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惊惑的颤声问过之后,温暖的床被间一时寂静。
压按在少年身上的傅斯岸略显沉默,并没有立刻动作。
舒白秋单薄的胸口短促地起伏了一下。
他的视野仍被水光湿蒙着,一时没能看清上方背着光的男人的神情。
接着,舒白秋才终于感觉到了傅斯岸的动作。
腕侧的钳锢力度消失,男人松开了扣按着舒白秋双腕的手指。
但傅斯岸也并没有把手直接拿开。
相反,男人的手掌顺势而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过舒白秋的细软掌心,略一舒展,就插进了少年的指缝之中。
“……!”
舒白秋蓦地一激灵。
他说自己的手掌敏感,从不是夸张,而且先生的掌控和舒白秋自己摸触帮忙,也并不一样。
不同于轻缓温和的贴碰,此时舒白秋的手直接被男人的长指撑分探入。
温热的微糙的傅斯岸的手,寸寸贴蹭过少年细嫩的指缝。
毫无间隙的紧握。
平白又给了舒白秋一瞬被先生的掌温烫到的感觉。
而且傅斯岸的动作并未就此终止,舒白秋的视野又微微灰沉了下来。
背着光的男人俯身,复又吻在了舒白秋的唇。
“……唔……”
不过这一次,没再有令人颤栗的凶狠,也没再有深深印下的咬痕。
落在舒白秋唇上的不再是凶冷的咬啃,而是恢复了低缓的触吻。
少年唇瓣上被咬出鲜明艳色的几l处齿印,都被这轻吻温缓地贴碰过。
唇齿厮磨,他听到男人声线很低地说了一声。
“……原来真的不是梦。”
……梦?
舒白秋微怔。
抱着他的男人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沉静,隐去了周身的凶冷。
舒白秋被扣按着的手掌和被贴吻的软唇,也终于被轻轻放开了。
似乎男人只是在用这些真实的碰触来印证。
此时是否结束了梦境。
“抱歉。”
傅斯岸依旧是微哑的低声。
“是不是弄疼你了?”
男人已经撑起了上身,没再继续压钳着身下的人。
此时他一眼扫过,也能立时地清晰分辨出。
除了水色薄软的唇,舒白秋皙白的下颌和纤瘦的脖颈上,都有着尤为艳丽的咬痕。
就连傅斯岸收回握在人腰侧的手掌时,身下的少年都不由得微微僵了一下。
傅斯岸身形微顿,复又伸手去查看了一眼。
他稍稍掀起了舒白秋睡衣的衣摆一角。
然后,男人就看到了自己无可辩驳的罪印。
——舒白秋薄白细窄的腰侧,已经被傅斯岸掐出了一片格外显眼的红痕。
瑰艳的指印落在薄
雪一般的皮肤上,清晰至极。
让人看过一眼,就不由凝神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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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傅斯岸的声线更低,再又重复了一遍。
身下吃了痛的少年抬眼看向他,长睫似如蝶羽轻动。
“先生刚刚是以为……在做梦吗?”
舒白秋开了口,声线仍带着未褪的湿漉鼻音。
傅斯岸的眼睑微微垂低。
“……是。”
但当男人真正把视线落在舒白秋脸上时,却发觉。
舒白秋并没有对他生出本能的畏惧与惊恐。
少年楚秀的眉廓反而带出了一点难掩的忧心。
“为什么做梦……是不是先生昨晚没有睡好?”
