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是知晓的,以歌不是不能吃桂花糕,只是不爱吃,她没成想皇上竟真的这般宠爱以歌,就连她的口味喜好都已清楚,可……
她瞧了瞧皇后,就见她的笑容已然僵在脸上,眼中还有几分慌乱和失落,就在她打算出言解围的当口,皇后已整理好了情绪,脸上的笑容又得体地绽开了几分。
“怪臣妾,却是不知舒昭仪不能吃桂花糕。”
“娘娘,此事还得怪以歌,娇气了。以歌可以闻闻桂花的味儿,却是不能吃的,吃了便会全身起红疹子,浑身瘙痒难耐,还望娘娘见谅了。”
皇后待舒以歌不错,也算是颇为照顾她了,知晓她不熟悉皇宫中人,时不时地还会约着她赏花品茗,她是不愿她太过难堪的。
骆卿不知以歌到底是如何同皇上说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又去观察皇上的神色,就见他抬眼看了以歌一眼,便接着她的话对着皇后说了起来。
“不知者不怪,也是上回赶巧了,朕正巧听见了舒昭仪同身边的大宫女提及此事。”
骆卿算是明白局势了,其实皇上心知肚明这是以歌在为皇后解围了,但皇上顾念着她没拆穿她善意的谎言。
只是这样的盛宠真的是以歌愿意的吗?若是以后他不再对以歌这般千恩万宠那以歌以后又当如何在后宫立足?
愈是盛宠在身,愈是容易被人嫉恨,毕竟宫中还有丽贵妃那等人物,没有丽贵妃还有旁的包藏祸心的妃子。
回去的马车上骆卿很是安静,是一言不发,言淮不用想也知晓她在担忧何事,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以后我们多加费心便是了。何况,你又怎知她没有自保的法子?”
“她既进了宫,许多事便由不得她,她也会为着母家多番思量。我也会劝皇上,莫要像今日这般行事太过明显。”
骆卿还是分外担忧:“可我怕因着我们的缘故太皇太后对她动手,所以我出宫前让皇后娘娘护着她,如今看来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她身后还有白鹭书院呢,舒夫子和刘夫子在京城多年,虽不插手官场中事,可朝中不少人是他的门生,就连皇上也是受过他教的,太皇太后定会有所忌惮,你权且放心,她不是那般好动的。”言淮又细细同骆卿分析道。
骆卿点点头,是长出一口气。
“也是,他们总要权衡利弊的。”沉吟半晌,她又压低声音,附在言淮耳边道,“对了,哥哥,待会儿回府由我去试探素素,暂且还是不要让她知晓你已得知当年真相。”
言淮觉着在理,点头答应了。
骆卿又接着道:“还有万宅,还是得我去走一遭,我……”
“不行。”言淮当即断然拒绝了,“太皇太后已经提点过你了,万宅也很是危险,你不能去。”
若是太皇太后突然对骆卿下手……他有自信可以保护她,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怕的就是防不胜防。
他赌不起!
“哥哥,我不会有事的,太皇太后到底会顾忌着你的。”骆卿紧紧拉着言淮的手,“我会带着素素去的,她不就是想让素素盯着我们的动向吗?我就假借学银针的名头就好了啊。”
“而且我突然不同万宅的人来往了,你作为不知情的人不会觉着奇怪?不会问?若素素真是华沐郡主,那她该是会愿意同我们合作的,到时候让她去同太皇太后说便是了。”
骆卿一时没得到言淮的应答,是分外疑惑,抬起头就见言淮似笑非笑地对着自己。
“哥哥……”她颇有些心虚,“卿卿没有不听话,卿卿就是就事论事啊……”
言淮伸手捏了捏骆卿的脸颊,叹道:“我们卿卿长大了啊。”
骆卿双手握住言淮的手,将自己的粉嫩脸蛋从他的大手中小心翼翼地拯救了出来,还咕哝道:“原来哥哥不知道我长大了啊,那昨儿还那般没轻没重……”
言淮听得这话,是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将一张俊脸送到了骆卿面前。
“卿卿,我怀疑你是在故意勾我呢。”
骆卿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连呼吸都放轻了,一张小脸霎时映上了两片红霞,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往前一口吻在了言淮的嘴上。
她双眼瞠大,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就惶急地打算退开,可言淮哪里还会给她这个机会?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得她喘不过气儿才放开了她。
骆卿此时已经坐到了言淮的腿上,只觉着有什么坏东西戳着自己,就要着急忙慌地从他身上下来,被他给阻了。
“别动!”骆卿更是无措了,僵着身子不敢动,言淮失笑摇头,“也只有你能勾得我这般了,待会儿就好了,让哥哥再抱抱。”
骆卿垂着头点了点头,又想起言淮瞧不见,声若蚊呐地又回了他一声,一张小脸红得滴血。
骆卿一回得府中就让六喜安排素素住下,六喜是个机灵人,一听得素素是皇宫中.出来的人就留了个心思,安排了个离他们住的轩林苑不远不近的地儿,不会显得刻意防着她,也不太过亲近。
可素素这会子心头是又着急还带着股子怨气的,放下东西就不管不顾地闹着要见骆卿。
骆卿正在换衣裳,听得外面的动静也没慌,不疾不徐地将身上的红衣理好才出得门见人。
“你们都各自忙去吧,素素,跟我来。”
素素进了屋后骆卿摆摆手,让青杏和红梅去门外守着了。
“这还真是不像你,竟是这般沉不住气。”
“奴婢倒是想问问王妃了,您这又是何意?”
