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这回怀的是双生胎, 比预产期早了不少。
冯玉贞原本算着日子出发,可等她赶到京城,便听说皇后的孩子已经生完了,还是龙凤胎, 所幸平安无恙。
冯玉贞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反而发起了愁,两个孩子, 那她不得备两份贺礼么——这个夏桐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精于算计, 去年偷偷摸摸成婚,没得着红包不说, 自个儿反被搜刮了不少银子。如今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自己这个婶娘也不能太过小气, 少不得给点见面礼出来。
早知道就不急着赶来了,此刻人已到京城,不进宫可说不过去。
冯玉贞思量再三,只得先去李蜜府上打个秋风, 求她救救急, 谁知刚一叩门,就看到一个黑鸦似的人影从房檐上穿梁而过,把她唬了一跳。
又过了半晌, 才见李蜜睡眼惺忪披着衣裳出来,冯玉贞嗔道:“你屋里方才进了贼人, 可曾知道?”
李蜜望着她似笑非笑。
冯玉贞恍然大悟, 原来是情郎——就说大白天为何穿着夜行衣,想必是为幽会避人耳目,如今李蜜可是大周第一女富商, 宅邸守卫森严,若没她允许,谁能偷得了她的东西?
冯玉贞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你可真会享受,那人是谁?”
李蜜莞尔,打着呵欠道:“管他是谁,难道你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冯玉贞冷哼,“谁稀罕!”
她如今可是良家妇女,才不会自甘堕落。再说,论姿容,刘放已是一等一的出色,哪个小白脸能及得上他?
心下却隐隐奇怪,李蜜向来只爱财,对于男女之道并不十分热络,京中多少名门显宦求而不得,究竟是谁能入得她的法眼?
回想方才那人模样,冯玉贞恍如醍醐灌顶,“是金吉辽?”
李蜜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冯玉贞很无语,“既是郎情妾意,你何不干脆嫁他?”
当初北戎那场换亲风波闹得轰轰烈烈,金吉辽虽然并未成功,可这些年并未放弃对心上人的追求,每回送来的朝贡之物,其中必然夹杂有李府的一份——还以为李蜜当真心如铁石,原来不过是表面上拒绝,私底下却暗暗来往。
瞧她眼角的红痕,没准昨夜还是一场餍足呢。
难道为了找刺激?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李蜜呵呵道:“你懂什么,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做王妃有什么好,她在京城逍遥自在,金吉辽得闲过来看看她,**一番,如此才能保持长久的新鲜——她反而渐渐爱上了这种模式,比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痛快多了。
冯玉贞:“这叫脱裤子放屁。”
李蜜:“……你还想不想借钱了?”
原来她已看出冯玉贞是来打秋风的。
冯玉贞立马改了口,“其实也挺好的,你俩都是大忙人,偶尔相聚一回,交浅言深,小别胜新婚嘛!”
李蜜很欣赏她见风使舵的本事,转身去库房取了一包银子出来,道:“下不为例。”
不是看夏桐的面子,她才懒得应酬冯玉贞呢!
冯玉贞正自欢喜,又听她道:“既是要置备贺礼,我这边的铺子古董字画各色珍玩多得是,不如干脆挑好了由我替你送进宫去,连包装费都省了。”
冯玉贞:“……”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人打的好主意!忽然明白夏桐为何跟李蜜最投契了,俩人分明一丘之貉——死要钱!
早知如此,当初该让刘放去一趟五台山,把蒋太后接回来——老人家总是偏疼小儿子的。
不过想想蒋太后对儿媳妇的厌恶,冯玉贞还是算了,就算蒋太后不喜欢夏桐,可也不待见她呢,这样的恶婆婆还是躲得远远地为好。
冯玉贞就近在李府歇了一晚,次日就和李蜜一道进宫去,两人在半路上遇见了王静怡。
王静怡在宫中待久了,见了二人倒觉亲切,也是有意炫耀一番,她现在的医术已经大有长进,皇后后半段的脉象都是由她亲自照料的,所以才会这般顺利,唯一的遗憾是没亲自参与接生——崔玉明放心不下她的肚子,唉,其实她觉得自己能跑能跳,健康得很,而且手艺比那些稳婆好得多呢!
冯玉贞跟李蜜对了个眼色,两人俱是默默,没记错的话,崔玉明是两个月前升的院判,那之后才光明正大求娶了王家嫡女,可王静怡此刻已显出小腹微凸的迹象,所以,她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真大胆!古代还玩未婚先孕这套,不知道该鄙视还是钦佩。
王静怡见二人紧盯着自己肚腹不放,以为是羡慕,遂得意道:“要不,我也送你俩一瓮灵泉?”
二人连忙摆手,冯玉贞已经有刘芸这个继子了,不想亲自生产再坏了身材;至于李蜜,她也不想跟金吉辽多出额外的牵绊,还是现在好,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多了个孩子,日后就难说了。
王静怡见二人诡异的沉默着,只当俩人害羞,愈发殷勤备至。难怪都说环境能改变人,她跟崔玉明待久了,居然变得这样热情而多话——这令冯玉贞跟李蜜都有些不太适应。
还是冯玉贞最先打断她,“咱们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王静怡:“……哦。”
*
椒房殿内装饰一新,夏桐还在坐月子,自然无法亲自起身迎接,只让侍女奉了茶和点心来。
冯玉贞将那两份贺礼摊开,是一对晶莹朱润的玉镯,“原该早些来看望娘娘的,偏路上耽搁了几天,因此迟了。”
夏桐笑道:“无妨,一家子亲骨肉,何须如此生分?”
