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戎出去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两份饭。
将其中一份放在凌霍桌上, 厉戎好笑地看着从自己进门起就没正眼看过他的人，敲了敲桌子：
“吃饭了。”
凌霍趴在桌上，把头偏到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厉戎，没搭理他。
厉戎笑了, 语气里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
“不吃也行, 那我们说说你给张发财电话号码还瞒着不告诉我的事吧。”
凌霍烦了，“蹭”地一下坐起来, 瞪着厉戎问：
“不是，你什么毛病，电话号码我爱给谁给谁, 你管得着吗你？”
厉戎一噎, 的确，好像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反应过度了……
厉戎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凌霍堵了回来。
“是, 你是和张发财关系好, 我又是你的情敌，你不想让我俩接触也正常。不过人家要我电话号就只是为了洋洋的事, 你这个当哥哥的心胸怎么就这么狭小？连这么点事都不能容忍？”
凌霍看厉戎不顺眼，小嘴叭叭的一通说，谁叫这家伙不配合自己打回白一苒的辞呈。
他现在为这事正烦着呢，所以厉戎这下算是撞枪口上了。
厉戎站在那，算账不成反被怼, 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心虚的表情，完全是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在那没事找事。
“行了，不说这事了，快吃饭吧。”
厉戎语气软了一些，那不太明显的做低伏小的姿态，就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情人一样。
厉戎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凌霍正在气头上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闻言非但不收敛，反而在那继续闹脾气地说：
“吃什么吃，我要写辞职信，下午和一苒一起走算了。”
凌霍说着打开文档，然后当着厉戎的面敲下“辞职信”三个字。
由于凌霍前世就是职场老油条，工作也换过几次，所以凌霍写起辞职信来毫不手软，一晃神的功夫就写了三四行了。
厉戎看着脸一沉，手都没经过大脑，二话不说拔了电源线，凌霍面前的屏幕一黑，刚想发火，就听见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打回去，你给我吃饭。”
凌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喜上梢头：“真的啊？真打回去？”
厉戎因为凌霍那句“下午和一苒一起走算了”正气得肝疼，现在听见他这么问更是不爽。
但由于怕某人一言不合就辞职，厉戎最后黑着脸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打。”
只是怎么听怎么不情愿的样子。
下午白一苒递上去的辞职信被拒了回来，虽然有些气恼，但转念想想也正常。
毕竟厉戎当初对她穷追猛打，尽管在公司里一直对她不假辞色，但像她辞职这种事，厉戎拒绝才是正常反应。
只是白一苒不知道的是，厉戎一开始是挺想让她走人的，要不是凌霍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现在早就该收拾好东西准备离职了。
白一苒想了想，觉得先回去跟爸爸说了这件事也行，到时候再让爸爸来跟厉戎说，她就不信都到这种地步了厉戎还不放她走。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也是她还太年轻，才刚接触这个圈子，并没有见识过阴暗的那面。
“啪！”
白一苒被一巴掌扇到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振平，委屈袭上心头，眼泪顿时流了出来：“爸……”
“别叫我爸！”
宋振平怒极，走到白一苒面前蹲下，表情阴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要辞职？”
白一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宋振平，害怕得往后缩了缩，但想到凌霍还在等着她的消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咬牙点头道：
“……是。”
“理由。”
宋振平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站起身低着头，神情冷漠地看着地上的白一苒。
“我在那里每天都被同事排挤，还经常被厉戎找着错处大骂一顿……”
说到这白一苒顿了顿，到底没敢交代凌霍已经知道她去厉氏是为了偷取情报的真正原因，又说：“而且厉戎警惕性很高，这么久了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找到，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浪费时间？”
宋振平听见这话怒极反笑，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点头道：“的确，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我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你该怎么补偿这些损失？”
“我……”
白一苒慌了，没想到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爸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爸，我是您女儿啊，你就当我这次任性不懂事，原谅我好吗？”
白一苒梨花带雨地苦苦哀求着，换来的却是宋振平不屑一顾的冷笑。
“一苒，看来你还是没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女儿我不止你一个，你以为你自己在我这里有多重要？要不是看你当初恰巧入了厉戎的眼，对我的计划还有点用，现在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叫我这声‘爸’吗？”
白一苒愣了，满脸愕然地看着宋振平。
宋振平的耐性已经在这些日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消耗殆尽，此时见白一苒这么看着自己，讽刺道：
“怎么，不敢相信是不是？”
宋振平现在算是对白一苒彻底失了盼头，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让依雪去试试。
想罢宋振平对白一苒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说：“你别拿那些不痛不痒的理由来塘塞我，我不知道凌霍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改变主意胳膊肘往外拐。你要辞职可以，明天我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并且收回宋家给你的一切。
还有凌霍，你以为没了宋家还可以依靠凌家是不是？你觉得凌鸿远那个老匹夫会让一个被宋家赶出去的私生女做凌氏未来的女主人？呵，未免也太天真吧。”
白一苒听着这番话满脸呆滞，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她所以为的最后一条退路也被宋振平毫不留情地斩断，既然这么做最后会让她一无所有，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宋振平冷眼旁观着白一苒有些崩溃的神情，火上浇油道：
“而且你觉得凌霍身为凌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会因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去反抗将他从小到大的爷爷吗？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这样才能保住他凌家在海市的地位。而你，就算他再喜欢你，最后顶多被他养在外面见不得光而已。”
白一苒崩溃地捂住耳朵，哭着说：“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宋振平见效果达到，装作一副心累地样子摆摆手道：“行了，你今晚就走吧，厉氏那边也不用去了，我会处理的。”
白一苒这下算是彻底慌了，她连忙膝行着到宋振平面前，满脸泪痕地认错：
“爸爸，不，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不要这样，我听话，我不辞职了，我保证把厉氏的核心机密偷出来，爸，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宋振平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保证？”
“一个月，不，半个月内，要是我拿不到那份计划书的话，我就自己离开宋家，绝对不反悔！”
白一苒头发凌乱，脸上的妆也花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事情的结果竟会变成这样。
可她也没办法了，眼下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否则一旦被赶出宋家，白一苒尽管很不愿意相信，但她知道，最后凌霍是真的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而她嫁给凌霍，甚至是嫁入豪门过上不再为生计发愁的日子……也将会成为一场虚妄的幻想而已。
宋振平这下满意了，看来人就是要被逼一下才知道什么叫识相。
“起来吧，一苒。爸爸刚才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为你好。你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最好不过，毕竟这才是身为宋家千金最基本的认知。”
白一苒垂着头连连应道，此时的她对父亲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爸爸说得对，您放心，半个月内一苒一定会把厉氏关于那个项目的计划书递到您面前的。”
白一苒低垂着眼睑说道，眼神晦涩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晚上更的，但是今天新年第一天，早点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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