂转脸一手肘子就把二蛋耸在了地上坐着,指着二蛋骂道:“好啊,你个白眼儿狼,是你啊!”
薛大嫂要去打二蛋,三蛋就去抱薛大嫂的大腿,那边儿四丫哭得更厉害,屋里乱成一团。
常采萍就看了一眼,好家伙,吃她老公的人血馒头,还要打她的便宜儿子!
她大步走到了桌前,一抬手,只听乒铃乓啷两声,两碗鸡汤鸡肉就被扫在了地上,屋里都静下来了。
一家子人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到看到地上的鸡汤的时候,都懵了,肉疼地不行。
这年头本来就穷,什么东西都要上交,粮食都是上头按人头和工分分下来的,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油腥气儿,好不容易杀一只炖了,一家子根本就分不到几口肉,结果这精华部分还被这蠢婆娘倒地上了!
薛成刚当下就要低头下去捡,可戏剧性的一幕来了,家里的狗从院子外冲了进来,舔起来地上的鸡肉。
薛大嫂就拍腿大叫:“你个天杀的,这是给爹留的鸡肉啊。”
常采萍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没理他们,上前来拉四丫,二蛋也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抱四丫,薛龙刚刚也被吓得够呛,现在呆呆地把人给了常采萍。
常采萍把人放在身后,转眼也看大房二房,脸子扯得老长,根本不想和他们说话。
她这态度出奇地强硬,而且心态特别冷静,叫大房二房连连吃瘪还摸不着头脑,大房二房被气得没法子了,干脆一踢板凳儿:“你别得意,没完!”
大房二房就出了门,要去赶紧去老爷子跟前儿告状,把钱哄到自己兜子里来,到时候任常采萍再怎么闹都没用了!
大房二房走了出去,薛龙还站在屋里,常采萍才转过脸,薛龙就扑了过来,把四丫的碗一夺,二蛋立刻就扑过来抢,薛龙就一口唾沫吐在鸡腿上。
四丫就坐在板凳上大哭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