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入口打不开了!”
眼下,窗外已经飘起了漫天的雪花。那骤然降到冰点以下的温度,使这本就潮湿的伦敦街道一隅冷得好似寒冬,连窗户玻璃上都凝结起了白霜。
而这恰似摄魂怪出没的迹象,显然不是什么巧合,那是当时察觉到海尔波存在的玛卡立刻准备起了冷却规则之力。
可紧跟着,又一股丝毫不输给这份冰寒的灼热能量,蓦然间便从空中奔腾而下。腾腾的热力席卷而至,将窗户上才刚结起的霜痕复又瞬间融化,化作点点晶莹的水珠无声滑落。
“都留在我身后,不要动!”
“轰”
外面的一句告诫同一连串的爆炸声先后响起,随即便是一道惊人的冲击波扩散开来。然后,眼前那厚布窗帘外的窗户玻璃毫无悬念地被震碎了。
眼看着窗帘倏地往里面一鼓,接着那玻璃渣子就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这会儿不能再动用魔法的玛卡也只得微蹙着眉,抬了抬脚躲开了些许。
当时的那场战斗,终于开始了。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和玛卡知道的没有什么区别。在当时的自己和海尔波交手的同时,那名黑瞳巫师也很快出现,并参与到了战斗中去。
再然后,就是海尔波用镜像魔法结合了魔力波动的诱导骗过了当时的自己,几乎挟持了赫敏的那一幕了。
玛卡知道,从这里开始,便是那最为关键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海尔波会借着东拉西扯的功夫寻隙对赫敏出手,伴随着极其迅速的一阵交锋,让人出乎意料的卢娜竟连续救了赫敏两回。
可是到了最后,她自己却……
还有很多事需要确认的玛卡,终于又再一次悄然拨开了窗帘。由于没了窗户玻璃,厚厚的帘子正随风飘动,这回显然是没人会再关注到他的动作了。
当他一撩开窗帘,外头仍在汹涌的寒流当即令他感到面颊一凉。
他看到,那些阿金巴德带过来的支援者们正因为玛卡与海尔波的可怕战斗而避到了街道另一边,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此之大的差距无疑是一道他们用命都填不平的鸿沟;
他又看到,那个支撑起球形护罩的黑瞳巫师已经被冻结在了街道中央;
他还看到,海尔波正抓着卢娜作为挡箭牌,后撤腾飞向了空中,引诱着当时那个自己前去追逐。
而后,海尔波便带着卢娜瞬间移动到了赫敏的身后,抛开在他看来已然无用的卢娜、伸手去拍赫敏的肩头。
“不许你碰赫敏!”
下一刻,本该被丢到一边的卢娜愣是提前作出了反应。这次玛卡自然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金发飘飞的少女一下拽住了海尔波的胳膊,然后在空中将魔杖抵在了对方身上,念动起了粉碎咒的咒文。
只可惜,卢娜又哪里会是海尔波的对手?
那一瞬间,就见海尔波再度反手一挥,无形的力量登时重重地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横拍了出去。
即便这已经是第二次见证这一幕了,可玛卡却仍然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仿佛下一秒就会耐不下心中的躁动发动攻击。
但是他知道,他还必须要继续看下去,绝对不能冲动行事……更何况,就那时戴尔菲所坦陈的说法得知,在这之后……
玛卡没有再继续去关注海尔波和赫敏的动向,因为当时的自己就是因为全神贯注于对方身上,所以才会漏掉了某些同样无比重要的细节。
是的,当时便是戴尔菲出手,抱住了那个像布娃娃一样被拍飞出去的卢娜。而这时的自己却没有发现,戴尔菲在接住卢娜之后,竟不着痕迹地补了一下。
至于非要置卢娜于死地吗?就为了确保他彻底断绝使用时间转换器的念头?
而今,半躺在戴尔菲怀里、神情定格在了茫然之中的卢娜,玛卡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没错,卢娜能够异常神奇地料到海尔波的动作,却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眼前这个“好朋友”的手上。
这一幕场景,令玛卡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本以为自己虽然不能说是已经原谅的戴尔菲,但却也很难去追究对方的对错了,因为那个女孩儿的本意却是为了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可到了现在,当玛卡真正看到下面发生的情形、看到卢娜临去前脸上的那一抹迷茫时,他却发现自己大概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原谅戴尔菲。
只是为了他的安危,就可以视其他人的性命如无物吗?不,这绝对是错误的……这简直就是胡闹!
