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大和翠湖附近散完心,舒白秋就回了月榕庄。
罗绒已经将需要转达的事告诉了傅先生,舒白秋便去了茶室。
虽然少年已经提前一天拒绝了葛阿姨,但他还没有给出对先生的答复。
他仍在斟酌和考虑。
傅斯岸还没有回来。他原本说好晚餐会回来吃。
不过临近傍晚,男人却忽然打开了电话。
“临时有事,我可能会忙到凌晨。”
电话那边,傅斯岸的嗓音低磁依旧。
他的背景声却听起来有些嘈杂,似乎正在处理什么忙碌的临时事务。
男人照旧叮嘱道:“好好吃饭,晚上早点休息。”
舒白秋乖乖点头:“好。”
挂完电话,舒白秋才发觉。
虽然傅家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但这两天来,先生似乎比前段时间还要忙。
少年不由咬了咬指尖。
不知道……那些被报道的走.私案件,是不是还是影响到了先生?
夜晚,舒白秋去休息时已经不早。
但他回主卧时,先生还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舒白秋在主卧睡着,时间都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傅斯岸才终于回到了月榕庄。
主卧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刚脱下了长风衣的傅斯岸走了进来。
男人无声地走到床边,在床边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才俯身。
在少年柔软的颊侧轻缓落吻。
这个吻其实很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并不至于将人亲醒。
但床上的少年却没有睡沉。
傅斯岸才刚一起身,就见少年动了动,脸颊从深埋的软枕中微微抬起一点,沙哑低软地叫了一声。
“先生……?”
这种还没睡醒的迷迷糊糊模样,更让人心尖柔软。
“睡吧。”傅斯岸放低了声音,抬手将少年肩上的绒被轻拉了拉,掖得更严。
他缓声道。
“今晚已经没事了。”
熟悉的嗓音,伴着夜色的深。
更让人沉沉地坠入梦乡之中。
床上的少年,在睡着之前,似是也只来得及说出半句呓语。
“先生,也……”
也休息吧。
傅斯岸知道少年的后半句要说什么,但他却没有应声。
而或许正是因为傅斯岸没有应,床上的男孩似乎也没有睡好。
将近半分钟之后,本该沉沉睡去的舒白秋又动了动眼睫,好像在瞌睡中忽然回神。
他喃语似的,软软地又叫了一声:“先生……?”
傅斯岸深深看着他,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直接将少年哄睡。
男人也没有上床的准备。
他只是低声道:“
还没忙完。”
“我还要去书房一趟。”
舒白秋的眼睛懵懵地眨过几次,动作迟缓。
他这时才慢半拍地听懂,先生只是来看看自己,接着还要去忙。
都这么晚了,还……?
少年想着,他半昏沉半困倦,反应也很慢。
但接下来,对方的一点动静,却让舒白秋倏然清醒。
因为,傅先生居然叹了口气。
舒白秋怔然清醒,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先生。
“怎么了……?”
他知道先生的工作一向繁重,却从没听过,对方这样明显的叹忧。
而月色之下,傅斯岸的神色略有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舒白秋还没有睡着。
“没什么事。”
舒白秋听到男人的声音,他的背上还被轻缓的力度拍了拍。
“接着睡吧。”
但舒白秋已经睡不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撑着手臂想坐起来。不过还没起身,舒白秋就被一阵沉稳的力度按了回去。
舒白秋抬眼,傅斯岸似是有些无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干燥温热的触感在舒白秋的颊侧贴了贴,傅斯岸碰完他,才收手,道。
“没事,我已经在处理了。”
舒白秋听了,第一反应便是:“是因为之前举报走.私链的事,先生被牵连报复了吗?”
他问得这么快,一看就是还在一直惦念着这些事。
傅斯岸也听得顿了下,才道:“不是。”
“那些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危险。”男人缓声安抚道,“这个不用担心。”
见少年仍有担忧和疑虑,傅斯岸才终是透露了一些。
“是北美那边,有一些问题。”
难怪先生会这样熬夜。
舒白秋心想。
他问:“那先生要回北美吗?”
“不。”傅斯岸摇摇头,“相反,是我不能回去。”
舒白秋没怎么听懂:“不能……?”
