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疑惑,童山再看了那身影一眼,转身继续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此刻院子里的叶长秋正拧眉贝齿轻咬着长指关节,想着如何让这不知好歹的人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才好。
现下最重要的是她手中的那个荷包,只要与他熟悉之人一瞧便知晓那绣工出自他手,若真被她拿着肆意臆造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岂不污了他的清白,扰了他的生活。
更何况......
任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家夫郎与别的女子有过纠缠不清的关系,哪怕那人木楞了些,恐怕知晓了也定会轻视他。
叶长秋眼眸微垂,玉指关节被他咬得几乎要渗血,他却好似半点都未察觉,拧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你站在这里做甚?”童山碰了碰站在门口发呆的人。
熟悉的声音将少年拉回现实,他眸中闪过一瞬的慌乱,连忙将手放下,无措地看向她。
“你......今日怎么回的那么早?”
叶长秋说话时目光闪烁,喉结微颤,就像做了什么错事生怕她发现一般。
童山没有注意少年微微苍白的脸,绕开他走进院子,将别在腰间的水囊解下放到桌上:“今日酒楼比较清闲,包子做完掌柜便让我回来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豆子,再扫了眼院子四周,扭头问道:“阿爹呢?”
“阿爹他去了河边洗衣裳......”少年轻道,视线却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又移开而后又移回又飘开,如此重复,童山想不注意都难。
“你怎么了?”童山有些困惑的问着,一边还忙着将豆子倒到木盆里,拿到水缸前准备清洗。
叶长秋抿着丹唇,手指揪扯着宽袖,对于女子刚回来便忙这忙那有些不满,可另一边又对她回来时有没有碰到那人而有些忐忑不安。
似突然想起什么,童山从水缸前站起身,随意在衣裳上擦净了手,从怀兜里拿出一个泥人,走过去递给他:“我今日在街道上又瞧见了那捏泥人,所以给你顺道买了一个。”
他上次见着泥人那般开心的模样,童山认定他很喜欢这种小玩意。
原本紧张不安的叶长秋一愣,呆呆看着她手上的泥人迟迟不见伸手。
“你不喜欢?”童山挠头,以为自己想错了,毕竟那泥人他看了也有好些日,厌了也正常。
在她有些失落的想收回时,少年迅速夺过她手中的泥人,双手将泥人捧在手心,方才的不安难过散得一干二净,眸若秋水,唇边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欢喜。
“自是喜欢的......”他轻轻的念道,脚下不住一点点往她那边挪。
见他收下,童山松了口气,扬唇道了一句“你喜欢便好”就又蹲回了水缸前清洗豆子。
眼见着已经挨到她,却扑了个空的叶长秋气恼的跺脚,恼极了她这般不解风情的态度。
明明就是特意买个泥人回来讨他欢心,现在他欢喜了她应该揽着他做些亲昵之事才对,洗那破豆子做甚!
带着渴望,少年磨蹭到女子身后,扭捏地问着:“阿山,你......你便没有其它要与我说的吗?”
看在她对他这般好的份上,哪怕......哪怕想对他做什么都好,他都不会反抗她的。
叶长秋害羞的想。
说什么?童山淘洗豆子的动作微顿,想了会,仰头对他道:“你那么喜欢泥人的话,我下次在镇上看到时再给你买。”
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叶长秋跺脚,手里紧攥着泥人,碍于矜持又不能明说。
童山没有注意少年恼羞成怒的神情,专心的清洗着豆子,然后将洗好的豆子拿进灶屋,开始用大火煮。
今日一早便听阿爹说要做糖豆糕,他们两人平日不会吃叶姨拿过来的糕点,虽说味道不是他们做出来能比的上,可毕竟贵,平日里头都是她偷偷给银两让叶姨帮她买的,其他两人都不知晓,就怕知晓了阿爹有意见。
这那么贵的童山哪里舍得吃,都是让叶长秋自己一个人慢慢吃的。在她看来糕点都差不多,偶尔她在酒楼带回来的那些也差不到哪去。
女子进进出出不停的忙着,而叶长秋则闷闷不乐的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灶里的大火正盛,外面的关氏也提着洗好的衣裳回来了,在看到女儿那么早回来时也有些惊讶,不过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三人围在桌前捏着糕点的形状,童山一边捏着一边教着非要参一脚的叶长秋,只见他手法生涩,捏好一个时关氏已经捏好了五个,不过他捏出来的那个却是整盘中捏的最好的一个。
就如他的人一样,哪怕只是一个糕点他都要求做到最精致最完美。
“捏得再好味道还不是一样,等你捏一个这一盘都蒸好了。”关氏慢悠悠地道明事实,将捏好的糕点放到盘里。
少年垂眸抿了抿唇,动作缓慢了下来。
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让童山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为他说话道:“阿爹,长秋他也是第一次尝试而已,慢些也不奇。”
“是是是”关氏没好气的连声应着,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少年,淡淡道:“是我话多,扰了你们了。”
说完也不看他们,端起捏好的一盘糕点,转身拿进屋里蒸。
了解关氏脾性的童山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生气,低声安慰了叶长秋一句,起身就要跟过去。还没等她跨出一步就被他扯住了袖子,童山低头看去。
只见少年轻咬着唇,神色有些无措,看向她时满是依赖:“阿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那模样就像迷失方向的幼兽,让童山心里软了软,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阿爹他没有那么小气,我去与他说说便好了。”
童山示意他先吃桌上叶实带过来的糕点,而她则去屋里帮关氏的忙。
她顺其自然的坐到灶前放干柴,偷偷瞥了眼站一旁的关氏,小心问道:“阿爹您生气了?”
