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不去参加菲利普斯夫人的宴会?你不必为了我, 推掉你那位姑母的邀请。我对赫特福德郡还算熟悉,哪怕没有你的陪伴, 我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转转。”奈特利看着自己面前整装待发的敖白, 善意地提醒着。
敖白满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朋友, 你知道我对大小宴会没有多大热忱, 那个宴会很小,只是吃吃饭打打牌, 与其憋在屋里子对着一堆人假笑尬聊, 我还不如在第二天再去拜会菲利普斯夫人, 和那位姑母叙叙旧,顺便撒撒娇, 她就不会再生气了。”
奈特利讳莫如深地瞅着她, 没有吭声。
三秒过后, 敖白扶额认输:“好吧,我确实不会撒娇,但我当一阵子的贴心小棉袄,她总会原谅我的。”
“不,奥莉,我只是在想,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某个或某些人, 才不想去吗?”
奈特利叹了口气, 他可还记得今天刚刚来找他的敖白, 那是的她脸上的神色要多气鼓鼓有多气鼓鼓,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贝内特家近期一段时间她是没法待了,快和她出去远足踏青打猎。
当时奈特利就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天色,现在时间已经步入十一月,说不上寒风刺骨,但是也绝对不满足春季踏青条件吧。再加上,看她那架势,这哪是去打猎的啊,这分明是想去打人。
果然,听奈特利这么一提,敖白双眼一眯:“奈特利先生,您可真是个老机灵鬼呀,您老这么口直心快的,就不担心有什么后果吗?”
诡异的沉默之后,被敖白一口一声“老”喊得心力交瘁遍体鳞伤的乔治·我才三十三我一点也不老·奈特利先生,直接将一杯暖暖的红茶和一小碟糕点放到敖白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奥莉,乖,你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吃点东西,我让他们准备准备,然后就陪你去远足探险。”
这还差不多。敖白轻哼一声,捧起茶杯嘬了一小口试试温度,发现奈特利给她的茶温度刚刚好根本不烫口,还可以顺便捂捂手再喝,她才一口干,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心里琢磨着这奈特利还是挺贤惠的,他手里泡出来的茶,比那些佣人还好喝,难怪很少见他吩咐佣人泡茶,她一来,总是见他自己倒给她喝。
敖白又拿起叉子,尝了口蛋糕,甜而不腻,好吃,奈特利难不成还把自家那会烤糕点的厨子带过来了?
收拾好东西,两人正式出发。奈特利的落脚点在梅里屯的西边,如果要去踏青看看自然风光顺便打猎,就得往东走,穿越整个镇子。敖白不喜欢在乡间小镇坐马车,而奈特利压根不喜欢铺张浪费出行必备马车,在他眼中还是骑马方便自由点,所以这一次来到赫特福德郡,他压根没将马车带过来。
两人骑着一前一后走在并不算宽敞的镇中街道上。敖白这次出行没有穿着长裙,她直接穿上了长靴马裤,身上穿着花领衬衣马甲,外面套了件女式短装外套,围了件保暖御寒的斗篷。说是男装,可那衣服明明是女式的,说是女装,可她偏偏穿了条长裤。若不是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大半身,恐怕她这没有乔装的女性面容配上这身打扮,又要引来旁人的指指点点。
奈特利对此倒没有任何看法,大概早已习惯了,亦或者根本不在意。他跟在敖白身后,突然见她拉紧缰绳停下来,便骑马走到她身边,问了声发生了什么事。
“您好啊,达西先生,您这么匆忙,是要赶到哪里去?”敖白并没有回答奈特利的问题,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前方的人。奈特利来到敖白身边后也看到了达西,他从两人对面而来,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敖白,刚刚停下马,脸上的惊讶还未散去,就听见敖白略带玩味的声音,“我还以为在城镇里,您不会让马跑起来呢。”
这小家伙还在记仇,达西的神色有些无奈,但是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种接近纵容的无奈又在瞬间变成了带着微妙的古怪,连手都下意识地抓紧了缰绳,马身微微一偏,就像是要挡住敖白的去路和目光。
奈特利将他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仿佛是为了打破僵局缓和气氛,脸上挂着笑意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完美无缺的绅士,如果可以忽略他微沉的眼神的话:“原来是您,达西先生,我好想有些时日没有见到您了,您和您的家人最近还好吗?”
达西对奈特利还是报以感激之情的,所以尽管他可以从奈特利身上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尽管他的脑海里已经响起了贝内特先生之前说过的话——加德纳小姐不在家,是为了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尽管他目前的心情十分不佳,他还是矜持有礼地木着脸向奈特利先生点头行礼。
奈特利本想询问达西小姐目前的状态,但是为了照顾达西的情绪和达西小姐的声誉,他直接用“家人”一词来概括,达西可以体会到奈特利的真诚与关心,面对一位真正的绅士,达西不可能一直保持傲慢的姿态:“多谢您的关心,奈特利先生。之前我并不知道您也在赫特福德郡,没能前去拜访,还请见谅,日后我定当登门拜访。”
接着,他又看向了敖白,他可以看出现在敖白又穿上了长裤,一时间目光有些复杂:“十分抱歉,加德纳小姐,刚才我正在思考事情,并未注意到您,也为察觉自己居然提高了速度……”
敖白微微挑眉,她看得出达西目前的情绪状态有些不大对劲,你这一副绅士无比好说话的样子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啊,你不摆出一张臭脸她怎么好意思下口怼?
