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从湖边回来的时候,就意外发现。
傅斯岸已经在客厅了。
“先生?”
背着画板包的少年走过去,他原本还以为,先生今天也会一直忙到天黑。
不过,还没等舒白秋说出那句“先生回来得好早”,他就被面前忽然伸出手的男人捏住了下颌。
“唔?唔……!”
对方倏然俯身下来。
吻住了他。
舒白秋被亲得有些毫无防备,本就大而湿亮的眼睛不由睁得更圆了。
而且对先生的吻,舒白秋也算是熟悉,但今天的这一次,捏着他下颌的男人却尤为显得有些……凶。
不止下巴被钳锢,无法挣动,舒白秋的后腰也被修长有力的大掌整个控按住。
将他深深地按进了面前男人的怀中。
“唔、咕……”
舒白秋被亲得有些发懵,甚至隐隐有了近日睡前被亲晕的相似错觉。
他被吻到视野湿漉,面颊都仿佛被近在咫尺的薄凉镜框所冰住。
唇上也生出了微微的痛楚。搅缠着柔润舌尖的,更是远超平日的凶野力度。
好像在亲吻之外,抱着他的人更想做的,却是要将少年直接拆吞入腹。
直到舒白秋脊背微麻,气息难继,他才终于得以被稍稍放开。
突然的凶吻,让少年清秀楚丽的脸上明显透出了一片茫然。
“先生……?”舒白秋的声线都被吻出了一点鼻音。
“怎么了?”
面前的男人指腹轻动,抹了抹舒白秋被他捏过的下颌。
舒白秋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得有些微痒,不由弯眯了下湿漉的眼睛。
而傅斯岸却神色未动,始终沉沉地看着他。
“没什么。”
男人终于开口,声线似乎也带了一抹亲吻之后的低涩。
傅斯岸反而问他:“你去做什么了?”
舒白秋闻言,低头看了看掉在自己腿旁的画板包。
“我去湖边画画了。”
他弯腰,把背包捡了起来,还把拉链拉开,拿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也是这时,傅斯岸才终于收回了一只手,接过了舒白秋手中的背包。
不过他覆在少年腰后的那只手,却依然没有挪开。
舒白秋打开了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正是两页蜡笔画。
“这是我今天画的。”他示意给先生看。
“山色湖光。”
傅斯岸低眸,就见美丽的景致跃然纸上。
舒白秋画了两张,都是湖边的风光。
一张白日碧波,另一张这是瑰色日落。
无论湖泊亦或是日落,都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而且蜡彩色浓,此时的纸面上,更是呈现出了近乎辉煌的瑰丽色泽。
之前
申内利尔的那套加大号油画棒,傅斯岸是一支一支收集来的。
所以他也很清楚。整套蜡笔的颜色究竟有多么繁复。
申内利尔的色卡太多,还有不少近似色,其实很容易被看错。
但面前的少年在使用时,非但没显出棘手。
在他笔下这瑰美的粉紫色晚霞,还在层层卷云的过渡中,出现格外温柔美丽的独特混色。
毫无疑问。
在色彩的认知与把控方面,舒白秋的确继承了他爸爸的惊才绝艳。
而这段时间以来,对着对翡石产业的了解,傅斯岸更清楚。
翡石行业内,对“色”的要求更高。
不只是原石解壳时要细观色泽,翡石玉料的色种差异,也会导致成千上万倍的悬殊价格。
甚至等到玉石已经完全解开,再无任何隐藏的时候,其表面及内里的颜色、光泽,根据玉雕师的技艺不同,最终依然会有着千差万别的演绎结果。
而眼前少年对颜色的精准把控,就已经决定。
他在玉石的雕刻呈现时,会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绝对优势。
之前那些收养者,只想着让舒白秋赌石。
见他摸不出,就恨恨放弃,还会拿少年泄愤。
但事实上,傅斯岸早看得出。
以舒白秋的色感天赋,他自身可能更有着和赌石一样豪奢暴利的赚钱能力。
如果没有旁人的强行收养与觊觎。
舒白秋更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依赖谁。
“……先生?”
身侧的舒白秋见傅斯岸对着两张画看了许久,不由有些意外。
少年自己也又低头看了看图。
这两张涂画的确很漂亮。不过舒白秋觉得,还要归功于今天难得的粉紫色晚霞,和月榕庄这片山湖的清幽美丽。
见傅先生对着图看这么长时间,舒白秋还以为,先生也很喜欢这座湖。
是不是要走了,所以觉得会不舍?
舒白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却听身旁的男人忽然叫他:“小啾。”
回神的傅斯岸沉沉看着舒白秋,道。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舒白秋自然点头应声:“您说。”
“傅家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傅斯岸道,“只还差苏青奖金的资质确认,这一个等到下周也能完成。”
“等这些彻底结束之后,我可能会离开明城。”
这件事讲得似乎有些突然,但傅斯岸面前的少年,却完全没显出任何意外。
舒白秋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他还说:“难怪,先生会看画看这么久,是不是有些不舍得这里的景色?”
少年主动提议道:“那先生觉得,要不要在您走之前,我画一些图做留念——”
舒白秋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傅斯岸说。
“我更舍不得你。”
“……”舒白秋微愣。
男人嗓音沉低,字字清晰?[(,根本容不得错认。
他也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
对着舒白秋,傅斯岸直接问道。
“我有机会能和你一起去吗?”
舒白秋更有些意外:“去……”
他顿了顿,轻声问:“去北美吗?”
对从小没出过远门的舒白秋来说,北美是个极为遥远的地方。
舒白秋幼时体弱,并不适宜长途出行,从小到大,他也只在云桂两个省份生活过。
不过少年的话音刚落,却听傅先生说。
“不去北美。”
说这话时,傅斯岸的语气沉稳果决,听得出绝非是临时决策。
“去申城。”
“我需要在国内拓展业务,从北美回来之前,新公司的选址就定在了申城。”
傅斯岸道。
“申城到明城的航班大概三个小时左右,也不会有太悬殊的语言和生活差异。”
他说完,就见少年的面色中仍有些未褪的意外。
傅斯岸的眉廓微微沉低下来。
“抱歉。”
他问:“这件事是不是很让你为难?”
“啊,不是的。”舒白秋却摇头,还摆了摆手。
“只是我有些意外,因为都提到了去国外的事……”
傅斯岸看看他,缓缓道。
“都?”
“对,”舒白秋解释道,“下午葛姨也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有研学任务,要去南澳。”
“葛姨说她有两个随行家属的名额,正好可以带我和葛奶奶过去,问我想不想一起。”
对葛虹的那通电话,舒白秋讲得直白明了,完全没有任何隐瞒。
甚至让人觉得。
假如不是傅斯岸忽然那么凶地吻他,或许在少年刚刚回来,方一见到傅斯岸的时候。
他就会直接和先生提起这件事。
毫无遮掩,满分坦诚。
而听到这件事的傅斯岸眸光沉沉,却更有一种难以看透的晦暗莫测。
唯独在开口时,他的声线仍是状若往常的平静。
“那你怎么回答的她?”
“我问她能不能等我考虑一下,阿姨就说她下个月才走。”舒白秋也并未听出异状,仍在认真地回答。
“随行人员的名单填报还剩下八天时间,阿姨说,我可以一周后给她答复。”
少年说着,又抬眼看向了身旁的人。
“先生这边,大概会什么时候走?”
傅斯岸低了低眸:“下个月。”
舒白秋想了想,轻声问:“那我也等一周之后,考虑好了答复先生,可以吗?”
傅斯岸沉凝看他,缓缓应了一声。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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