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杉矶, 一切照旧。
敖白的娱乐公司继续蓬勃发展, 几乎将整个西海岸有名的歌手乐队都收入囊中。面对众多艺人,她一个人写的曲子总归是供不应求,所以早在年初的时候她就决定, 她的曲子只供应给她的当家明星们。
她手中也有一些纯音乐曲目, 敖白曾尝试着举办了几场音乐会, 反响还不错,这让她琢磨着也许以后应该多办几场音乐会。可惜她现在压在手里的活儿数不胜数, 让她开音乐会的想法不断推迟。
不过她的个人名气倒是随着这一年的发展渐渐打响,在普通民众眼中,她不再是那个西部小子中只会伴奏的鼓手, 诸多畅销唱片中作曲人一栏里她的名字已经被大众铭记, 甚至都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惯性”——只要是带有奥利维亚·威廉姆斯这个名字的唱片,一定是优秀之作。
这让敖白更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之前的广撒网只求数量明显已经跟不上市场的需求, 降低数量的要求提高质量才是王道。
然而在业内人士或者商业人士眼中, 那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刚刚出现在各个老板董事眼中的女孩不到两年就成为整个加利福尼亚州数一数二的女企业家,这让打拼了数十年还不一定有多么成功的先生们认为这背后一定有猫腻。
瞧她在市长州长议员等政客群体中那么吃香, 还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说不定不知道睡了多少有权人士给她开绿灯。瞧瞧她的长相, 明明是个女人还学着男人穿着西装长裤,这肯定是讨好了政客又去讨好政客夫人。
甚至, 她那些音乐曲子, 搞不好也是找别人来写的。
“一个女人, 有能懂什么音乐呢?瞧瞧古往今来的那些大音乐家,哪一位不是优秀的绅士?况且,她又懂什么爵士乐?这玩意是那些男黑鬼们喜欢玩的东西。”一位穿着深蓝色西服的中年人手中夹着一支雪茄高谈阔论。
围在他身边的大多都是在加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人物。他们是受到约翰逊州长的邀请,来到他的豪宅中参加他的四十七岁生日。在州长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两年的约翰逊早已和本州甚至周边几个州的富商们打好了密切关系,所以他的生日宴上除了那些政客党员议员们,数量最多的就是来自各方的商人。
在这种名流宴会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的是靠关系上位,有的是有实打实的实力,有的是子承父业,也有的是靠自己的打拼火鸡变凤凰。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潜意识里认为女人无法和他们平起平坐,哪怕她们身价达到了和他们齐平甚至超越的高度。
“威廉姆斯小姐有一定的真才实学,这点倒是真的,毋庸置疑。”另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男士表达了不同的见解,“劳伦斯先生,布隆谢确实给了你的克里恩格公司无数挑战,但你的公司比那布隆谢可是要历史悠久许多,你总得有点大公司的底蕴和气度。我曾经去听过威廉姆斯小姐的音乐会,你去听听就知道,她是注定会走向世界的音乐家。至于她的企业,与其说她对音乐一窍不通,还不如说,她那公司可能是别人打理出来的。”
在敖白的布隆谢发展起来以前,克里夫·劳伦斯所掌握的克里恩格公司才是洛杉矶乃至加州最大的娱乐公司。在布隆谢去年成立初期,劳伦斯并没有将之放在眼中,毕竟现在越来越多的公司发现了娱乐电影行业的好处。
1912年中成立的公司数不胜数,甚至连那个由六七家小电影公司合并组成的环球影片公司都没有掀起什么浪。但偏偏,一个以赌场餐饮业起家的旁门左道公司,居然只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将克里恩格公司从加州大佬的位置挤下来,这让劳伦斯怎么可能甘心。
“对呀,这里谁不知道你们大通国民银行和布隆谢关系密切还在蜜月期呢?伍德先生,你肯定知道不少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劳伦斯冷嘲热讽着,这位留着山羊胡的琼斯·伍德现在是大通国民银行加州分行的行长。当初布隆谢崛起的时候,可没少向银行寻求贷款帮助,据说还建立了不少良好合作关系,威廉姆斯小姐现在是分行的座上宾,而伍德先生也是布隆谢旗下赌场酒吧歌舞厅的贵客。
伍德无奈地摇了摇头:“劳伦斯先生,我只是以一个金融家的客观角度看待问题,我们也合作了近十年,自然也是朋友。你不得不承认威廉姆斯小姐确实有点小聪明,否则只靠美色上位的最终结果只是成为某位富商的情人。只是,先生们,她终归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女人的小聪明并不适合用来做生意。”
“我确实知道,她身边可是有不少人在帮她,你们想想,在最开始的几年,她根本不在洛杉矶,当时是谁帮她打理好整个基业?在她回来后,娱乐公司还刚刚起步的时候,又立马成立了布隆谢经纪公司,这是为了什么?”
