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白只当对方是真的在开玩笑:“算了吧, 我就勉为其难相信好了, 如果只是为了确认真伪就和你结婚,那我不是血亏了吗?”
莱文斯基沉默片刻, 突然说:“那要是其他原因,就不亏了吗?”
敖白看着他, 想了想,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其实吧, 我目前是个不婚主义者, 小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你想想看,该吃吃该喝喝想去哪玩就去哪想干什么活儿也不用顾忌谁, 别提多逍遥快活,所以在我眼里无论啥理由都是血亏。亏不亏这事在于人的看法, 我觉得亏, 你可能觉得不亏。”
“观点看法都是会变的。”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想找个老伴了呢?诶我说你对我婚姻大事怎么这么热情,我没有爹妈催我结婚, 所以我的老朋友来负责催婚吗?”
莱文斯基有些无奈, 他知道虽然敖白情商低了点,但是她挺聪明敏锐, 话都说到这份上, 他也不好继续往下说怕惹她不快。其实这样也挺好, 莱文斯基看了一眼不远处装作不在意但时刻注意到这边的某位红毛,微微一笑,故意亲密地给了敖白一个拥抱,在她耳垂旁看似暧昧地呢喃轻语,果然,那家伙看起来甚至能把手里的杯子都捏破。
“那位女士就是你哥哥的心上人?她看起来可真是一位美人。”独自喝闷酒的布莱恩刚刚被某人刺激,就听见身边某位女士用德语和她的男伴交谈。在新奥尔良初次见到这位莱文斯基以后,布莱恩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学习德语,所以女人说的话,他大致上听得懂。
“是的,埃里克说她的内涵比外貌更有魅力,是一位坚强独立女性,布隆谢就是她一手创办的。”女人身边那位模样和莱文斯基有些相似的男人说。
女人听了微微吃惊地捂住嘴:“她就是那位威廉姆斯小姐?她可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多了,埃里克可真幸运,她可是不少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呢,就连不少男士都对她倾慕已久。如果她能和埃里克结婚,那在德国国内肯定是一则大消息。”
“埃里克说他准备今天向她求婚,他等了很久了,要不是战争爆发,说不定……”
“砰朗”一声,酒杯摔碎的声音在热闹的宴会里并不明显,但布莱恩身边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他向周围的人道了声歉,独自走到吧台找酒保要了一杯酒。在等酒的时候,一个人影来到他身边,余光告诉他来人是莱文斯基,这让他的表情更加不好看。
“看你这神情,似乎没有在宴会上玩尽兴啊,沃克先生。”莱文斯基的德式英语让布莱恩听了就想抓着他的衣领揍他一顿。
“不,我很高兴。”布莱恩皱着眉打发着,莱文斯基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跟他说话,但他装作没看见,继续说:
“刚才,我向奥莉求婚了。”
身旁的人身子一僵,拿着酒转身就想走。
“你想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
某人玩味地笑着,如同一只捉弄猎物的腹黑大灰狼,看着布莱恩停下来,明明很想知道却不想开口的别扭样子,笑得更开心。他凑到他身边,小声地,慢悠悠地说:“她委婉地拒绝了我。”
“……”布莱恩强忍着一酒杯砸过去的欲望,挣开莱文斯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孩子真是,我话还没说完呢。”莱文斯基撇撇嘴嘀咕着,“本想告诉他如果他去试试也会被委婉拒绝……算了,还是让他吃点苦吧,这苦总不能我一个人吃不是?”
莱文斯基这“有难同当”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但是他可能有一点计算错误,那就是求婚被拒并不代表着求爱也会被直接拒绝。当半夜辗转反侧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布莱恩大半夜爬起来敲开敖白的酒店房门,中了邪一般询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初他让她等他回来的时候,敖白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像生怕敖白当时没听明白误会了,布莱恩上前一步关上房门以免自己被敖白踹出去,然后明明白白地将自己对敖白的感情摆在她面前,并表示:“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交往试试吗?”