但敖白很快就想明白这家伙如此反常是因为什么——“奥利维亚表妹?是奥利维亚表妹吗?噢,果然是您,我亲爱的表妹,您骑在骏马之上风姿绰约的样子可真真好看,几乎能比得上我尊敬的庇护人凯瑟琳·德布尔夫人的女儿德布尔小姐骑上小马驹时的神采。”
这个谄媚到几乎有些油腻的声音让敖白听了,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而那家伙还偏偏不自知,因为隔的距离有些远,他是用喊将那些话说出来的,让这街上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他们十分愕然地对之投以关怀智障的目光。
达西和奈特利听到这席话,十分有默契地身子一僵,转头一个目光冷漠一个目光深沉地望向出声处。可偏偏这还没完,那个身材有些矮胖的家伙还快步来到敖白身边,身后还跟着几个满脸写满了不情愿的家伙们。
“今早听闻您出了门,还真是让我遗憾呢,没想到命运让我们又在梅里屯相遇,伊丽莎白表妹,您说这是不是很巧?”
“是的……”被叫到名字的伊丽莎白艰难地控制着自己想要苦笑的欲望。
敖白则开始把玩自己手里的马鞭,奈特利的余光看到这一幕,他十分确信,如果这位先生再不收敛一些,他的小朋友绝对会一鞭子抽过去,不带任何犹豫的那种。果然她是在躲某个人,而这个人……是她远道而来的表哥。
敖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柯林斯表哥,敖白和他同样住在贝内特家的客房,所以她当然会碰上这位据说是位牧师的柯林斯先生。他的舔狗性格敖白真的欣赏不起来,别说他舔狗了,他还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他来到贝内特家美其名曰是为了帮助贝内特小姐们,为了让她们能在贝内特先生离世后有一个屋檐,想在贝内特小姐们中找一位结婚,可是他这挑肥拣瘦施舍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在“帮忙”。
你有继承权你就了不起?她的表姐表妹们就可以这样任你挑?你当你是在买菜啊?听闻简有了心上人,你就盯上了伊丽莎白,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跑来给她献殷勤?你当她真没看见你听说她不是贝内特家的女儿时,脸上的失望?
好在奈特利担心敖白突然动粗是多余的,因为还有其他人替那位柯林斯先生吸引火力,他瞧见敖白把玩着马鞭的手在看到柯林斯先生身后的某位时,微微一顿。
敖白差一点就气笑了,直接瞪了达西一眼,却发现他居然也在看着她,见敖白瞪向他,他还疑惑地皱起眉,敖白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家伙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的,都是因为达西当初做事不利索。
她居然看到了维克汉姆,怪不得刚才达西的情绪有些失常,别说他了,敖白看着他自己手里的鞭子就有些控制不住。维克汉姆不认识敖白,但是他认识当初“借”给他钱的奈特利,见奈特利和达西在一起,还一副互相认识的模样,他似乎想通了当初自己被达西逮到的缘由,一时间脸色变得和达西一样微妙。
维克汉姆认出奈特利,奈特利当然也认出了他,但这个腹黑的家伙还偏偏露出疑惑而又无害的嘴脸:“这位先生好生面熟,冒昧的问一句,我之前是否有在金钱上给予您帮助?”
敖白当时就想给大家表演一个爆笑,姜还是老的辣,施舍就施舍了,您还将施舍说成帮助,您可真行啊奈特利先生。
“……不可能,您认错了吧,先生,我之前从未见过您。”维克汉姆脸色铁青道。
“啊,可能吧,十分抱歉,先生。”奈特利十分真诚道。
敖白也在一旁假惺惺地“责怪”了一句:“哎呀,乔治,你也真是的,我知道你以前资助的贫困佃户千千万,但你也不能逮着一位就说人家是受益者啊,你瞧瞧这位先生身穿军装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一位连饭都吃不上的贫穷可怜人呢?”
这下,就连达西都想给大家表演一个爆笑了。
维克汉姆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而敖白就像没看到似的转而看向自己的表姐表妹们:“真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你们,你们等会儿是直接去菲利普斯姑妈那儿吗?帮我带一声问好吧,我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了。哦对了,达西先生,我之前见您似乎也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跟我们一起吗?”
敖白的主动邀请让达西微微一愣,他看向她,却看不到之前她面对他时常有的调侃或嘲讽神色,反而带着几分郑重和认真。仿佛她已经看穿了他对维克汉姆的厌恶和反感,并且主动帮他找理由和台阶一起离开,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无礼地掉头就走。
达西心下一暖,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好,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锋芒尽敛的目光,待他望去,只见奈特利先生朝他绅士一笑,点了点头。达西也回了个礼,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已散。
他记得,刚才加德纳小姐称呼奈特利先生,使用的是他的名字,乔治。想到他们俩之间的“好朋友”关系,以及奈特利在加德纳小姐还是纳德加先生时就对她无比的纵容,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奈特利也知道敖白叫上达西一同离开是为了什么,就像他早就知道,虽然某位小朋友嘴上喊着死对头叫得欢,其实本质上,她根本不讨厌达西。对待维克汉姆这件事上,她是和达西同一战线的。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