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裙准备好了吗?”
外面脚步声有些凌乱, 造型精致衣着贵气的少爷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到底拿没拿来啊, 袖口让放一厘米,放了吗?我跟你说,小齐又胖了。”
“这个王冠不行, 猪头围又大了, 带不进去。”
“这什么鞋啊,你想给我闺女穿小鞋?”
很快,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声响起, “祖宗你有完没完啊?能不能像个高冷艺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你瞎指挥什么?”
少爷迷茫了两秒, “郝哥,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
小齐听不大懂外面两个人在吵什么, 但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还听懂了一个“胖”字。猪脑袋努力思考了半分钟,懵懵懂懂地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她太胖,占领了猪圈里太大的地盘, 她爹和别的动物打架了。
小母猪心头一哀,还没来得及落泪, “噗——”地一声放了一个屁出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 白昱邈进来了,弯腰给小齐的头部做按摩。
“等会带你直播, 你不要紧张哦, 放屁可以, 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爱放屁,但是不能接二连三连放一个小时,会影响我打歌的,知道吗?”
小齐听不懂人话,只能领会个别单词,她听懂了“放屁”两个字。
搞懂了当爹的诉求,受到某种鼓励似的,她努力夹紧屁股,使劲——
“噗——”
爹,小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昱邈:“……”
“算了,我对一头猪要求什么。”
白昱邈无语,按照之前的习惯,他每天按摩完小猪的脑袋,就会顺势把她抱起来宠一会。但今天他双手刚摸到小母猪腋下,忽然想到这家伙日益增长的体重和那沉重的抱感,双手一个急刹车,没事人一样又缩了回来。
小母猪看着他做到一半的动作,似乎意识到什么。白昱邈却毫不露破绽,顺势转了转腰抡了抡手臂,“哎,身子骨太僵了,活动活动,你也活动活动。”
小齐:“……”
今天是小齐加入这个家庭的第二百天,也是白昱邈新单曲发行后的线上粉丝互动宣传会。宣传会原定是明天,被白昱邈强行提到了今天,和小齐的二百天一起过。
白昱邈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艺人,他认真地决定抱猪唱歌。
郝秃拎着改好的公主裙进来,一见到那坨五六十斤、已经不太能被称为“宠物猪”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你确定你要让她入镜?跟你说,镜头里放了她,估计就放不下你了。”
“不会的。”白昱邈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我闺女多苗条啊,怎么会呢。”
“……随便吧你,反正单曲销量已经爆炸了,这个宣传会本来就鸡肋。”
白昱邈作为一个高冷艺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驳,“怎么能说它鸡肋呢。观哥快落地了吧,我俩有一个月没见面了,我现在情绪激动着,要靠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两个月前,齐廷观突然被好莱坞邀请,参与拍摄一部侠盗大片。
白昱邈这两个月每天都在熟悉集团下各个子公司的运营状况,和各种高层认识,熟悉彼此的工作风格。老白留的作业每天都做不完,陪同齐廷观一起出国几乎是做梦。
无奈内地呼声极高,推是不可能推的,男人只好先把工作和小少爷都放一边,动身前往洛杉矶,完成了这次历时一个多月的电影拍摄。
一个多月的,漫长网恋。
网恋到白昱邈觉得身心空虚,就连看着自己的资产账户都感到麻木。他终于意识到,和色相比,钱什么都不是。
“啊,这漫长无聊的禁欲人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郝秃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话的时候可以考虑一点我的感受吗?”
白昱邈放下手机,愣了愣,“什么意思?你不是和网恋小女友奔现了吗,没成?”
郝秃拉着脸没回答,转头去忙事情了。
白昱邈懵了两秒钟,看眼手机时间,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十分钟,便给李斐然打了个电话。
白昱邈:“斐斐,你那小姐妹怎么回事,耍我们郝哥了?”
李斐然:“啊?不可能啊。她从小就想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中产阶级靠谱搞笑大叔,郝哥各方面都符合啊。”
白昱邈困惑:“那我郝哥怎么像被人甩了似的……奇怪了……”
“啊。”李斐然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上次我给你介绍的时候就说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你看了照片就说长得像赫本一准行,没听我们的附加条件。”
白昱邈:“什么附加?”