不是求婚。
大半夜被人吵起来不让睡觉还得听完对方大长篇告白的敖白揉了揉眉心:“你想清楚,只是交往的话,可以,再往后的事你提前抱着最坏的打算比较好。就这样,还有其他的事吗?没有就给我滚出去,老子要睡觉了。”
敖白将傻愣在原地的布莱恩扔了出去,摔上大门。
那是肯定答复吗?
好像是吧……?
敖白同意和他交往了?!!
布莱恩只觉得自己有点懵,可能在梦游,直到第二天纠结了一晚上的布莱恩犹豫好久才怂怂地,小心翼翼地询问敖白他们俩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得到对方点头答复后,他才确定,这不是做梦!
后来莱文斯基得知这事,一拍脑门后悔不已——也对,就这姑娘的尿性,不想结婚,可以先预定交往着啊!居然被一个傻小子捷足先登!
霍克利先生表示深有同感。
交往到女朋友的布莱恩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交往到男朋友的敖白却觉得一切如常,大概是她对于男女爱情关系这方面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其实若是当初魅影勇敢一点直接冲上去挑明一切并且求交往的话,说不定也不用暧昧那么长时间才让敖白顿悟。
至于霍克利先生,算了,这不是方法对不对的问题,这是三观不合问题。
敖白和布莱恩交往以后也在不少酒会晚会等地碰见过卡尔,他似乎依然不死心,不过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听人说他变化很多,但敖白并不在意这些,她一边高价暗中卖着多年攒下来的酒赚个盆满钵满,一边开始为之后的经济危机做准备,还得忙着替刚刚患了脊髓灰质炎症罗斯福先生四处找专家赚点感情分——这个时候可是他最失意的时候,别说竞选总统了,就连能否再一次站起来都是一个问题,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她哪有时间去理会卡尔怎么想。
而且,随着有声电影的出现,正是敖白正式进军电影配乐届的好时机,再也不用利用乐器拟音的敖白在配乐上发挥更加得心应手。也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真正意识到布隆谢在电影配乐行业上的恐怖之处。
大概是经济危机本就是好莱坞的一次崛起机会,而敖白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一天,所以华尔街无数企业纷纷破产,无数人身负重债跳楼自杀的惨状并未对洛杉矶的布隆谢也多大影响。她甚至可以拿出很大一笔钱财,以低廉到她以前都不敢置信的价格,买下不少在日后会有潜力的企业。
在敖白动手的同时,她还发现其实有不少大财团早就意识到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在经济危机以前股市红火到失控的时候他们并未参与,并且在经济危机股市暴跌公司破产以后,同敖白一样开始撒钱收购。他们甚至还联系上敖白,将她请到纽约的一家办公室里,她面对的,是包括摩根和洛克菲勒在内的当今美国八大财团巨鳄。
九人开始了一场长达一整天的会议,旨在如何分割经济危机后的华尔街。敖白身为一位女性,资产排名只在这九人末尾,但既然她被邀请到这个集体中,就证明他们已经认可了她这位娱乐界大亨的实力,与他们“共进晚餐”。
“……霍克利钢铁集团就交给你了吧,威廉姆斯女士。”当他们如同胜利者瓜分战利品的时候,敖白并未多言,她很清楚自己以后的发展道路,所以她并未贪得无厌地想要吞并所有产业,她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已经三十九岁的她如同一位慵懒贵妇,仿佛对这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顾,直到摩根先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霍克利集团居然也破产了吗?也对,近些年钢铁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洛克菲勒先生感叹一句,“我对此事无意见,你似乎还有霍克利的股份,对吧?”
