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现实告诉了玛卡,划船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光凭他那尚未发育的小身板儿,没多久他就放下船桨、任凭逃生船悠悠地在海面上漂着,随着海浪一点点往岸边漂流而去。
在距离海岸较近的区域,海浪总是垂直于岸边奔涌的,这倒是不必担心漂去别的什么地方了。
当初升的朝阳将第一抹光线撕开夜晚的黑暗之时,似乎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他们远远的就能瞧见远方的陆地了……
当玛卡再度脚踏实地的时候,他那高效的行动力便再度发挥起了作用。
他和莎拉商量了一下,要求了一些不怎么过分的好处之后,送她回去就是唯一要做的事情了——破坏人贩的生意,顺便索要一些报酬,这种事他虽不常干,但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一路问清地点、规划路线,然后再换一下打扮……在“有钱好办事”的便利之下,他们以最快的方式、最大众的途径回到了莎拉的家中。
一个被拐走的小姑娘被另一个更小的男孩儿救了回来——这种事还真不多见,但是对于孩子的父母来说,自家女儿能安全无事地回到家中,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玛卡将阿尔杰的消息透露给了莎拉的父亲,而之后的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了。
当他告别莎拉和她的家人,离开莎拉家的大宅子的时候,他无意间的一回头,却看到了一只远远飞来的猫头鹰从莎拉家门口一掠而过……
“猫头鹰?是不是还有哈利波特什么的……”他下意识地开起了玩笑。
然而,本来没怎么在意、正打算继续离开的玛卡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再度回过头去,盯着那只猫头鹰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又过了一会儿,玛卡回过神来,径直往莎拉家的大门快步走去。
“咚咚咚”
门被打开了,莎拉家的仆从奇怪地看着他。
“麦克莱恩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是不是有一封送给莎拉小姐的信件?”玛卡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那仆从侧过身,看了看门边的内置信箱,果然发现里头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奇特的信封。
“……确实有一封……嗯,奇奇怪怪的信件……”他疑惑地翻来覆去看了看。
“能让我看一下信封吗?就看看信封就行!”玛卡忙问道。
“哦,我想……当然,光信封的话,这没什么问题。”仆从将信递给了玛卡。
就在那信封上面,一个由狮子、獾、雄鹰和蛇,以及大写的“H”组成的盾形纹章正清晰地印在上面,让玛卡的脑子里乱作了一团。
之前在阁楼中醒来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违和感再次让他感觉到了焦躁。
玛卡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接着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某个让他产生种种不安情绪的源头所在。
然而,他视线睃巡良久,却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什么?”仆从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哦……不,没什么,”玛卡将信封又递还给了他,“刚才邮递员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封信——我以为我认识寄信人,不过看起来我貌似看错了。”
他随口解释了几句,便又离开了。
但是这一回,他却更改了原本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去伦敦一趟了。
……
事实证明,即便是一个麻瓜已经对巫师世界的存在有了些许猜测,可要想找到他们,却仍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幸好,玛卡并不是一个纯正的麻瓜——在数年前的那场车祸中,他已经有过一次魔力暴走的经历了。
说白了,此时玛卡体内的魔力早就苏醒,驱逐麻瓜咒已然对他无效了。
只是,在偌大的伦敦寻找某个不知道具体位置、甚至都不一定存在的破酒吧,仍然是相当费时间的差事。
当玛卡满伦敦地转悠了几天之后,他终于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查林十字路上、一家大书店和一间唱片店中间,发现了一间又小又破的可疑酒吧。
“嗯……”
踏入到酒吧里面的玛卡,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他半张着嘴,看着酒吧里那些脏兮兮的布置、以及那些穿着奇怪服饰的顾客,诧异之情溢于言表。
“……很惊讶吗?”就在他看着酒吧内的种种事物震惊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玛卡猛然回头,却看见了一个有着大把银白色长发和胡子、以及长长的鹰钩鼻的老头正好奇地看着他。
在老头那半月形的镜片后面藏着的,是一双充满睿智的湛蓝色眼睛。
“邓、邓布利多?”玛卡惊叫道。
“是的没错,”邓布利多点点头,可目光却一直盯着玛卡看,“说实话,我或许比你更惊讶……”
他说着,突然将自己那略显枯瘦、却修长宽大的手放在了玛卡的肩头。
顿时,玛卡感觉自己一阵晕眩,当他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坐在第七温室门口的地面上,而邓布利多就蹲在他身旁,手同样稳稳地搁在他肩上。
“哦——感谢梅林——”斯普劳特教授在一旁高兴地拍了下手,“你终于醒过来了!”