李斐然:“她有点冷淡,最多能接受半年一次。”
“………………”
白昱邈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半年一次,绝,对,不,行。”
“和她谈,我们的底线是一月一次。”
挂断电话,白昱邈把手机往沙发里一甩,“什么事啊这是。长得再像奥黛丽赫本也不能冷淡到这个地步啊。”
郝秃在隔壁喊道:“小白,挤进房间了,来准备直播了!”
“来了!”白昱邈扯着嗓子,“小齐呢?”
“都穿好了!你过来吧!”
白昱邈捞起手机照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清清嗓子,进入隔壁房间。
小齐穿着公主裙,紧张兮兮地在地上打转。周围工作人员太多了,她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终于等到亲爹出现,她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
“我来啦。”白昱邈走过来坐上直播椅,有些费劲地把猪抱起来,放在腿上。
“……也太沉了吧。”
郝秃:“开了开了,我们已经迟到两分钟,你粉丝要炸直播平台了。”
白昱邈挑挑眉,风轻云淡地对镜头一笑,“开吧。”
直播打开的一瞬间,穿着欧式风格白衬衫的小少爷出现在镜头里,眉目如画,眼中含笑。
他看着满屏幕糊墙一样的“啊啊啊”弹幕,原本气定神闲的表情停顿了一瞬,目光柔和下来,染了一分局促,“嗨,大家好。”
出道快一年了,仍然不太适应这种大型被膜拜的现场。
镜头里的小少爷耳垂泛红,在日照下透亮。
郝秃撇嘴坐在旁边,看着这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小白!!终于等到你!】
【哇!这是小齐吗?又胖了啊!】
【这个XXXL码的公主裙好美啊233333】
【人不如猪!】
【观哥呢观哥呢观哥还没回来吗】
【不是说杀青回国了吗,不在吗】
白昱邈坐在齐廷观的大房子里,不知羞耻地装傻,“这是我家啊,找他干什么。”
郝秃在镜头背后开始翻白眼。
【啊……潜意识里一直以为你们住在一起的我……】
【真的是一直以为】
【突然有点梦醒是怎么回事……】
白昱邈笑着摸小母猪的头,“你们想得太多了。观哥还有一会才落地,等他回来……嗯,是要见面的,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白昱邈和弹幕互动了一会,回答了几个乱七八糟的问题,郝秃在镜头背后对他指了一下时间。
于是白昱邈对镜头笑道:“好啦,今天来给大家打个歌,一首《少爷》,由观哥作词作曲,我原唱,送给大家。”
直播还是很随意的,工作人员用手机放了《少爷》的伴奏,白昱邈抱着猪认真跟唱。
汽水音在过去的一年里好像稍微淡化了那么一点,高音高亢,低音磁性,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好男嗓了。
白昱邈唱着唱着,歌声里逐渐掺杂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噗——
卟——
biu——
专业的设备把小齐紧张的屁声完整地收录进去,弹幕原本一片土拨鼠尖叫,逐渐变成了满屏幕的233333.
白昱邈几乎要唱不下去了,他用手推推小齐的屁股,示意她乖一点。
小齐实在是要崩溃。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她,她爹开始制造一些含义不明的奇怪声音,她忽然产生一种神秘的预感。
另一个爹常跟她说,杀猪前往往会有一些仪式。
这不会就是那种仪式吧。
白昱邈唱到高潮,腿面紧绷,小齐终于吓破了胆,扑通一声从白昱邈腿上蹦了下去。
她头也不回,一边哼哼叫着一边疯狂跑出了这个房间,小王冠狼狈地飞了出去,公主裙也被拱得歪七扭八。
满屋子的工作人员:“……”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小白别唱了!猪跑了!”
白昱邈心中无奈,但也只能随她去。不管平时如何,这总是一次认真的打歌直播,他开了嗓,就要完整地把歌唱完。
——哪怕能够预见到,不久后的热搜头条会是“白昱邈唱歌猪都受不了”。
小齐离开工作间丧命狂奔,一路扑通扑通奔下了楼,躲在电梯一进来那个有点昏暗的门厅里瑟瑟发抖。
刚刚发抖没半分钟,电梯的指示灯忽然亮了起来,金属的电梯门后发出机器运转的声音,小母猪又被吓了一跳,默默往旁边躲了躲。
这个高级猪圈里有太多她搞不懂的东西。
十秒钟后,独自拖着大行李箱乘坐前一趟航班偷偷回国,想要给小少爷一个惊喜的某国际巨星、小齐另一个爹,齐廷观先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小齐:“!!!”