室内并没有开灯,两人只借着月色相谈。
朦胧的月影中,舒白秋说着,却见床边的男人俯近下来。
他的唇上也微微一热。
“不早了。”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吻着他的人缓声道,“早点休息吧,睡醒再聊。”
舒白秋的眼睫轻动,他想起先生还要去书房,便也没再追问,乖乖应声。
“好。”
“先生忙完……也早点休息。”
月色中,身前的男人表情不甚清晰,但舒白秋似乎还是看到他笑了笑。
“好。”
又在那柔软的唇畔落下一吻,傅斯岸将少年安置好,才起身离开了主卧。
室内复又归于了沉寂。
***
只是
这一晚上,舒白秋睡得并不算好。
虽然他没再被噩梦惊醒,但因为担心熬夜工作的傅斯岸,舒白秋清晨很早就醒了。
结果还没睁眼,少年就发现。
身侧居然是空的。
舒白秋微顿,伸手去探了探。
床铺是凉的。
这一整晚……先生都没回来休息吗?
舒白秋坐起身来,在屋内看了看。
室内空无一人。
傅斯岸的确没有回卧室。
不过,在舒白秋想要下床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却被推开了。
“醒了?”
傅斯岸端着一个玻璃杯走了进来。
舒白秋怔了怔,旋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少年皙白的腕间,正惯例戴着一只智能表。
想来是因为手表的睡眠监测,才让傅先生知道。
舒白秋已经醒了。
男人走过来,还将手中的玻璃杯递到了舒白秋的唇边。
“喝一点。”
那是一杯温水。
舒白秋抿了小半杯,清甜的水流润泽了初醒后微涩的喉咙。
傅先生是医生,他的确很会照看人。
可是……
舒白秋忍不住想。
可是先生自己呢?
“先生昨晚一直没有休息吗?”
喝完了水,少年抬眼看人,轻声问。
床边的傅斯岸也低眸看他,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提,低应了一声。
“嗯。”
“那现在要不要歇一会儿?”舒白秋问,“时间还早。”
说话的时候,少年还把身侧的床被浅浅地掀开了一角。
傅斯岸放下了水杯,垂眼看他,没有说话。
就在舒白秋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
他的眼前倏然一暗。
床侧的男人倏然俯身,身形整个压覆了下来。
舒白秋原本坐在床中间,却被人推按着,重新倒回了床铺中。
傅斯岸的手撑在他的颊侧,将软枕按得沉陷了几分。
可真正陷下去的,却是被吻得更狠的男孩。
舒白秋被深深吻住,被攫取了气息。他的唇间还带着被温水染湿的清澈水汽,此时却被另一个人寸寸舐过,尽数掠夺。
刚刚那杯水,傅斯岸并没有喝。
现在他却仿佛从心上人的唇间,补足了必须的水分。
舒白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突然被亲,甚至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凶野地被吻。
所以即使亲吻渐深,气息难继,舒白秋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和推拒。
他只是湿着长睫,安静地乖乖承受着这个长吻。
可是,在等到近乎缺氧的边缘,被咬肿的唇瓣终于被放开时,少年却倏然睁圆了眼睛。
因为,放开了他唇齿的男人,此时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
停下动作,等他稍缓。
相反,傅斯岸顺着舒白秋清瘦的下颌线,一路吻了下去。
触过少年的喉结,锁骨……甚至隔着单薄的睡衣,到了心口的。
“唔……!”
舒白秋猛然轻颤,长睫洒落一小片细碎的泪雾。
他倏地咬住了唇,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却被另一股不容拒绝的力度压住了。
身上的男人单手按着他,嗓音比亲吻之前更为低。
“小啾,”傅斯岸叫他,“让我抱一下。”
男人的声线很沉,哑得有些低郁。
听起来似是比平日更为森郁薄凉。
舒白秋却不由得为他将心都软了一分。
先生好像很累,很需要休息。所以才想抱抱他。
少年的胸口浅一起伏,慢慢地放开了自己微绷的身体。
他还主动伸手,轻轻搭环一下对方的颈背。
“辛苦了……。”
傅斯岸抬眼看过来,薄凉的上侧镜边遮住了男人的眼神。
所以舒白秋并没有看清先生的眸光。
他只觉得自己的腕间内侧微微一热。
傅斯岸偏头,吻在了他的腕侧。
而等舒白秋收回手时,停在他胸前的傅先生似是也因为体谅,没再去咬碰那嫩敏的软尖。
可是,舒白秋很快却发现。
还有些事,会比刚刚更为过分。
说着想抱一下的傅斯岸,却并没有止于抱的动作。
舒白秋承受的温度还在继续向下,甚至沉到了比胸前更灵锐太多倍的地方。
就连少年的身体,都被压抬着对折起来,叠成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
而用修长手掌压叠着舒白秋的男人,就这样俯身下来。
碰在了那处根本不堪一触的地方。
“……?!”
