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报警, 所以这次周齐没进派出所。
周复找了人来,把那个oga送去了附近的私立医院,又叫了司机过来,把周齐带走了。周复挂了给司机打的电话,对明野说:“表叔, 我已经叫司机过来了……周齐他也没事, 今晚给你添麻烦了了。我先带周齐回家,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周复笑了下,神态雅和。
傅明贽倒没回话,似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周复。
周复这话带着私心——
刚刚把那个oga安排出去, 就马上找司机把周齐带走,就是为了不让周齐和他同行,好让周齐少和他接触,也少和他说什么话。
周复也猜得出, 他在想什么,表叔都看得出来, 所以也只是温润地笑,没再向下说。
气氛一时冷凝。
最后傅明贽微一笑,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领口, 向周复点头示意:“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周齐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房间就只剩周复一个人了。
周齐愣了愣, 笑问:“明野呢?”
周复说:“表叔已经回去了。”
周齐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哦。”
从相遇条件,到信息素气味上来看,周齐想,今天晚上他撞见的这个oga应该就是顾停洛。
搞完弟弟搞哥哥,搞完哥哥就哥哥弟弟一起搞的那个神仙。
但今晚周齐下手没太顾得上轻重,现在不小心把人给揍医院去了,所以他估计这哥们儿日后再对他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但不代表周复不会对顾停洛一见钟情。
原书剧情里,周复就是对顾停洛一见钟情。
从本质上说,周复就是个颜狗。
或者说,能一见钟情的,都多多少少跟颜狗脱离不了干系。
车后座,左边周齐,右边周复。座位泾渭分明。
周齐瞧过去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哥,今晚那个oga,你觉得怎么样?”
周复望着窗外,不太关系的样子。“你指哪个方面?”
“比如……身材长相?”
“身材一般。”周复扶了扶镜架,“oga一般来说骨架纤细!细,但普遍缺乏锻炼,所以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身材都只能算得上消瘦。没有肌肉线条。”
“……”
周齐听了,下意识地想起傅明贽。
肩宽腿长,锻炼良好。
上床的次数多了,傅明贽在他面前衣冠楚楚地坐着,周齐就能凭记忆描摹得出傅明贽衣服脱下来,哪里都是哪里的样子。
……没羞没臊的,就不太像个正经人家的oga。
周复又说:“长相的话,没注意到。”
周齐看着周复,想了一会儿,直接问“你看上他没有”显得太捞了,他就直接从原书里背诵了一段好词好句摘抄——因为这段读太多遍了,所以才背过的:“那你有没有一种……看见他卷翘的长睫毛,便不可自控地陷入爱河,看见他牛奶似的肌肤,就满心欢喜,看见他烂漫的笑容,便好似花开遍野,让你哪怕是个beta,也想要彻彻底底地占有他?”
周复:“……?”
周齐心情有点儿复杂。
他有种在周复面前背了一大段精神小伙经典语录的错觉。
周复沉吟了片刻,简单地问:“你和今晚这个oga之前就认识吗?”
周齐没反应过来:“不认识啊,干嘛突然这么问?”
周复做了个简单评价:“我以为这是你给他写的情诗。”他想了想,“虽然没什么内涵和美感,但至少是符合你的文化水准的。”
周齐:“……”
“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喜欢上你喜欢的oga。”周复语气温柔,把周齐头毛揉得乱七八糟,“以我和你的审美差异,你喜欢的基本我一个都不会喜欢。所以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白日做梦,担心我会抢你喜欢的oga,不如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周齐:“……我不早都交代过好几遍了吗?”
明明是周复把周齐头发揉乱了,周复却又伸手给周齐耐心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弟弟,但你今晚要是再咬偏三厘米,你就等同于和别人发生了一夜情,明白吗?”
周齐:“……”
周齐沉默地想了想,做了个类比:“意思是我不戴牙套,他就有可能意外怀孕吗?”
“??”
傅家。
! 主卧。
傅明贽解了领带,一粒粒从上向下解钮扣。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却垂眼问:“今晚的那个oga叫什么名字?”
也有一道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回答了他:“顾停洛。”
“傅先生,在周齐先生收到的剧本当中,顾停洛为男主角。”
“请问需要是否上传给您周齐先生收到的剧本文档文件?”
