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白错愕低头注视和达西紧张抬头凝望的姿势不知道定格了多久,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瞅着, 达西紧抿着唇似乎没得到敖白答复前就不打算吭声, 而敖白,那是被达西的骚操作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敖白也不是没有被求过婚, 要知道在上个世界她可是一直活到老死呢, 而她也早就过了被求爱就手足无措老脸一红的心理阶段,她只是纳闷,达西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向她求婚呢?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她可是什么都没瞧出来……
以敖白那种感人的粗神经, 她能瞧出来那才是见了鬼。
而且这家伙的求婚也太特么……一言难尽了, 想到他那一开口就能得罪人的特殊社交技能, 敖白突然感觉一点也不意外,只想大喊几声佩服佩服。
思来想去, 和正常人(?)思维方式有些不同的敖白决定从长计议(?),她决定先让达西站起身,达西犹豫了会儿,站起身,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似乎已经从敖白的姿态中得到那个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的神色很不好看。
敖白刚想开口, 余光一瞥发现门下缝隙的阴影, 眼角一抽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达西的肩膀, 大声说:“达西先生, 您的商业提案是挺不错, 我们两方并不是没有合作的余地,然而海外市场那块蛋糕太大了,关于如何细分利益这块还涉及到不少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谈不下来。这样吧,这里毕竟是我姑母家,而您又是客人,我们总不可能在这里谈吧,我们出去找个酒馆咖啡店再细致说。”
达西一脸懵逼,可是当他看到敖白轻声走向门口迅速拉开门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哎呀,不好意思,姑母和我的好姐妹们,我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到门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正巧我和达西先生有事要去镇上一趟,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哈哈,不了不了,原来你们在谈生意,那慢聊。”挤在门外八卦门内的人群尴尬地散了。
他们走后,敖白看了眼达西,随手指了指屋外:“好像不给你说清楚你是不会死心的,伙计,等我几分钟,我们出去谈。”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她出去不是为了与达西“谈婚论嫁”,而是出去约架。换了套衣服,敖白骑上马,与达西并行渐渐远离了贝内特家这个八卦之地。她瞥了眼身旁坐在马上的达西,他的侧脸紧绷,仿佛正在努力维持自己表面上的风度与尊严,不过从他出发后便一言不发的样子来看,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敖白想了想,说:“其实我可以用一种完全符合当今社会审美的淑女方式,给你提供一个优美到可以拿去当做诗歌朗诵的礼貌的拒绝答复,但就我而言那种方式太麻烦而且太过虚伪。你知道真正的我压根不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淑女,所以我就直白一点,看在我们认识多年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死对头的份上,达西先生,让我们理智讨论求婚这件事。”
“……理智…讨论?”达西像是也被敖白的骚操作给惊到了。
他之前从敖白的神情中就知道自己今天的成功率不大,他也想到了无数种敖白拒绝他的方式,也许是委婉,也许是直接,也许是嘲笑,也许还会有指责……但他怎么想,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敖白居然给他来了一句,理智讨论?这是干什么?将求婚当成论题?
“没错,达西先生,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何向我求婚?”敖白询问,可是当达西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又突然举起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如果你告诉我是因为爱慕,那就算了吧,你刚才那一段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明白。只是如果你只有这一个答案的话,那证明你还没有想清楚。我们都是成年人,手里经营者万贯钱财,早已过了凭喜好行事的天真年代。”
这时候,达西不说话了,他微眯起眼,渐渐从被敖白拒绝的悲痛和失措中镇静下来,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只是他还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在哪。
“来让咱们来看看你刚才的那段话。不得不说达西先生您真让我佩服,您那开口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的本事近期渐长呀,要是换了位姑娘,她要是不当场把您按在地上往死里捶那就是她拥有极高的涵养和胸襟,您把您的求婚语录编成书绝对能当成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销售破万。”和达西独处时间有点长,敖白习惯性地换上了冷嘲热讽的语气。
达西身子一顿,被敖白拉入死对头模式的达西直接向她扔来一个眼刀:“……您的本事也不错,毕竟拥有极高的涵养和胸襟。”
“不不不,”敖白摇晃着食指,“我只是个粗鲁、蛮横、无理之徒。”
达西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包括他的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放心,对于这点评价我倒没有生气。毕竟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和立场都不同,得到的答案也自然不相同。你一开始如何看待我,我并不在意,那是你的自由和权利,我更不会对此指手画脚,况且没有人能完全认识一个人的全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我的认知发生了改变,我对你同样如此。我当初认为你是一个傲慢、偏激、不讲道理的家伙……当然你现在依然傲慢,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讲道理,只是你这口不对心的说话方式让人听你说话时都得废脑细胞思考一番你的本意。”
说到此,敖白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达西沉默了,他并没有开口询问敖白所说的“不在意”,是真的因为那所谓的“自由和权利”,还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
“但是,达西,我可以做到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你可以做到吗?”敖白的反问直接让达西陷入沉思。
他和宾利不同,按照宾利那种傻白甜的性格,如果面对这种质问,早就想也不想直接点头举手发誓自己一定可以做到。而达西,他的性格过于内敛沉稳,或者说闷骚,他很少外露自己的情感波动,而且他善于思考,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迅速从被拒绝中调整好心态,让人在表面上几乎发现不了端倪。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思考。
而敖白的语气,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商人出身有何不对,我的商人父母与贵族父母或者任何普通民众的父母没有任何区别,我亲人的品格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用平等的观念对待他人,当然我也从不奢求他人会和我拥有一样的观念,只是如果你仅凭世俗的阶级观念而轻描淡写地将我在商业领域的奋斗看成出格,那之前与我无数次交锋的你,以及成千上万一事无成啃着祖辈留下的资产度日的‘绅士’们,又算什么?”