舒白秋甚至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只从鼻腔深处泄出了一声微颤的惊湍。
他根本没想到,先生居然会直接到那里。
而且、而且……现在天都已经要亮了。
这根本不是晚上。
却是光线明朗的清早。
而在舒白秋的视野被迅速濡湿之前,他还无意中向下扫过一眼。
瞥见了自己的腿间。
在他的身前,恰于此刻,先生同样抬眸望了他一眼。
也是这时,舒白秋才意识到。
先生居然还穿着齐整,戴着眼镜。
他连手臂上的衬衫袖箍都还没有摘。
男人这样俯身低头去亲,自下而上望过来时,依然透着平日的优雅斯文。
细边的银丝眼镜更显得他文质彬彬。
与傅斯岸此时的动作,却愈发显出了一种极度的反差。
更让人羞尺到眼廓红透。
“……”
只此一眼,舒白秋就不敢再多看。
他以手臂掩面,更深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太……
太超过了……
而舒白秋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身前男人的肩上。
纤细皙白的指尖,与衬衫都掩不住其下肌肉廓线的紧实肩颈相衬,其对比之鲜明。
同样令人一见耳热。
舒白秋的手原本是下意识地碰到了对方的肩,可是,因为先生刚刚说的想要抱一下。
他到底还是没能舍得推拒。
反而成了搭按着的近乎迎合。
身前的碰闻始终未停,没多久,少年紧咬的唇瓣就再难禁住冲击。
后来,舒白秋甚至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却仍然没能压住破碎的鼻音。
少年纤长的脖颈下意识后仰,无法自抑地引颈哭吟。
他唯一的慰藉,就是长裤的睡衣还未被褪下,惹人的添吻也还相隔着两层。
可是舒白秋根本不知道,这仅剩的阻隔,都多么脆若。
真正剥开的动作,远比他预想中更轻易利落。
“……呜、咿……!”
再无相隔地切实被碰到时,少年猛然被激出了泣声。
他漂亮的双眸圆睁,大颗的泪珠倏然从眼尾滑落。
如果不是被身前的男人按住,舒白秋甚至更可能会有一下受激的弹动。
即使被腿跟的大掌压按着,舒白秋的后腰仍旧霎时抬高,露出了同样被熏染成薄粉的浅软腰窝。
就连他柔圆的豚廓,都在细细打着颤。
可即使如此,前方的冲荡居然仍未有分毫的停歇。
舒白秋的身形仍在被叠折,他的脚踝被抬高,不盈一握的皙白踝骨,都被清晰地掐握出了整圈的印痕。
在仰面的湍流浸没之下。
少年根本没被允许有任何的推拒。
直到舒白秋的趾尖都在挛颤,腿跟抖到令人不忍心时,他才终于在祈祷般的渴切中,等到了先生的松口。
可是这本该如同大赦的松开,却生生停在了少年要去之前。
…………??_[(”
舒白秋一开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他怔怔地,睁着近乎涣散的湿漉双眸。
身体却已经早于理智之前,就已经扑簌地掉下了大颗的成串眼泪。
失神落泪的少年。
可怜得让人心尖发软。
也可爱到让人心火更盛。
因为昨晚一直在担心没能休息的傅斯岸,少年其实没太能睡好。
加之舒白秋本就青涩,根本受不住这种对待。
尤其还在越来越亮的晨光之下。
所以少年的潮涌,其实速度很快。
可是他偏偏却在最后的咫尺边缘,被傅斯岸松开。
甚至就连根底都被坏心眼的男人扼住。
被故意拖慢了时间。
故意松口之后,傅斯岸甚至还去吻触了其他地方
。
他不止曾圈控过少年的踝骨,也会用手掌将舒白秋的压按分开?_[(,在皙白的腿侧和都落下了啄触。
慢条斯理,留下的却是最艳的印痕。
受不住掐扼而痉孪的少年,还会被傅斯岸更深地彻底折叠。纤长的小腿都被按在了枕头两侧。
