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滚动,清香阵阵。
德妃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却是站在一副泛黄的画像面前。
稚子孩童,半长的辫子总是她亲手扎,系上自己打的络子,德妃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胤祚身上。
天边白光乍现,震耳的雷声在耳边炸响,德妃霎时惊醒。
这样的雨天,像极了胤祚离开的时刻。
“哐”的一声,翡翠推门而入,风雨顷刻间涌入,烛光颤抖摇曳,连德妃头上的步摇穗子都乱了。
翡翠顾不得规矩,满含悲痛,喊了一声:“十四阿哥不行了。”
“啪嗒”一声,德妃手里的念珠,倏地坠落。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十四阿哥就在隔房,秦太医跪在十四阿哥的病床前,眉头紧蹙,德妃一下失了控,“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
突然的高热,让十四阿哥彻底陷入了昏迷,秦太医束手无策。
“秦太医,你救救老十四。他是本宫的命啊!”
“娘娘,奴才没有药啊,治疗天花的药材被太医院管得严实,奴才实在是没法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药材神医也救不了病人。
翡翠跪倒在她的脚边,“娘娘,上报吧。就算是离宫,有秦太医守着,十四阿哥也不至于丢了命啊。”
德妃伸手,想去摸摸儿子稚嫩的脸,可当她看见那原本可爱的小脸上长满了痘疹,她顿时收回了手。
她没有出过花,会传染的。
她的手紧紧攥紧,眼中死死噙着的泪珠终究是落了下来。
天边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夜空,德妃的脸色,在闪电的映照下,白的吓人,她咬牙,“本宫要见太子。”
翡翠一直注意着外头主子们的动静,听了这话,连忙说:“今日是索额图大人寿辰,太子一早便出宫了,尚未回宫。”
“你陪本宫去毓庆宫。”她说:“秦太医,你一定替本宫照顾好老十四,本宫去替你拿药。”
一盏灯笼,一件披风,两个人影,在风雨中一路前行。
“娘娘,前面是承乾宫。”翡翠说。
德妃目不斜视,冷冷道:“等老十四好了,本宫亲自来给佟佳皇后上香。”
德妃是高傲的。
她从来不允许有人践踏她的尊严。
凭着这股气,她一路爬到了四妃之位,作为官女子出身,她的上升之路好像是走到了尽头。
六阿哥的名字是太皇太后定的,太皇太后踩着她的尊严,硬逼着她向佟佳氏低头。
这个名字,让她的儿子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太皇太后想告诉她,想要让胤祚活下去,就要向佟佳氏低头,向她寻求庇护。
她也曾让那些人顺心,可自己却得到了狠狠的教训。
深夜冒雨入毓庆宫,德妃顾不得浑身湿透的身子,一见太子福晋,便道:“太子,欠本宫一条命。”
瓜尔佳氏的笑容微微凝住。
十四阿哥起了天花,这是最棘手的事,德妃抓住了太子的承诺,死死不让瓜尔佳氏将这事泄露出去。
瓜尔佳氏无法,先允了她,秘密向太医院提了药去阿哥所。
德妃坚持要在毓庆宫等太子爷回宫,瓜尔佳氏见她衣角还在淌水,只劝说德妃换身衣服,德妃却摇头,坚持坐在上首。
瓜尔佳氏无法,只好让人烧了些炭过来烤着。
太子爷是后半夜回宫的,酒醉微醺,本已经迈入小李佳氏的院子,瓜尔佳氏的人一句话,就让太子的醉意清了大半。
德妃穿着湿衣服,冻了大半夜,一见太子,德妃便说:“太子可还记得胤祚是怎么死的?”
太子沉了脸,“德妃娘娘,老十四已经种过痘,他是怎么得上天花的?”
德妃不回答。太子倏地就明白了。
当年,胤祚就是因种痘而夭折,德妃压根没让老十四去种痘。
一手瞒天过海,瞒住了皇阿玛,也瞒住了天底下所有人。
要不是老十四倒霉,德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找他。
“十四阿哥的吃穿用度皆有本宫精心照料,纵使没种痘,本宫也能保护他。”
“可事实证明,皇阿玛的种痘之法是有用的。”
德妃,并不能保护十四阿哥。
“有用又如何?”德妃直视胤礽,“那是拿胤祚的命换来的。”
“那个自戕的小太监,要不是他,胤禵不会染上天花,而那小太监是谁的人,太子想不到吗?”