应不至于罢?不就是长秋捏得慢点而已,以前阿爹脾气虽大,可也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哪敢啊,免得被人说小气。”关氏开始冷言冷语,显然是听到了她方才的话。
童山有些尴尬的挠挠脖子,盯着火光没敢再吭声,良久,才咕哝道:“阿爹才不小气......”
关氏被她的模样逗得勾起了唇,心情好了些。
想起今日在河边发生的怪事,忍不住同她提起。
童山皱眉地听他道出一五一十,猛然想起回来时碰到的人,眉头皱的愈深:“那会可有其他人在?”
“就是没有!”关氏心有余悸,愈想愈可疑,瞧着那孩子小小年纪,可那一瞬间狰狞的模样他现在都记得深切:“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的,也不晓得是不是记恨上次那事,想趁机对我下毒手!”
他说的上次那事自然是许家上门闹的事儿,只是那么久了,这若不提起,恐怕童山都快忘了。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童山沉吟,心里也有些后怕,幸而阿爹没出事,若不然......她真的不敢想那后果。
不过童山当时也不在场,不能断定那人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让关氏日后一定要有人时再去河边,实在不行,等她回来了再一起去也好,反正衣裳日日都要洗,不急着那一时。
......
阴暗的路道里,烈阳被茂盛的树丛挡住,几乎没有阳光能照射的进来。
山脚下的一个小屋外,刘老四正捣着摘来的药草敷在身上因为欠赌债而被打出的淤伤,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什么。
等终于敷好,她将手上沾上的青汁残渣胡乱抹到衣裳上,扶着渗出青苔的墙壁慢慢站起身,却不小心扯到腿上的伤口,原本就可怖的脸愈发狰狞。
不远处出现一双与这格格不入的丝绸履,女子微凸的大眼看去,见到来人她脸色更难看,转身便想回屋。
“怎么?你是没见着我还是如何?”清隽少年声音透着寒意,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刘老四背影缰住,慢慢转过身子,扯着嘴角换了副嘴脸,讨好道:“哪能,这衣裳弄脏了想着换身衣裳再出来。”
叶长秋冷笑,目光打量她一番,讥讽道:“人就这般了,换甚衣裳都没用。”
少年的话是毫不顾人感受的讽刺,刘老四向来不在乎这种言语上的打击,更怕的是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被打得下巴脱臼的事她还尤记在心。
“长秋公子您来这......有什么事吗?”
“啧,自是有事找你才过来。”叶长秋不耐的掩鼻,女子身上的药味与酸臭味混在一起,熏得紧。
话一出,刘老四当下便开始惨嚎:“长秋公子您就别折腾我了,您瞧瞧我这身伤,哪里还经得起那折腾啊......”
女子声音本身就沙哑,这嚎起来还带着一丝尖细,难听刺耳,叶长秋双眸微眯,冰冷的眸光刺向她:“闭嘴”
刘老四喉间一哽,当真闭上了嘴。
叶长秋懒得与她多说,直接道明来意,并且丢出了一个她如何都不会拒绝的诱饵。
刘老四咽了咽口水,方才的为难一扫而去,唯有他口中给下的承诺,颤巍巍伸出了三个手指:“等、等事成了,你......你真的能给我三、三片金叶?”
三片金叶!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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