傅斯岸还俯身去亲了那鲜少见光的膝窝内侧。
在每一处细软到不堪一碰的部位,印下独属自己的烙痕。
直到少年被亲得各处都留有瑰痕,傅斯岸才终于将软到可以被随意压叠的小啾放开。
他复又返回了松口的原处。
重新覆住了那已经略显虚弱的地方。
——再度激惹出了颤哑的泣音。
就这样反复挑火,又有心放置。
最后傅斯岸硬是拖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少年细白的腕间,那洇湿了表带的手表都开始发出长时间峰值过高的心率提醒。
傅斯岸才终于将口下的小啾放开。
让昨晚因为担忧而没能睡好的舒白秋,就这样被直接欺负到昏晕了过去。
室内的声响终于稍稍平寂。
被合拢了深色遮光层的窗帘,也再没能流入扰人安眠的光线。
宽大的床被间,被仔细收理过的少年半埋在软枕中,沉沉睡着。
这一次,他终是被耗空了所有体力。
再不会因忧心而浅眠惊醒了。
床边,依旧衬衫齐整的傅斯岸俯下.身来,以唇轻轻吻去了少年颊侧的泪痕。
明明男人连轴工作,通宵未眠。
他那淡漠俊冷的眉眼之间,却全无疲倦。
反而有着欣愉的餍足感。
傅斯岸将轻暖的鹅绒被给睡着的少年仔细盖好,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男孩的唇畔。
水色艳润的软唇上遍布着明丽的咬痕。
有舒白秋自己咬的,更也有傅斯岸印出的齿痕。
啧。
傅斯岸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硬利的犬齿。
从昨日到今早,虽然始终没有睡眠休息,但这点工作时长对于傅斯岸来说,其实尚且不算什么。
即使外表需要看起来更疲惫一些,这实际上也不会对傅斯岸产生多少影响。
更不至于让他失控。
而傅斯岸也更清楚,或许他再不久就要和面前的少年分开。
所以这仅剩的几天,他更应该给小孩留下一点好印象。
可他没忍住。
傅斯岸眸光微暗,齿列轻磨。
发自最原始本性的饥饿欲渴。
根本无从忍住。
所以才一清早,借着要让舒白秋补眠的机会。
傅斯岸到底还是狠狠地把小孩欺负了一回。
无法否认。
在昨日的那场帮忙之后,不止舒白秋的双手短暂地留下了不堪刺激的后遗症。
傅斯岸同样有。
有着开荤之后的食髓知味。
流连难松口。
才一顿。
傅斯岸心想。
他就出现了戒断反应。
***
清早被弄昏之后,舒白秋一觉睡到了日上二竿。
他再醒来时,都已经过了十一点。
少年懵懵地盯着时钟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时间。
他匆匆去收拾洗漱,虽然已经竭力忽略,可是在看到自己左手虎口上的浅浅咬痕时,舒白秋终于还是没忍住,倏然红了耳廓。
怎么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先生咬过了?
清早的记忆更是让人面红耳热,哪怕舒白秋早早地被洇湿了视域,可这毕竟是光线明彻的早上。
他还是看到了太多不能回想的细节。
甚至于现在,少年还有些微许的腰涩腿酸。
舒白秋也没敢多想,简单收拾好就离开了主卧。
事实上,舒白秋还完全不知道。
要不是他的柔韧性太好,又这样饱饱地睡了一觉。以今早傅先生折按他时的那些姿势,舒白秋现在恐怕连站立都难以直身。
他哪儿知道。
早在最最开始,打横抱过他的时候。
某位心思太深的先生,就已经悄声默然地摸探出舒白秋的软韧体质了。
走出主卧时,舒白秋的耳尖仍有些难掩红热。
但他的思绪,却已经转到了另一侧。
舒白秋不由想起,昨晚深夜,先生曾有过一次叹气。
那时,对方还说,北美出了些问题,所以不能回去。
出什么事情了?