素素直视着骆卿逼问着,眼中是满满地不忿。
“我倒是想问问你的身份,思来想去,觉着将你放到身边最是安稳。”
骆卿坐在椅子上,面上无甚表情地看着素素。
“要是王妃足够聪明,该是晓得奴婢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而奴婢在太皇太后身边不定还能给您递消息。”
素素不想给骆卿打太极了,而骆卿等的就是这一刻。
“要是你足够聪明,就该知晓这样太皇太后会愈发依仗你,因为她想要知晓我的动向,看看我是否将我的怀疑同王爷说了,看看王爷接下来的动作。”
素素一惊:“你没有同怡亲王说?”
骆卿轻抿了口茶:“尚且不能定论,我不会同王爷说的。”
“证据都摆在面前了,王妃是不能定论才不同王爷说呢,还是怕王爷气怒,让你没了这安稳日子,你才不说呢?”
素素蛰伏了八年,整整八年啊,她伺候人,受尽奚落,就是为了复仇,哪晓得自己竟是赌错了,看错了骆卿,她竟是不愿同言淮谈及此事,那她的谋划还有何用?
她原本是想让言淮做这个出头鸟的,不说旁的,就是言淮的智计也是朝中许多人拍马不能及的,如今骆卿不愿将此事同言淮提及,她去说言淮定然不会信她,她再转道去太后那里撺掇她同太皇太后相争也是没法子的,毕竟她现下不在宫中,许多事不好出手。
她是心急如焚,就好比一盘棋已然下到关键时候,却才发觉自己少了枚棋子。
骆卿缓缓走到素素面前站定:“素素,不对,我该唤你华沐郡主的……”
素素双眼陡然瞠大,惊愕地看着骆卿,而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激了,顿时清醒了不少,忙矢口否认道:“奴婢不知王妃说的是什么,奴婢只是素素,不知什么华沐郡主。”
骆卿可不管素素的否认,自顾自地将话接了下去。
“华沐郡主,你下了好大一盘棋,可是你没这个能力独掌棋局,不若我们摊开来,你安心在王府呆着,同太皇太后和太后通信,帮我传递些假消息进宫,给我传递些真消息出来。你,意下如何?”
单靠素素一个人确也是势单力薄了,骆卿也是个聪明人,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奴婢不是华沐郡主,但王妃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便试试。”
事情敲定了骆卿便让素素先下去歇一歇,待晚些时候会让青杏带着她熟悉一番王府中的规矩。
就在她打算去言淮给她布置好的药房夏浓轩的时候,六喜却是寻了上来。
“王妃,这是昨儿王爷和您大婚时各家送来的礼单,还得您过目了奴才才好归置进库房,这进库房前还得您点点看。”
骆卿看着账房先生抱上来的好一摞礼单册子,只觉头疼得很,当下就心生退意,可想想自个儿原先就下好的决心,只能老老实实将礼单拿起来看了。
这王府家大业大的,她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放手不管,六喜是信得过,可有些事还是得自己亲自过目方能放心。
骆卿每换一份礼单,六喜便同她谈起送礼人家同王府的关系,还有在京中的地位,是事无巨细。
骆卿其实不大会管账的,但有些理儿还是懂的。
“到时候这些个礼单是要照着差不多的东西再送回去的?”
“回王妃,确是如此。到时候各家有什么喜事,咱们都是得回礼的,也不能送一样的物件,但价值却是要相当的。”
六喜答道。
骆卿看了看礼单,再看了看他们送来的这些个礼品,只觉头疼不已,到时候送礼品过去不还得操碎了心?要价值相当,又不能相重。
她直看得言淮处理完自个儿手头的事情来寻她用饭她都没看完,言淮便做主让人明儿再看了,可六喜一时没动。
“其实这中间还有个物件,不知是谁送来的,也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如何,没留名儿,就放在堆放礼品的地儿,但确确实实是祝贺王爷、王妃新婚之喜的。”
骆卿和言淮面面相觑,还是骆卿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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