在场的可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被琼斯·伍德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没错,一开始洛杉矶还没有奥利维亚·威廉姆斯这号人的时候,她手里的产业,可都是由当地一名律师看护的。而她这么急急忙忙地成立一家经纪公司,并将那位律师推上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不就是想套牢对方不让对方溜了吗?
奥利维亚·威廉姆斯没什么神奇的,真正帮她打下基业并发展壮大的另有其人!某些人的心思立刻开始活络,他们认为如果能从威廉姆斯手里将她的人才挖走,布隆谢注定风光不了多久,而他们自己的企业,则会更上一层楼。
敖白并不知道抽烟室里那群先生们到底对自己以及雷蒙德产生了怎样的误解。这事要是被雷蒙德听到了,一直将敖白当成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大BOSS大佬的雷蒙德恐怕会立刻跑到敖白面前登门道歉以表忠心。上帝作证他可什么没干,就是帮着老大跑跑腿,看个合同,谈判的时候做个法律参考,照顾手下艺人就没别的事了,真正的活儿可都被敖白一人扛着呢。
刚刚来到州长生日宴会的敖白,给州长送了份礼客套了一两句,走几步就会遇上几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前来套近乎。她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刚想跑去吸烟室酒吧附近拿点饮品,又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姐拉了去。
此时的敖白可没有穿着平时工作时所穿的西服OL套装,毕竟这是宴会,虽然没有硬性的服装要求,但显然是得穿礼服的。不过敖白也没想到要穿裙子,时下流行的霍布裙下摆窄的可怜,走起路来只能迈出小碎步还极其容易摔倒,这种和母国的裹小脚一样的封建糟粕让敖白看着就糟心,于是她上身穿了件荷叶袖白衬衣下身套了条高腰阔腿九分裤,踩个不高不矮细跟高跟鞋就这么去了,顺便拉上了布莱恩拉来当自己的男伴以免自己会无聊。
有心进军时尚娱乐杂志产业的敖白最近也开始找裁缝店定做自己设计的服装。说是设计,其实就是让这个时代的衣服更符合她二十一世纪的审美。绘画不是她的长项,但是她还有杰克,这套衣服就是杰克根据她的理念画出来的设计图,然后她再拿着设计图找裁缝店定做的。
看起来反响还不错,因为那群小姐姐拦着她就不让她走了。她们认为这条看上去像长裙的裤子比起她们身上的霍布裙要舒适得多,而且高腰设计就像腰封一样可以勒出细腰展示翘臀,而荷叶袖的丝绸衬衣比起普通的衬衣更显女人味,露出的纤细脚踝和细跟高跟鞋让敖白看起来既干练帅气又性感知性。她们想知道敖白这套衣服是在哪订购的。
除了衣服,还有人询问发型、护肤、美妆等问题,敖白表面上应接不暇,心里其实早就沧海一声笑,在她眼里这些小姐姐们的热情就如同金钱一样充满吸引力。其实她哪有什么护肤美妆心得啊,有时候比汉子还要糙的敖白哪里顾得上护肤和化妆,脸上的淡妆还是她特意照着现代标准要求的。但是,这不妨碍她为自己未来的的杂志公司打广告呀。
谁叫身为女性还如此成功的她已经成了不少小姐姐心目中的偶像呢?