问题严重吗?
少年默默想着,等他走到客厅,却正好看到了先生的助理,卢舟。
卢舟刚从书房出来,见到舒白秋,便向人颔首致意。
“小舒先生。”
舒白秋怔了怔,看向书房:“先生……还在忙吗?”
“是。”卢舟道,“Boss已经开了二个小时的视频会。”
……二个小时?
那岂不是,先生上午也一点都没能休息?
“不过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就结束了。”卢舟道,“Boss说过,中午要和您一起用餐。”
舒白秋点点头,道了声谢,目送卢舟拿着文件出了门。
他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多言去问。
等到中午,一起用午餐时,傅斯岸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既没有提,今天是一周考虑的最后一天期限。
也没有接什么工作电话,让工作打搅两人的用餐。
但在男人的眉眼之间。
舒白秋却仍是看出了一分不同平日的疲惫。
能不疲惫吗?
先生都已经这么久没休息了。
舒白秋到底是没忍住,等到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他还是不由追问了一句。
“北美那边的工作,出了什么很棘手的问题吗?
闻声?,傅斯岸看了看他,似是略有斟酌。
舒白秋主动道:“要是事关隐秘,先生就当我没有问过。”
“不是。”傅斯岸却摇了摇头。
看起来,男人还是不想再让舒白秋担心。
因此,他终于坦诚道:“是有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
“我在北美,做的是生物医药研制。”
傅斯岸说起了他在北美的真正工作。
“是一些针对肿瘤的创新药。”
肿瘤?
舒白秋眨了眨眼,问:“癌症吗?”
傅斯岸点头:“对,也包括这一方面。”
难怪。
舒白秋心想。
难怪之前,提到纪升癌症过世的母亲时,先生会安慰他,说针对胰腺癌的靶向药物去年才刚刚上市,售价还是普通家庭根本不可能承受的巨额天价。
原来先生之前正是在这个领域工作,所以才会对此这么熟悉。
少年一向聪颖,连傅斯岸许久之前讲过的一句话,都还这样清楚地记得。
所以舒白秋也记得,先生还说过,他是曾上过手术台的主刀医生。
医生也会做医药研发的事情吗?
只是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舒白秋并不通晓。
他也仅仅是这样想了一下。
或者,先生是医生和医药两方面的工作,都有做过?
而在倾听的过程中,舒白秋也没有多嘴插话。
他只尽职地做着听众,安静地听着对方在讲。
“但北美的医药研发机构很多,我在那边做出两个项目之后,因为进展比较快,所以引起了同行的关注。”
傅斯岸道。
“他们觉得,这两个项目中的成功率过高,所以对我的团队产生了猜忌。”
他讲得其实并不算多么详细,不过舒白秋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相处这么久,舒白秋早已知晓先生的性格,更清楚对方的手段。
以傅斯岸的周全,他必定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去做那些高调惹眼的事。
但即使这样,依然引来了同行的猜忌。
那大概就是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傅先生的这两个项目太过成功,取得了领域内的突破性进展,才引来了如此瞩目的关注。
二,就是这个行业的收效太过暴利,同行的竞争者彼此倾轧,时刻提防。
所以老牌公司才会这样故意地针对一个新团队。
而傅斯岸提及的,还有另一个舒白秋没能想到的原因。
“再加上我的国籍族裔,所以之前就有人对行业内协会提出申请,要求对我的团队进行审核限制。”
舒白秋听得微惑:“国籍……族裔?”
因为这种事,就要被申请限制?
傅斯岸却点头,道。
“因为我不是白人,没有在北美入籍,和当地的主流导向也不是同一个信仰。”
因为这样,就会被猜疑针对吗?
对这件事,舒白秋其实仍有些难以理解。
但比起其他人,舒白秋却更能相信傅先生的话。
因为舒白秋自己的经历,更让他知晓。
在暴利链条之内,什么夸张的事实走向都可能发生。
什么龌龊的手段都可能被用上。
“下半年,我的团队正在申请一项行业内部的重要评级。只有这次评级通过,才能以更简略高效的流程,进行后续的药物审核和上市。”
“为评级考虑,谨慎起见,四个月前,我本人就从团队中暂退,并将团队出售,与研发团队解除了关系。”
“但我需要有合理的退场理由,否则还会被同行怀疑,被举报虚假售卖。”
傅斯岸道。
“所以,我才需要离开北美。”
听到这儿,舒白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先生说,评级是下半年的事,暂退也在四个月之前,而不是这两天。
那……
舒白秋不由问道,
“那先生之前,会同意傅家人回国的要求……是不是也是因为,需要暂时离开北美?”
