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妙娘对吴晴美微微有些冷淡,吴晴美就多往罗氏那边去,罗氏正伤心着,也不耐烦和她应酬,更何况,吴晴美言语中阿谀,纯粹就是想从他们身上获利,吃相难看,罗氏也索性推脱身子不好,不大理会她了。
倦哥儿也因为新鲜劲头过了,自觉无趣,跟着周先生和程晏读书,他悟性极高,让程晏欣喜万分。
“这首诗为父教你一遍,你居然就会了。”
“我娘早就教我了。”倦哥儿还觉得程晏大惊小怪,她娘还教他辨别昆虫和草木呢,这有什么稀奇的。
程晏是知道妙娘一直搜集什么诗词,母子俩就跟玩游戏一样,天天教儿子看图背诗,他以为只是闹着玩儿的,没曾想居然还真的有效果。
周先生也赞道:“夫人真是有远见。”
他是知道程家这样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仆从无数,但是他家这个小学生比他儿子小时候要强多了,三岁多会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一点也不娇惯。
这就罢了,悟性还高。
天生聪慧固然是一面,更多的还是有人教导,不是拼命塞进去的那种,而是潜移默化。
每次他布置的功课,他都会工工整整的完成,习惯很好。
程晏听别人夸奖妙娘很是得意,以前大家夸妙娘无非就是说她长的好看,这种话听在程晏的耳里总觉得是一种对妙娘的不公平。
她可不仅仅是好看,她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女红庖厨也好,还会跳舞,对他更好,如果说谁是完人,那程晏心中认为妙娘觉得是完人。
但此话不足外人道。
两口子聊天的时候,程晏就美滋滋的对妙娘说了,妙娘可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高,越发觉得自己那点私事现在不能说出来了。
况且,她行的正走的端,是别人做错了事情,她为何要惴惴不安。
就像穿吊带的女孩子被猥琐男盯着,那不是女孩子的问题,是男人自己心思不正。
“晏郎,天底下哪里有完人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的缺点可不少,就等着你慢慢发现了。”
程晏搂住她:“反正即便是你的缺点,我也觉得胜过别人的优点百倍。”
“说这话不怕人家说你鬼迷心窍啊。”
“哈哈哈……”
一路波澜不惊到了江宁,这是妙娘曾经待过几年的地方,很是亲切,码头上早就有程家仆人等着了,彩云琉璃本是程家的家生子,回到江宁老家,亲切更胜他人。皇甫氏却很不习惯,在京中路宽,马车大,宅子也是高高大大的,但江宁却并非如此。
道路憋仄,房屋小,路上刚下了一场雨,泥泞的让人无处下脚。
还是妙娘送了一双木屐给她:“正好我多一双,你穿着吧。”
妯娌二人在京中关系平平,但一路倒是缓和了不少,可见远香近臭这个道理还是有的。
“多谢二嫂。”皇甫氏穿上木屐,才深觉好多了。
妙娘笑了笑。
但随着越来越逼近程家,她脸上已经换了一幅伤心的模样,程晏也是如此。在京中程家算得上是鼎甲簪缨,但随着几位长辈的致仕,程家下一辈中,程晷外放,程晏还算不错,但要真正大放异彩,怕也是多年以后,已经开始落寞不少。
可在江宁,程家就是精神象征。
他们到家时已经五月了,因为不能等程添回来再下葬,故而,去时也只见到牌位了。
程添已然是站不起来了,更别提罗氏,几乎全靠着妙娘才能直起身来,甚至连一向机灵的倦哥儿,他本是正常的,但见他娘在哭,他“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大家哭了好一阵,聂氏才让人扶起他们道:“你们的孝心,老太君都知道了,如今得保重自身才好啊。”
大范氏也劝着罗氏等人,但她的眼睛无不是盯着几个孙子孙女,眼中一片慈爱,要说她在家中一切都好,老家房子大,她在族里地位也高,但就是见不到孙子孙女,难免想的厉害。
众人伤心难过好一会儿,才去后堂坐下。
坐定后,妙娘喝了口热茶,方才缓过劲头来,她又喂给倦哥儿喝,倦哥儿穿着素服,越发衬的小人儿愈发可爱。
聂氏是头一次见倦哥儿,“呀”了一声,“这是倦哥儿吗?”