敖白正应付着热情的小姐姐们,冷不丁突然听见一个将自己的声音刻意修饰得特别娇软魅惑的女声:“哎,你们说,那位威廉姆斯小姐,明明不是金发碧眼,明明没有丰/乳/肥/臀水蛇腰,她是怎么睡到现在这个身价的。”
声音的主人看似是在和自己朋友闲聊,但是这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的音调可不小,还充满了揶揄和轻蔑,这明显就是说给敖白听的,连她身边的小姐姐们都安静下来,神色尴尬,没有吱声。
敖白抬起头,正好迎上一双又大又漂亮,如同蓝宝石一般的蓝眼睛,眼睛的主人还给自己画上了深红色系的眼影,眼尾上翘,让那双桃花眼更显妩媚。金色的盘发和烈焰红唇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位男人理想中的女神,那条紧紧包裹在身上的绿色霍布长裙更加凸显了她的前凸后翘,低胸的领口更是让那对胸器呼之欲出。她的身边还围绕着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但她们没有一个能夺去这位性感女神的艳光四射。
她看了敖白一眼,小巧可爱的鼻尖微动,轻蔑地娇哼一声,眼珠微转,翻个白眼都能翻出一朵花,倒是挺会展现自己的美。“我就说这里的空气怎么这么不新鲜呢。”美人娇蛮道,展开精致的小折扇微微遮住自己的口鼻,“女士们,我们走,换个干净点的地方。”
她说着,折扇轻摇,迈着小碎步,还特地从敖白面前趾高气昂地经过,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水味,看着她穿着这么紧绷束缚的裙子还能扭着臀将步伐走得如此优雅婀娜多姿,敖白也是挺佩服她的。她这个水蛇似的背影,恐怕能吸走不少男士的魂。
“哼,哪里来的胭脂俗粉,一定是某个富商的情妇。听听她那话酸的,肯定是嫉妒你,奥莉,你可别把她的话当回事。”布莱恩可没有被她吸走魂,他见敖白盯着那姑娘的背影不吭声,以为她是被她给刺激到了,立马安慰着。
“什么话?”敖白看了布莱恩一眼,笑道,“嫉妒之心人皆有之,我也知道这里的大部分人是怎么想的,我为何要在意一个努力向我证明她比我厉害的任性小姑娘呢?不过,布莱恩,人家就是在我面前示威了一下,你干嘛就以为人家是谁谁谁的情妇?”
“……你也不瞧瞧她那花枝招展……”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一定是给男人看的吗?”敖白翻了个白眼,伸手敲了敲布莱恩的额头,“她们的美丽,应该是展现给自己看的。”
敖白说着,指了指酒吧方向:“走吧,呆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去喝一杯了,嗯,今天我允许你喝三杯。”
敖白去吧台要了杯玛格丽特,一转身,就碰到了和布隆谢有密切往来的琼斯·伍德行长,他客套地邀请他们过去坐坐。进入伍德行长的交际圈,敖白认识了不少名流富商,有之前就认识的竞争对头克里夫·劳伦斯,也有不少还未认识的业界人士。
这些富商寡头们坐在一起,除了吹嘘自己是世界之王外,也有客套地吹捧别人。所以他们对敖白的恭贺吹捧敖白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就出,完全没有被拍彩虹屁后的飘飘然,全程淡定坦然如同说的不是她自己,谁知道这群阳奉阴违的奸商们在背后是怎么说她的。
倒是布莱恩,这个不经夸的小子被他们夸成美国巨星后只知道嘿嘿笑,敖白觉得他可能膨胀了,回去之后她得拿个针给他扎一扎放放气。你也不看看夸你夸得最狠的是谁?还不是那个克里夫·劳伦斯。
大概是敖白不骄不躁的谦虚态度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看了心有不甘,于是劳伦斯如同开玩笑般提起:“对了,威廉姆斯小姐,说起来你也是整个加州数一数二的大音乐家了,也算半个艺人。今天可是州长的生日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你当众为大家表演表演助助兴?”
他这个提议,得到在场诸多男士的赞成。
再怎么成功多金,你也是个女人,再怎么才华横溢,你也是个艺伎。劳伦斯笑眯眯地看着敖白,看她在众人的鼓舞之下,是忍辱负重身为客人还得替他们这些客人表演呢,还是恼羞成怒摔杯而去。
都不是。
敖白淡定地喝了口酒,两腿交叠,身体微微后靠,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优雅地端着酒杯,如同一位坐在皇位上的女王,漫不经心犹如闲聊天气一般,轻飘飘道:“你没有这个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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