傅斯岸果然点头:“对。”
少年的确聪明过人,心思通透。
傅斯岸还没提,舒白秋就已经这么快地自己想到了。
“我这次回国,起因并不是傅家的要求。”
从头到尾,傅家也根本没可能对傅斯岸产生限制和干涉。
“只是为了离开北美,暂避风头。”
傅斯岸道。
“包括我之后打算留在申城,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除了是想发展国内的新公司,还需要继续与北美的团队切割。”
“我和团队商量的对外说法,是本人有所牵挂,无心工作,所以选择出售团队,独自回国。”
“这个所谓的‘牵挂’,就是傅家的事。”
“我因为家事,所以毅然选择回国。”
“原本等到傅家事毕,我就准备以被血亲所伤,心力交瘁为理由,让那些人相信,我不会再回北美。”
傅斯岸顿了顿。
“不过现在,这个事的说服力可能被不太强了。”
“而我这两天之所以会突然临时忙碌,就是我的助理组发现,北美那边,已经有人来打探我的现状。”
傅斯岸看向舒白秋,缓缓道。
“但我看起来,并不像是被家事所伤。”
傅斯岸处理傅家时,把事情做得太绝、太利落。
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被影响了的样子。
舒白秋自然能听懂这些。
但他还有一点小小的疑惑。
“那先生现在,还是需要找理由给同行看吗?”
舒白秋问。
“如果你一直留在国内,那是不是就能说明,你不会再回北美了?”
傅斯岸却摇头:“不行。”
“因为两年前,业内曾经出过一个相似的例子。当时就是有资本以傀儡代理人的方式,在幕后操纵多家研发团队,最终被曝光并被制裁,被勒令八十七年内禁入相关行业。”
“所以之后,对相关此类的举报,行业协会也会非常重视。”
男人道。
“我还是需要找一个充沛的借口,打消同行的疑虑。”
舒白秋点了点头。
他又道:“那如果现在,家事的理由不用能的话,先生打算怎么办?”
“找一个新的牵挂。”
傅斯岸看着舒白秋,说。
“律师建议我,既然已经结婚,那完全可以用伴侣的理由,表现出我对原事业再无关心。”
“律师说,我可以展现出恋爱脑的形象,为了爱将事业抛下。”
“为了心爱的人,顺理成章决定留在国内,在医药产业发达的长二角地区,创办新公司,不再回北美。”
舒白秋怔了怔。
他当然听懂了。
只是少年还一时没办法,将傅先生和“恋爱脑”二个字联系在一起。
“小啾。”傅斯岸倏然叫他。
“所以,我有个想对你讲的请求。”
男人说到这儿,就没再继续,只是深深地看着舒白秋。
舒白秋微顿,旋即意识到先生是在等他说话。
“您说,”舒白秋自然道,“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就好。”
“我想请你和我继续待一段时间,应付过那些来探查的人,避免同行再去举报。”
傅斯岸沉声道。
“请你帮忙,成为我留下的理由。”
这句话的语气郑重,让舒白秋都听得微顿。
而下一秒,从来体贴周全的傅先生又道。
“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男人看着他,说:“哪怕你不陪我一起也没关系。这些事我自己也能处理。”
“而且,律师还给出了另一种建议。”
许是为了缓和氛围,当真不想给舒白秋过多压力。
傅斯岸还笑了下,道。
“他说我也可以找别人做演员,假扮完这场对外展览的戏码。”
“只是……”傅斯岸的目光微微垂落下来,“只是我觉得,没感情可能会太假。”
他低眸,看着面前舒白秋的手,慢慢伸过手去,很轻地碰了碰少年的尾指。
那动作谨慎而珍视。
似是想碰,又太怕惊扰。
男人眼帘垂落,低声说。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可能没办法找别人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