妙娘连连点头:“倦哥儿,叫伯祖母啊。”
“给伯祖母请安。”
聂氏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小男孩,且行礼行的特别好,行完礼后,如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的人心都化了。
一向很会端水的聂氏,居然夸起倦哥儿来,还跟妙娘道:“这孩子生的像你,不是说才刚满三岁吗?怎么看起来这样搞,我看就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妙娘就道:“他不怎么挑食,又喜欢走动,况且他爹爹也高,估摸着这方面是像他爹爹,我想长的高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坐在一旁的程晏显然也听到了,心道,妙娘还谦虚说自己不是完人,分明是她让倦哥儿喝牛乳才长高的,现在反而说是自己,真是什么好处都不往自己身上揽。
聂氏就逗倦哥儿:“你欢喜吃什么呀?”
倦哥儿大声道:“我喜欢吃菜蟒和肉蟒还有红烧肉,我娘亲做的点心我都爱吃。”
“咦?什么叫做菜蟒,我倒是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聂氏对倦哥儿非常有眼缘,愿意和他多说话。
妙娘就解释道:“其实是这孩子不爱吃青菜,我就擀一张面皮,撒一些胡椒粉和花椒面,再放上青菜,卷成一长条,用绿色的蔬菜汁再在上边刷一遍,所以叫菜蟒,其实尤其简单。”
虽然简单,但是费了心思。
聂氏感叹:“这孩子说话真的清楚。”
“是个小学人精,淘气起来我们大人拿他没办法。”妙娘摸摸倦哥儿的头,发现他额头不烧,略微放下心来。
其实人生病很正常,吃五谷杂粮不生病才怪,但是小孩子免疫力低,妙娘对倦哥儿都是用外松内紧的养孩子的办法,不限制他跑动怎么样,但是习惯一定要养好,出汗了一定要擦汗,穿衣服脱衣服一定要身边的人格外留心,所以孩子没一天生病。
即便哪天咳嗽几声,也会自己好了。
罗氏虽然伤心着,但也没错过妙娘和聂氏的对话,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如今倒是庆幸妙娘没有生二胎了,否则以聂氏这样的周全人都这般爱倦哥儿,那决计会过继倦哥儿给程晷的。
这样就好,只有倦哥儿一个,没人敢说过继的事情。
于是,罗氏问起聂氏道:“晷哥儿和他媳妇还未回来么?”
提起程晷和韩氏,聂氏眼神一暗:“怕是还要在你们后边回来呢,无事,晷哥儿是长房嫡孙,我们打算让他在家中多守两年。”
都是曾经位极人臣的夫人,聂氏这么一说,罗氏就明白了,妙娘也明白。
与其被打发到偏远地区做官,还不如回家待着,反正还是官身,也有功名,再起复也不难。
况且程晷还如此年轻,及至今年也不过二十一二岁,要知道这个年纪,很多人还在家中苦读呢。
再者聂氏年纪也大了,儿子媳妇在身边,他们二老有个好歹,也能在旁照料一二。
到的这一天,一大家子聚集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宴,聂氏两鬓双白,夹菜的手都在抖,看起来也已经衰老了。即便大范氏稍微年轻,显得精干一些,但也长了不少褶子细纹。
人好像在不经意之间就变老了。
好在聂氏提前把她们的院落都收拾出来了,妙娘身边的丫头婆子们人人都想图表现,饭都没吃好,就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等妙娘回来一看,逐一夸了她们几句。
就在她们前脚刚到,后脚又说吴老太君的娘家人过来了,来了好几位,其中就有吴贤玉。
程晏只好把刚脱下的衣裳又一件件的穿上,他刚穿上不意见到妙娘神色非常不安,很是诧异,连去前头的心思也没有了。
他蹲在妙娘身前问:“你这是怎么了?在床上我就看出你神思不属,你有什么为难之事都要同我说。难道我还不能跟你办事吗?”
妙娘神色有些松动,是啊,当年他们还未成婚,就传出林寒哲的事情,当初还没有和她定亲的程晏却妥善处理了那些事情,更遑论是现在?
可是程晏如果为了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人抓住把柄,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故而,想到这里,妙娘还是摇摇头:“算了,也没什么事情。晏郎,你去忙吧,别管我。”
他们夫妻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妙娘向来对他非常坦诚,从未这般,这让程晏天马行空起来:“妙娘,难道是房事让你不满意了么?可自从老太君过世,我就没碰你了,你是不是想了又怕我说了?”
他刚一说完,就被妙娘狠狠打了一下:“我让你胡说,小心我掐了你的嘴。”
但这么闹了一会儿,她心情也轻松许多,故而立马有了信心去说这件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