其他人也没有反驳,毕竟这些老狐狸们或多或少都了解威廉姆斯和霍克利之间的恩怨。
摩根见敖白没有说话,老实说虽然他驰骋商海这么多年,但有时候他也看不透这位一直没有嫁人的娱乐界女皇式人物在想什么,于是他又说:“你不想出手也没关系,女士,我可以。虽然钢铁生意近几年并没有什么长进,但是未来还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大洋彼岸的欧洲大陆,应该不会一直那么安分下去,他们对那个希特勒的热情高涨呢。”
“不,还是我来吧。”敖白叹了口气,将霍克利集团加入清单上。
会议过后的第二天,敖白来到霍克利集团总部大厦,楼内凌乱狼藉,只有几个失魂落魄的男女正在整理自己的杂物,其他的人早已离开了公司。敖白来之前就已经打听好卡尔的下落,此刻她直奔他在顶楼的办公室,办公室外,连秘书都离开了。
她推开门,酒气熏天,不过她依然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直到看见拿着还剩一小半的酒瓶瘫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卡尔时,她才轻轻皱起眉。
“都给我滚,公司破产,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难道你们还听不懂吗?”卡尔听见了脚步声,并未回头,只是有气无力地下了逐客令。
“所以呢,霍克利先生,你就这样坐在这里买醉?”敖白直接来到他的办公桌前,随意看了看桌上的报纸。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卡尔猛地转过身,愕然望着站在桌前的敖白,灰暗的眼中闪过一丝抓不住的光,而后,又黯淡下来,他自嘲地扯起嘴角,摇了摇头:“我曾幻想过很多次,你主动找我,主动来到我面前的场景,但我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威廉姆斯女士?”
“不是。”
“我会以为你会很畅快,如果不是,那就是来同情我?”
“没空。”
“……你还是那样拒绝起来不讲情面呢。”卡尔颓废地笑了笑。
敖白看着自己面前认识了三十多年的男人,沉默地伸出手在他面前示意一下。
卡尔没有犹豫,直接将手里的酒瓶递给她:“这可是我最后一瓶酒了,再以后,我可能连苹果酒都买不起。说起来,你也是走私贩酒里的大人物了,也许这瓶酒就是从你手里辗转买过来的。我看你这样子,你的公司应该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吧?那就好,很好……”
“肯塔基波旁威士忌?可能吧。”敖白将瓶子里的酒一口干,然后斜坐在桌子上,看着像是再无所眷顾的卡尔,拿着空瓶子掂量掂量,“好了,卡尔·霍克利,别这么生无可恋地坐在这里,打起精神,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连苹果酒都买不起的日子,甚至比那还惨的日子都有,干什么一副要死要活的,难道你需要我给你脑袋来那么一下才能精神起来吗?”
卡尔却笑着望着敖白:“你和从前一样,从来没变——”
“咚”的一声。
卡尔揉着被敲的脑门:“你还来真的啊?”
“不然呢?”
卡尔听了,叹了口气,多了不少皱纹的脸上满是沧桑:“这不一样,威廉姆斯女士,这一次我不仅一无所有,还背负着我这辈子都偿还不了的负债……”
“不,你没有负债了。”敖白摇摇头。
“那些债务可以瞬间杀死……你说什么?”
敖白看着自己涂得艳红的指甲:“我说,你没有负债,现在所有的负债都在我的身上,但是我还得起。”
卡尔是商人,怎能听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顿时有些失控地捂住脸,闷声说:“你怎么能买下这间公司呢,你怎么能……”
“我买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还有我们父辈共同的努力,以及它未来的潜力和价值。”
“……我们之间,还有情分?”
敖白并未回答卡尔的问题:“还有,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以免你想不开,我买了霍克利集团,但我不打算自己来经营,我只想做个甩手掌柜,所以我还会雇用你,当霍克利的总裁。作为一个生意人,你还是很出色的,霍克利先生,至于日后你要是想买下我手里的股份买下这家公司,我也不会拒绝。”
“霍克利钢铁集团将会停业整顿一个月,一个月后,继续正常运转,后续工作会有人和你交接,你不用担心。”
敖白说完便想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见她要走,卡尔立刻站起来,因为喝多了酒,还得扶着桌子稳住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奥莉!”他终于如同以前那般呼唤起她的名字,他望着她背影的眼几近通红,“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我改了那么多,我让自己变成能让你喜欢的样子……为什么,还是不行?你还是这么讨厌面对我?”
敖白停住脚步,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如何改变自己的问题,卡尔,老实说,一个人改变自己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人,更不是为了博得他人喜爱的委曲求全。最初的时候,我是说上船以前,虽然我不同意你的很多观点,但不可否认,我是在乎你的,卡尔,而我,也从未厌恶过你,没有人会厌恶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
“……那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曾经吗?”
“这在于你。”
这一次,不再停留,敖白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世界结束……’
‘……评价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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