说归说,贺礼照收不误。
冯玉贞:……好吧,看来这人一点没变。
奇怪的是,哪怕夏桐这样假惺惺的待她,她心里反而放松许多,真要是嫂子弟妹肉麻兮兮地叫起来,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果然距离产生美呀!
王静怡自从怀了孩子,整个人都变了,一来就殷切地坐到床头去,向夏桐询问孕期的保养问题和产后的恢复问题——医者不自医,她不曾生养过,还是向有经验的长辈讨教更牢靠些。
李蜜见那几人叽叽呱呱的,自个儿也插不上话,便抓了把瓜子磕着,同时左顾右盼,“娘娘,皇子和公主呢?”
话音未落,就见皇帝满头大汗地进来,自个儿托着一个,身后安如海抱着一个,主仆俩寸步不离,倒显得那几个乳母都成了摆设。
李蜜看见那崭新的襁褓和初生儿薄薄的胎发,感觉三观都要被颠覆了,夏桐竟敢这样使唤皇帝?天哪,她是不要命了?
斟酌再三,李蜜还是善意地提醒道:“娘娘,此举会否……”
夏桐答得轻快,“没事,陛下照顾起孩子,比那几个乳母都强呢!”
李蜜:……她不信。
但,估计是人家夫妻间的情趣,她便懒得多管闲事了,倒是冯玉贞很有兴趣地问起皇子公主的名讳。
夏桐笑眯眯的,“大名还没拟,先叫着小名,那个大的结实些,唤作壮壮,小的乖巧清秀,叫小花。”
冯玉贞脱口而出,“好土!”
正要问问是何人给起的,紧接着,就感觉一道锋利肃杀的目光远远袭来——来自襁褓边上的皇帝。
冯玉贞很聪明的接道:“这名字简洁明了,又朴实大气,真是绝了。”
夏桐:……
*
送走客已是傍晚,夏桐见皇帝大马金刀过来,在床上朝他福了福身,唱戏一般的道:“陛下辛苦了。”
刘璋:“哼!”
可还是小心翼翼将左手右臂两个孩子放在床头,让夏桐好好端详。壮壮和小花吃饱了奶水,此刻已然陷入酣眠,两人俱是白玉一般的肌肤,皮光柔滑,可见皇帝照料得很好。
夏桐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抿唇浅笑,“陛下生气了?”
一朝天子被当成奴仆使唤,确实怪难为情的,可夏桐说的也是实话——皇帝比那一干乳母强得多呢,能准确地判断孩子们是饿了还是该换尿布了,读心术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么?
刘璋:……原来读心术是干这个的?长见识了。
夏桐将那块玉佩重新戴到他脖颈上,“如今孩子们已经熟睡,陛下您也能歇歇了。您且辛苦这几日,等妾出了月子,就来帮您的忙。”
真要是天天将皇帝呼来喝去,她还舍不得呢——谁的男人谁心疼,皇帝被那怪病折腾狠了,靠着玉佩才得以抑制,夏桐也不想他过多的使用能力,偶尔露一手倒是无妨。
刘璋面容缓和了些,却依旧毫无表情,“那么,朕的奖励呢?”
夏桐脸上微红,眼看四下无人——刚出世的孩子不能算人,飞快地在他侧脸上啄了两口。
刘璋不甚满意,可考虑到情况特殊,只得作罢,“等出了月子,朕再和你算账。”
夏桐表示呵呵,虽然有王静怡的灵泉帮忙,生孩子很顺利,可她也不想给自己太多麻烦,日后,还是学冯玉贞的吧——她肯定有避孕的法子。
无独有偶,刘璋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儿孙自有儿孙福,可他做老子的总得为下一代考虑,如今两个皇子两位公主正好,再多,就该兄弟阋墙了。
刘璋沉默片刻,道:“国本宜早定,等过了年关,朕便立敦敦为太子,如此,朝中当再无二话。”
夏桐劝道:“陛下春秋正盛,何必忧虑这些……”
然而刘璋的态度却很坚定,又交给夏桐一幅黄绢书写的密旨,“这上头,是朝中诸位世家不为人知的软肋与污点,朕隐而不发,如今便交由你收着,日后倘有不测,你拿出这封密旨,他们便不敢不听你号令。”
说罢长吁一口气,“除了这些,朕便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夏桐听着倒有些酸楚,依依抱着皇帝的腰道:“妾不管,您必得陪伴臣妾百年终老,少一年都不依的。”
刘璋失笑,“这么严格?”
“当然。”夏桐说道,此前她其实很少对皇帝表达自己的心意,开始是没那么深,后来则觉得没必要。
然而现在,她觉得非让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不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除了他,她谁都不要。
甚至在冥冥中有种感觉,她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夏桐咬住他的唇,这回的吻就要缠绵得多了,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揉进他身子里。
刘璋呲的一声,“疼~”
夏桐老实不客气的道:“疼就对了,还敢不敢说那些话?”
刘璋:……
这人的脾气好似越来越大了,都是被他惯的吧?
不过,他却甘之如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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