齐廷观一愣,家里一整层都关着灯,傍晚日落,天色已经暗了,黑咕隆咚的。
男人困惑道:“你爹呢?留你一头猪在家?”
小齐看着许久不见的男人,兴奋地打转:“哼哼哼!!!”
猪鼻子使劲往上仰,男人往客厅里走了几步,顺着她的指示抬头往楼梯上看了一眼。
楼上有几间屋子亮着灯,其中一间还有嘈杂的人声。
“郝秃他们来了?”齐廷观把行李箱放在墙边,说道:“怎么这么吵,难怪没人听见我回来了。”
小齐许久不见这个爹,开心地绕着男人的脚转圈圈,发出哼哼哼哼的声音。齐廷观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解开衬衫领口一颗扣子,松口气说道:“累死我了,我手机也没电了,打出租车还差点被认出来,这一路……太艰辛了。”
他抬脚上楼,“你慢慢跟我,我先去找你爹。”
白昱邈以一段低沉抒情的旋律,结束了一首歌。
【66666666】
【真的好听,听得我想哭】
【太燃了又太感人了,超棒!】
弹幕一片捧心,白昱邈有点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自谦一番,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敲响。
坐在旁边的郝秃一哆嗦。
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这屋,跑出去的只有猪。
猪会敲门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宝宝,你怎么又把郝哥他们搞到咱家里来了,大晚上的,吃过饭了吗?”
白昱邈:“……”
弹幕:
【???】
【????】
【?????】
齐廷观一边说着一边推门,“我回来啦,惊喜吗?你怎么把我睡衣放……”
声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灯火通明,几个打光板围着,白昱邈坐在中间,对着熟悉的镜头和设备。
满屋子的工作人员:“……”
白昱邈:“……”
齐廷观:“……告诉我你是在录微博故事,这不是直播。”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弹幕:
【观哥!!】
【“咱家里”????】
【睡衣!睡衣在哪!】
【我日这是什么事故!!】
【我听到了什么!】
【是什么闪瞎了我的双眼?】
直播间全线爆炸,弹幕彻底击溃了载荷,直播顿时卡成PPT。
白昱邈戏精多年,终于遇见了人生中难以扭转的局面。
他在脑海里把所有能想到的剧本过了一遍,得出“无解”的结论。于是沉默两秒,抬手直接把总控电源拔了。
齐廷观:“……”
半小时后。
郝秃用疲惫的声音在电话里说道:“微博已经被攻占,头条八个,撤不下来,渣浪不给撤。咱们的公关团队杯水车薪,外面的应急公关没人接单,人家都说,这事不存在洗不洗的问题,只能压。但整个微博都在讨论,他们压不住。”
男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要不就算了,随他们去吧。”
郝秃:“……这么不要脸的话,我仔细想了想,居然也只能这么办。”
他想了想,又说,“随便他们传吧,就算大家觉得板上钉钉,你们死不承认就结了。万幸白昱邈从一开始就靠CP粉起家,这种实锤如果放在别的艺人身上,那就是彻底糊,万幸万幸,我们小白反而人气又涨了一波。”
齐廷观沉叹口气。
郝秃:“小白呢?”
齐廷观看了眼客厅里的白昱邈,“挨训呢,他爸打电话过来,训了半小时了。”
一听到这话,郝秃也不忍心说什么了,说道:“观哥,这事你要背锅。”
男人沉默,“我知道。但我以为你们是明天直播,谁想到那小子突然把日期提前了呢。我手机没电了,下飞机一直没看手机。”
电话挂了。
男人到客厅去。
客厅,白昱邈瘫在沙发里,把腿搁在茶几上,正拿小叉子叉着冰镇的小草莓吃。
他一边悠闲地嚼着草莓一边拿平板电脑静音打游戏。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沙发另一头,音量调到微乎其微,离身体足有一米远。
白昱邈吃了一会草莓,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什么关键词。
他立刻把手机捞过来,清清嗓子,失落低声道:“我听见了,对不起爸,我一定好好反思。”
“嗯,是我做事不周全。做艺人就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是我计划偏差。”
“爸爸说得对,我一定全心改过,和观哥一起,重新做人。”
白昱邈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扭头以另一个歪七扭八的姿势栽进沙发。
“我的老天啊!人到中年怎么这么能唠叨啊!!”