“既然你认为你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乎这些,那你为何又要将那些让你不屑一顾的东西重新强调一遍?你想证明什么?你是想欺骗你自己你真的不在意了,还是想告诉我你的爱多么伟大突破了那么多阻碍,想让我感激涕零?也许从小到大富裕的生活已经让你养成了高傲傲慢的习惯,但你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到底做给谁看?我,还是你自己?”
“哪怕你不在意,但你所在的生活圈呢?当他们知道你娶了我,知道了那些让你们贵族不屑的一切,当他们在背后对你窃窃私语的时候,你真的能不在乎吗?乡绅贵族之间都是有利益链的,这不单单是感情问题,当那稳定的利益链出现了问题,当他们开始疏离你的时候,那所谓的感情,还能剩多少?”
“更别谈以后了,看似平凡的生活拆散多少对贵族夫妻这点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们只是相识,或许相识了很久,但并不够了解对方,也从未踏足过对方的生活,你又如何知道两个人的生活是否合适?我永远是向往自由的,你别指望一个大宅子就能束缚我,我将来的生意遍布全球,我只会来往于世界各地,而你那传统的家族肯定不会乐意看到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夫妻间的激情还能坚持多少?”
“这么多种因素,你真的考虑过吗,菲茨威廉·达西先生?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向我求婚。”
敖白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亦如她锋芒毕露的气场,一声声质问如一把把利剑直插达西的心底,直到她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猛地拉住了缰绳,黑珍珠停下来,打了个响鼻。所言至此,她将达西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应该是不必了。
在敖白的质问下,达西像是无言以对般保持沉默,敖白停了下来,他也勒马停下。达西是一名乡绅贵族,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一般的乡绅贵族。年近二十七岁,还未满三十,就将达西家族带领到如此地步,可不仅仅因为他的家族关系以及祖辈遗留下的财产,而是因为他的能力。
是的,能力,经商的能力,要知道他在海外是有一块矿产封地的,一般情况下,像他这种没有爵位的乡绅贵族,绝对得不到海外的封地。在这个时代,虽然商人是一个受人瞧不起的阶级,但是哪怕是伯爵公爵,都会为了自己那日益衰落的贵族地位而经商赚钱弥补亏空。普通的乡绅贵族,例如他的朋友宾利先生,他们的经商只是表面的经商,比如将钱财投入到某个店铺或行业,定期收租获利,并不会直接加入到商业活动中。
而达西则不同了,他不是流于表面,他是一脚踏了进去,否则也不会出现之前和敖白撕逼抢占市场的摩擦。这也是为什么宾利家族都会有借贷和欠债,而达西家不仅没有大部分贵族必有的欠债,还经济富裕的情况。
也正因为如此,达西终于看出来敖白的企图,他终于发现之前令他熟悉却又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代表什么,这种类似于“围魏救赵”转移视线的套路,达西之前和敖白交手的时候被她坑过不止一回,不过那是在商业上。
现在的敖白可不是之前的商业菜鸟,做了一辈子的娱乐女王,尽管她成不了那些巨鳄老阴比,但该有的套路她还是有的。
她这套路其实很简单,达西向她求婚,她拒绝,她这一拒绝达西肯定不依,为什么拒绝?这个原因啊她就慢慢跟你说,你先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求婚?你不知道?没事,她慢慢帮你分析,分析出来一大堆负面因素后,她再反过来质问求婚的原因。这个时候,达西早就被她绕了进去,甚至会自己反思自己在还有这么多不定因素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冲动求婚,谁还会在意敖白一开始的拒绝?
与其直接拒绝他之后扯出一堆理由然后被拿出一堆理由的达西继续纠缠,还不如直接让对方怀疑自己求婚这个举动是否理智,从而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一了百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敖白所说句句属实全都发自内心。这个方法还挺实用,因为敖白之前已经用这种方法拒绝了一批求婚者,最后他们被拒绝了还要向敖白诚恳道歉表示自己不够谨慎理智看问题不全面。
敖白见达西低着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无法自拔,觉得也绕得差不多可以回去洗洗睡了,结果达西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又是如何确定,我没有思考过那些因素,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呢?”
“你说什么?”敖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让我们再来谈谈之前所说的,合作事项。”达西摆摆手。
“啊?”
“合作,你说过的,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既然布隆谢方有意,我自然不会拒绝,毕竟,那可是一块大蛋糕。”达西轻描淡写道,看着一脸懵逼的敖白,嘴角而忍不住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敖白总算反应过来,他是瞄上了全球运输网络这块大蛋糕,这块蛋糕确实大,太大了,大到布隆谢一时半会不可能全部吞下,除非他们能找到合适的投资者和合作者。敖白倒是有合作者,但是不多,而听达西的意思,他也想入股。
只是,大兄弟,您这上一秒刚刚还在谈论求婚的事下一秒开口就谈生意,这跨度是不是太大您就不怕一下子闪了腰?差点闪了腰的敖白狐疑地盯着达西,她不明白这又是对方的什么骚套路。
片刻之后,敖白脸上的诧异和怀疑陡然消失,她大笑几声,扬起马鞭:“那好啊,早就听闻达西家族的资产雄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雄厚到什么地步。这个问题,可真的要好好详谈了,那就别耽误时间,跟我去镇上找家酒馆,咱们坐下来聊!”
敖白打定主意了,管你有什么套路,今晚她不先把你灌醉扔进酒馆醉汉堆里,她就不叫敖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