动作顿下来一会儿,傅明贽说:“不需要了,把故事梗概复述给我就可以了。”
交易所那边有好几分钟的凝滞。
也可能是在组织措辞。
傅明贽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瓷砖墙上蒙了一层水雾。像放了个老式收音机,也像下载了个听书软件,ai化的男音朗诵似的说:
“主要人物:顾停洛;周齐;周复。”
“发生年代:20xx年。”
“发生地点:北城。”
“引子:一贫如洗,只有美貌傍身的顾停洛,渴望着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以有朝一日,过上有钱人的……”
傅明贽皱了皱眉,没耐性听完:“把故事梗概,顾停洛和周齐的关系总结给我就可以。不需要说别的。”
“好的。”
“故事梗概:顾停洛认识了周齐,然后上床了。顾停洛认识了周复,然后上床了。结局,三个人在一起了。”
“关系:情人。”
傅明贽:“……”
“已为您总结完毕,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傅明贽关了淋浴喷头,拉过一条浴巾擦了擦从发尖往下滴的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是这个世界的原来的c类‘周齐’,主动和交易所做交易,找一个b类人来给他改变人生的不是吗?”
“是的。”
傅明贽垂着眼睑,水滴沿着脸颊向下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和情人在一起,这是那个c类自己选择的人生……反悔了吗?”
“是的。”
“所有世界c类客人的人生均编辑为模板发放给周齐先生!生。目前上传给周齐先生和您的均以三个人在一起为结局。”
“从现实上看,结局后的第三年,这位c类客人被出局了。”
傅明贽换了另一条浴巾。“出局?”
“是的。”
“所以这位c类客人用二十年生命交易来了人生重启。”
傅明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镜子前慢慢整理衣袖。“是吗?”
“这位c类人生重启的所有愿望——找一个爱他的伴侣,被父亲认可,在事业上获得成功——可以总结为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傅明贽抬眼,轻笑了声:“会的。至少周齐会的。”
前两天,周齐往医院跑了两天。
既然他都把人打了,他得当个人,好好负责,多去病房看几趟。
顾停洛那天晕过去,一半原因是发情期信息素紊乱,进了半休克,另一半就纯是因为被周齐揍了一顿。
去病房第一天,顾停洛醒着,周齐一进去,他脸就变了,一阵白一阵青,指着他,手都哆嗦:“你,你出去!!”
周齐坐在床边:“别,哥们儿别激动,我来看看你。”
alha和oga都是十六岁到性成熟,进入发情期。一年两次,一次六七天。
发情期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就是找人解决,另一种就是打抑制剂。
顾停洛应该已经打过抑制剂了,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还没有病房消毒水的味道重。
周齐一过来,顾停洛下意识地感觉后脖子疼,想起昨晚的事,当即怒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人性,我发情期,你就把我打了一顿??”
周齐恶劣地笑了声:“不然呢?你抱着我哭着求我标记你的样子,真像上门卖保险的。”
顾停洛:“……”
这是个什么东西?! 昨晚被几个学长约去酒吧玩,顾停洛知道有个alha学长喜欢他——但他又不喜欢那个学长,本来昨天是想着把话说清楚,结果那alha学长居然卑劣到给他下了让oga发情期提前到的强制性禁药。
顾停洛往外跑的时候,想的是他就是跑出去随便找个alha上床了,也绝对不能让那个恶心人的学长得手。
结果跑是跑了,顺道被揍了一顿。
显然被一个alha揍一顿,比在不得已情况下和一个alha上床强多了——但顾停洛后脖子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那你是狗吗?你不帮我临时标记就算了,你还咬我??”
周齐皱了皱眉:“不是你让我咬你吗?说了十好几遍,你不烦我也不烦啊?”
顾停洛:“……”
顾停洛:“请您出去。病人需要静养。”
所以周齐就去了两天。
虽然那oga弱得不行,两分钟就撂倒在地了,但好歹是个年轻人,不可能挨顿揍就出大事了。
周齐对顾停洛也没什么兴趣,他去,去了两天,其实主要是过去探探风口,看看顾停洛有没有报警抓他的意向。
目前还没有。
第三天,周齐没去医院。
但周平松先生来找他了。
周齐一向对这位家财万贯,不苟言笑,十分严厉的中年老男人印象不是特别好,点了点头,坐到周平松对面,字正腔圆:“爸爸,中午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周齐一说话,就总让人不太想说话。
周平松先生没搭理他,兀自在柜子旁换了几个小古董摆件的位置,又换了回去,才不急不慢地坐下来,抿了口热茶。
他也没必要跟儿子绕圈子,就直说了:“家里准备让你和明野订婚。”
周齐:“……?”