男人忍俊不禁,走过去揉了一把小少爷的头。
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一个多月没摸到了。男人忍不住,摸了好一会,又从小少爷盘子里抢了一颗草莓来吃。
“行啦。”白昱邈有气无力地坐直身子,“咱俩火了,怎么办?”
他打开手机,切换小号,“十个头条占领八个,CP粉人生巅峰,直男癌四处疯骂,粉丝一边啊啊啊一边回骂,战局胶着,全国人民好像都在为了咱俩奔忙,咱俩在这坐着吃草莓,科学吗?”
“不科学。”男人垂眸笑,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他走过来站在白昱邈身前,咽下嘴里的草莓肉,说道:“太不科学了,我都进家门一个半小时了,到现在还没亲到你。”
白昱邈:“?”
男人欺身上来,把他压在沙发靠背上吻。
客厅里还没开灯,昏暗中,两人的气息迷乱交织。
两人的嘴里都有凉丝丝的草莓汁水。他们忍不住用力地吮吸,想要比对方多抢到一丝甜。在沙发上抱着吻了一会,白昱邈先耐不住了,他双腿抬起来,想要用身体的重量把人按在沙发上。齐廷观反应过来,一边吻着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暗中较劲。
终于,还是矮了四公分、常年好吃懒做的那个,被死死地压在了下边。
男人的声音低哑磁性,是电话里没法比的,响在白昱邈耳畔。
“一个多月没在一起,又让你滋生出不该有的幻想了?”
小少爷两颊和耳朵通红通红,水嘟嘟的嘴唇更红,黑眸漆亮又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看着男人,不吭声。
两双深邃的黑眸对视了仿佛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白昱邈小小声说,“惹事了,怎么办?”
男人笑,“你是指什么?招惹网友了,还是招惹我了?”
小少爷脸更红了,“你说呢?”
齐廷观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心软得要化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低头亲这个小少爷,从嘴唇亲到脖子,又扯开衬衫亲到锁骨。
含糊道:“我不在乎啊,从决定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粉丝自有粉丝福,我早就退出需要保持单身的爱豆圈了,不在乎那么多舆论。”
“我只在乎你。”
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在静谧幽暗的客厅里,低沉令人迷醉。
“分开一个多月,想我了吗?”
哪怕是只有两个人,白昱邈仍然被撩得难为情。他拖长鼻音说道:“天天问,还没问够?”
“我要听你在我耳边说一句。”男人凑上来,手忽然伸向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衣兜里摸。
一枚精致的车钥匙躺在男人手心里。
白昱邈心中一动。
“绿色的大牛。”男人在他耳边低笑,“来,说一句想我,车就是你的。”
白昱邈血脉贲张,双手攀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纯情地小小声。
“观哥,我想你了。”
头顶那双黑眸深处仿佛有一簇火苗爆开了一瞬。
男人低头骂了一个脏字,什么也不顾了,更用力地压上来吻他。
不远处另一只沙发的背后,小母猪对着落地窗默默流泪。
猪蹄子捂着自己的屁股,不让自己由于紧张放出屁来。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她的两个爹为了她胖这件事又发生争吵,而且又打起来了。
要吃掉她的那个总是把想要护着她的那个压在身下狂打,打到对方惨叫连连,呼吸不畅,有时候还会哭。
手心手背都是爹,都是和她生活在同一个猪圈里心爱的亲人。
小齐看着自己肥厚的猪蹄,小小的年纪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沉重和豁达。
——猪猪就是有长胖的天赋,喝凉水都长肉,猪猪又能怎么办呢?
小齐悲哀地想道:两个爹爹不要再打了,如果真有两百斤那一天,就把猪猪宰了吃掉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