德妃继续说道:“本宫在后宫之中,从不与人相争,太子也是知道的。而今,有人暗害本宫的十四阿哥,又在宫里散播流言,将胤祚的事重提,不就是想让永和宫与毓庆宫失和。四阿哥也是本宫的儿子,这些年与太子手足情深。一旦太子或是本宫信了这流言,永和宫毓庆宫再无和平,太子也一定会失去老四这个得力帮手。”
瓜尔佳氏立在胤礽身边,仔细回味德妃的一字一句,总觉得有些奇怪。
德妃的话,将暗害十四阿哥和散播流言的人都指向大阿哥,可瓜尔佳氏这两天查证下来,却不觉得此事是大阿哥所为,最多,大阿哥只推波助澜。
——
趁着闰月还在安睡,康熙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御膳房之前匆匆飘去了乾清宫一趟。如他所料,乾清宫中以胤礽为首的太子派,以及大阿哥为首的大皇子派分庭抗礼,相互制约,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只是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已经彻底摆在了明面上,将兄弟阋墙的丑闻彻底摆在了朝臣百姓面前。
眼下,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内殿里,一位略有些眼生的宫妃正坐在床榻边,伺候他服药。
康熙眼瞅着她的动作,带了十二分的挑剔。
那长长的护甲带在手上,也不怕戳伤了他。
他就知道,除了王闰月,再没人会乖乖守着那些规矩。
“吱呀”一声,宫门打开,入内的是荣妃。
荣妃自荣宪公主婚事定下以后,主动交出宫务,再不管事,康熙本以为,她会将德妃的委托置之不顾的。
荣妃这两年已生老态,可气质极好,行走间大方得体。
那宫妃见了,立刻下跪行礼,“启祥宫贵人兆佳氏见过荣妃娘娘。”
荣妃仅扫一眼,说:“与皇上同处时,最好不好带护甲,皇上说过,那东西他看着别扭。”
兆佳贵人抬眼,果见荣妃手上除了一个白玉手镯,并无其他物什。她一慌,当即将护甲脱下,口中说:“妾身失仪,多谢荣妃娘娘提点。”
荣妃神情淡淡,说:“守了一夜,你回去吧,这儿本宫来守。”
兆佳贵人恭敬离开。
荣妃从袖中拿出一个平安结,挂在康熙龙床一角。
“这平安结是荣宪亲手做的。妾身前几日收到了荣宪的来信,她说她很想皇阿玛,也很想归家。”她顿了顿,说:“皇上,妾身真恨你将她远嫁。”
“皇上,中秋过了,皇上还是不来找臣妾。臣妾只好来找皇上了。”
康熙转身,离开时,只听见荣妃一句,“荣宪走了,咱们再也不会团圆了。”
——
回到咸福宫,闰月还没醒,康熙拿着她喜欢的香菇肉糜粥在她鼻子便来回晃悠。
丝丝缕缕的香味从鼻尖涌入,闰月的身子动了动。
康熙捏了捏她的鼻子,“快起来,朕带你去看几样好东西。”声音轻柔得很。
天气越来越凉,人也爱犯懒,闰月揉揉眼睛坐起身,却舍不得离开棉被的怀抱,身上围着棉被,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康熙。
康熙见此情况,直接掀开闰月的被子,手指在她的身上四处点火,闰月受不住痒,大笑着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起不起来?起不起来?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康熙一手捏着棉被,时刻注意不让她将棉被踢开,免得着凉。
闰月实在是经不住被人挠痒,连连告饶,“皇上,我错了,真的错了,我马上起来,皇上别挠了。”
康熙玩闹够了,停了手。
闰月抬眼时,见康熙的眼中泛着静静的柔光,眼中映着的,全是她。
闰月微愣,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突然,康熙低头。
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闰月的鼻尖。
呼吸交缠间,闰月只觉得自己忘了呼吸,脸皮烧得厉害,被他的气息喷得热乎乎的。
康熙再低头,轻轻咬上了她的唇瓣。
闰月半晌没回过神来,只能看到康熙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颤抖。闰月张了张嘴,康熙顺势而入。
闰月觉得自己快晕了。
她依稀记得上一次,和康熙唇齿相合的时候,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当时康熙好似是醉得不省人事,一举一动都不顾闰月的感受,疼痛时,闰月死死咬着他的唇瓣,那一次,在康熙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抹了药约莫半个月才好全。
从此以后,康熙再没碰过闰月的唇。
这一次,闰月觉得醉的是自己。
两人分开时,闰月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过来,她大口的喘气。
康熙停顿一下,再度覆上,轻轻一下,蜻蜓点水般,又快速离开。
最后,再闰月耳边轻声说:“快起来啦。”
闰月一愣,红着脸开始穿衣。
“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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