单是眼下他在这里看着一切重新发生,这就证明了戴尔菲的执念显然是毫无意义的。而这行为除了用“胡闹”一词来形容,又还能如何解读呢?
“既然你始终执着于叫我一声‘爸爸’……那我似乎也只能代替伏地魔那个家伙,来担负起这份父亲的责任了。”
将下面街道上所发生的事情都尽收眼底的玛卡,不由得又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下定了决心。他要以为人父的责任,为戴尔菲这个女儿挽回这本不该发生的一切。
“放心……或许你还听得见。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擅长魔药学……我会把你的伤治好的,放心……”
“对,这儿应该只是骨折而已……没事,很容易就能修复的。嗯,你可能还需要补一下血,生血剂我备了很多呢……”
“不要害怕,无论多重的伤,在我这里都不叫事儿!”
街道对面,当时的自己正俯身于卢娜身边,不管不顾地位她进行着无用的治疗。各种各样的魔药像是不要钱似的挥洒着,口中那低声的呢喃仿佛像是在和卢娜说话,却又如同是在自言自语。
隔着这么远,正躲在对面大楼中某一扇窗户后的另一个玛卡,自然是听不见的。可当时自己正在做什么、当时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却依然记忆犹新。
那些本应该听不清的话语,就像是近在耳边似的,不住地在他心中回荡。
“啪!”
冷不丁的,戴尔菲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当时的自己脸上,那份火辣辣的感觉使得楼上窗帘后头的玛卡也不禁摸了摸面颊。
就是这一巴掌,让他及时地清醒了过来。
说真的,若非知道了真正让卢娜身死的本就是戴尔菲,他其实还是非常感谢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女儿的。要是没有那一下,他还不知道会在那混乱状态中持续多久。
“说起来……”忽然间,玛卡凝视着下方的街道,略有些恍然地暗暗道,“假如没有戴尔菲的这场胡闹,我还会如此谨慎理智地选择循序渐进吗?”
正如戴尔菲所说的那样,要是没有她干预,卢娜固然不会死,但却也会陷入长久的昏迷当中海尔波的手段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接下来的。
而在那之后,混乱中的他多半也确实会被心中的悲痛与焦急所驱使,不顾一切地去试图救回卢娜。
可毫无疑问,时间规则又岂是一个头脑不清不楚的家伙所能应对得了的?能像戴尔菲口中的未来那样,只以重伤的代价就回到大家面前,那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想到这里,玛卡忽而又往手中的法杖顶端瞥了一眼,而后便无声地轻吐出了胸中郁结的那一口气。
最关键的这一幕,已经到了尾声,那么他似乎也该离开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花时间去研究,这是他从回溯时间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计划。
这一次的回溯时间很长,在时间转换器的沙漏停止流沙、在耳畔那没完没了的滴答声停止回响之前,他一秒钟也不想浪费。
……
“……对,后来麦克莱恩先生反而将那个心怀不轨的人贩子骗到了一个地下赌场,和那里的一个庄家合伙将他骗了个精光,连人都被卖去码头当苦力还债了!就因为这,他还分到了一些酬劳,得到了他第一份不那么光彩的‘工作’。”
“什么‘不那么光彩的工作’,那不就是骗人去赌吗!嗯,不过这也就算了,反正那些被他骗的肯定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圣芒戈的那间盥洗室中,随着戴尔菲将一些父亲“曾经”给她讲述的故事逐一说出来,一旁的赫敏也在不知不觉间越听越是投入。
不多时,两人便在不停的叙述间掺杂进了一些讨论,原本有些僵硬的氛围竟渐渐变得和谐了起来。
就听得戴尔菲在顿了顿之后,又接着道:
“后来,麦克莱恩先生就在泰莫巷的一部分人群中有了不小的名气,时不时便会有客户通过熟人找到他,交托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给他去做。”
“嗯……具体那都是些什么任务,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可至少有几件事我是知道的。比如说,有人请他去帮忙窃取情报,结果他在弄到了文件之后,却反而转手复制了一份,偷偷卖给了那个家伙的敌人,顺手被他捞了两份酬金……”
这些故事,听得赫敏也是直咧嘴,真是没想到玛卡过去居然是一个这么乱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