周齐疑心他听错了:“我老舅?我老舅要干嘛?”
“……是你表叔。家里准备让你和他订婚,明野已经同意了。”
周齐懵了,靠在椅背上:“什么时候的事?”
! 周平松“砰”地一声把茶杯放在书桌上,声音不轻不重,警告似的:“坐正了,好好说话。你先和明野磨合一个月,目前订婚仪式初步订在一个月后。”
周齐愣神了好半天,才找出一句话:“我不同意。”
“周齐,”这似乎是周平松叫周齐“周齐”屈指可数的几次之一,“你姓周,在周家,那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你越年长,就会越明白。”
没你选的份。
周齐想了一会儿:“那……要不我改个姓?我不叫周齐了,我以后改名齐周,姓齐,行吗?”
周平松:“……”
“你今年十九,”周平松倒没见怒容,只是慢慢喝茶,也不看周齐,“还年轻,但也年纪不小了。不要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以为自己不用负责任。”
周平松没再等周齐说什么,摆了摆手:“出去吧。明晚我带你去和明野见个面。”
原本这两天是黄毛和李文成找周齐拍视频的时候,结果又搅进来一件莫名其妙的要订婚的事。黄毛照例,下午给周齐打了个电话,问:“帝哥!兄弟都安排妥了,明天下午,咱去大明宫蹦迪,无人机都准备好了,咱这回也气派一把!”
周齐坐在露台上抽烟,懒洋洋地眯着眼:“不行,可能去不了了。”
“啊?为啥??帝哥你出事了???”
周齐视线落在烟头上。
他在想——傅明贽也抽烟了啊。
傅明贽以前烟酒不沾,让周齐也不许抽烟喝酒,留着这种对身体没什么好处的生活爱好。
可他现在自己也开始抽烟了。
可能是夏天到了。周齐心里燥得发热,抖了抖烟灰,说:“我爸让我和傅……我老舅订婚。”
“啥?!”小黄毛嗓门猛地拔高了,震惊得不行,结巴起来,“不是……不是,帝哥,这事这是定了??”
“我不想,但我爸不同意。明儿我还得去跟他见一面。”
“你不同意你爸还逼你啊??”
周齐没回话。小黄毛那边也沉默了。
一提到周家,帝哥的父亲,大哥——永!永远是没话说的话题。那些牛逼哄哄的有钱人不会看得上他们这样的农民工似的土鳖,可又偏偏有一个是帝哥他爸。
骂不能骂,说也没得说。
好半天,小黄毛说:“帝哥,你见过你老舅了对吧?”
“嗯。”
周齐:“不土。都挺好的。”
小黄毛突然“嘿嘿”了两声,听上去一肚子坏水:“那我明白了!帝哥,我给你支个招!”-
今晚的见面地点,在一家做fe dng的法式餐厅。
原本周平松要和他这个小儿子一辆车走,可他小儿子说,他还有点事,爸先走,他晚一会儿到。
要着装得体。
这家fe dg餐厅没有着装要求,只是说着装不得体不会被赶出去——但没有人会干这种事。
周齐比周平松只是晚到了五分钟。
周平松把周齐从头到脚先审查了一遍——深灰西服套装,黑鳄鱼皮皮鞋,白法式领衬衫。没出错的地方。
头发当然还是白色的,但发质柔顺有光泽,发型打理得很好,在可以容忍的范畴内。
周平松点了点头,周齐坐到了他旁边。
傅明贽抬眼看了看周齐,但视线没多停留,微笑着对周平松道:“很难得的一次晚饭。我上次和你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应该是两年前了。”
周平松笑了一下:“时间过得快,都两年了。是难得,但如果以后要是能成为一家人,机会就多了。”
服务生端前菜上来。又退到一边等着。
傅明贽举杯,嘴角微勾:“求之不得。但令郎是怎么想的呢?”
“当然,他也……”
周齐摇了摇头:“一个alha最酷的样子,应该是万o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吻不同的唇,喜欢不同的人,然后不爱任何人。”
周齐特意抻直了腿,拿手在鞋边上扣了扣。
傅明贽下意识向下去看,看见了一双荧光绿红线字的精神小伙高筒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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