玛卡愣愣地看着邓布利多和斯普劳特,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那乱作一团的脑海平静了下来。
“……真是一种可怕的植物。”玛卡喃喃地道,“可以让人沉浸在回忆的世界之中……吗?”
这时,邓布利多却朝他笑了笑。
“只是你比较特别而已……”他平静地道,“这种花应该已经彻底灭绝了才对……嗯,它叫做‘谜晶’,在上古时代就已经十分少见了。”
“它们一般只会让普通巫师的脑袋一片空白而已,只有灵魂强大的生物才会像你那样,进入到某个回忆与潜意识相结合的世界。”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又好奇地看了看玛卡,“看来,你的灵魂很特殊。”
玛卡闻言,却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教授,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话到一半,玛卡下意识地道,“哦!摄神取念的某种应用方式吗?”
“唔……事实上,稍微有点儿区别。”邓布利多坦然说道,“当然,已经差的不远了——顺带一提,大脑封闭术对那种花的效果是有点儿作用的。”
“……好吧,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也就过了几分钟而已。”邓布利多用他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对于精神世界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玛卡招了招手,“玛卡,陪我走两步,怎么样?”
在微风习习的草坪上,邓布利多和玛卡随意地往前走着。邓布利多时不时地说起一些生活琐事,偶尔也聊聊他喜欢的甜品和饮料。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想和玛卡一同散个步而已。
“……说起来,自从我当上校长之后,时间就一直不怎么充裕。”他微微耸了耸肩,俏皮地道,“在过去我还只是教师的时候,我总是热心地忙于工作——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有时候,频繁地和学生聊些学习、思想什么的,其实还不如随便散散步来的有用……”
“这样的话,双方都会比较轻松自在,不是吗?”
“……对待不同的人,或许方法也会随之而变吧。”玛卡随口道。
“人心是复杂的,任何人都无法为他人作出选择,我也一样。”邓布利多摇摇头,“因为,在不知道答案的时候,我们总有可能会选错选项。”
玛卡若有所悟般点了点头。
“我们该回去了……你瞧,校长的工作还是很忙的。”邓布利多摊了摊手,“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回我们再继续散个步吧!”
玛卡看着邓布利多往城堡走去的背影,由衷地佩服起了这个当今最伟大的白巫师。
就在刚才,在那个所谓“精神世界”之中,邓布利多绝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玛卡在接到霍格沃兹入学通知书之前,就已经知道巫师的存在了。
但是邓布利多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哪怕他已经心生惊讶。
在教出了伏地魔这样的学生之后,这位睿智的白巫师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教育理念,他不再过多地干预自己的每一个学生,而是默默地观察着、引导着、守护着,并为他们走出的每一步买单。
这可不是一般的老好人可以做到的,至少玛卡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点了。
温室中的那些被叫做“谜晶”的花,已经被斯普劳特教授隔开了。在解决相关难题之前,那里被贴上的“禁止靠近”的标签是不会撤除的,而斯普劳特教授为此忙活了好久。
至于玛卡,之前的经历让他有了很多感悟。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觉得,自己隐隐能够感受到某些情绪波动了。
哪怕那种感觉依旧很模糊,可至少已经有了解决的希望,这才是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