傅斯岸的胸膛一瞬微钝。
像是被什么沉甸甸的重物,很闷地撞了一下。
在受了这样突然的痛之后,少年的第一时刻,却竟会是如此反应。
纤弱易碎的小孩,这般善良。
他太容易受伤。也太容易原谅。
“……没有。”
傅斯岸的胸口略一起伏,又随着腔膛的心跳落回原处。
他说:“我昨晚休息得很好。”
所以才会体力充沛。
精力过分盛旺。
“有你在这儿,我没有做噩梦,睡得很沉。”
傅斯岸低声讲过。
而他说的内容,也恰好和舒白秋昨晚的经历相同。
舒白秋自己知道这种感受,闻言便稍稍松了口气。
“休息踏实了就好。”
傅斯岸的目光还落在他的颈侧,舒白秋也知道,对方仍在看自己被咬出的伤。
“没关系,”舒白秋早已习惯,他的皮肤天生偏薄,“只是看着可能会比较明显,其实不怎么严重。”
梦中方醒,傅斯岸设想过几l多后果,却都与少年的真正反应不合。
舒白秋细致贴心,察觉了傅斯岸的视线,反而在温言安慰他。
明明少年自己的眼廓,还略显湿漉漉的红着。
傅斯岸一时沉默。
直到舒白秋又问他,带着些单纯的疑惑。
“那先生做梦……为什么会咬我?”
傅斯岸:“……”
男人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这件事还没有就这样被揭过去。
因为舒白秋发现,傅斯岸方才的动作和平时亲他时都有不同。
“先生喜欢刚刚这种吗?”
少年的确纯善,这种单纯的好奇也问得坦诚。
只是让有过太多坏心思的男人。
实在不好回应。
“……”
傅斯岸唇线薄直,他尚未开口,一旁的床头边柜上,却忽然响起了低闷的乐声提醒。
舒白秋微怔,不由道:“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舒白秋记得这个
旋律。
这不是闹钟,而是先生紧急来电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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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医院打来的。”
傅斯岸敛眉低声。
他拿起床边的手机接通,简短地沉应了几l声。
通话结束,电话果然是医大附院打来的。
一大清早,傅老爷子的情况又不太好,需要亲属立刻到场。
傅斯岸先行外出,去了医院。舒白秋也下床洗漱过,简单吃了早餐,在客厅里等值班医生过来。
今天换班来的是麻医生,他和舒白秋也算是比较熟了。
但今天,麻医生过来,一见到小舒先生,却被猛地唬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怪麻医生失色,因为舒白秋的唇瓣、下巴和颈侧,都有着明晃晃的咬痕。
少年本就肤色偏白,状况稍有一波动,还会全无血色,整个人都仿佛是薄雪塑成的。
眼下,他薄白的皮肤上,却印出了格外惹眼的艳色。
舒白秋解释:“没事,就是被嗑到了一点。”
他清楚自己的体质,看起来的确会有些唬人。
但他也是真的没什么事。
麻医生却依然没怎么放心。
他自然知道,少年说的这个嗑不是磕到。
只是小舒先生的身体实在气血不足,Boss也没有提前和他们讲这件事。
麻医生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突发,匆忙给舒白秋的体征做了检查。
好在,舒白秋的各项数值的确没什么大问题,麻医生才松了口气。
他又有些迟疑:“方便问一下,起因是……?”
这并不是出于个人好奇,窥探隐私。而是他们作为精神科医生,需要对治疗对象的举止进行分析。
如果不是傅老爷子的事,傅斯岸走得太急,这些相关的事本来也会直接告知给治疗团队。
舒白秋自然也知情。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想了想,还补充道:“先生平时都很温和,可能清早会有一点起床气?”
麻医生听了,却一时无言。
……Boss温和?
这可能,也就只有小舒先生会把老板和温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了。
无论周身气质亦或平日举止,傅斯岸的风格一贯都相当冷漠。
甚至在他表现出对舒白秋的在意之前,私下里,麻医生和同僚们都曾经有觉得,老板的行事其实不太像个真人。
反而更像是什么被做成完美人型的人工智能。
不管是近乎全天候的毫无倦怠、满心工作,还是男人周全到可怕的精准谋略。
傅斯岸都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
也不像是同样由血肉骨骼长成的人类。
只有对小舒先生的在意,终于让傅斯岸显出了些许鲜活。
因此,麻医生也更叮嘱小舒先生道。
“不管是在什么动作的过程中,
如果您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立刻告诉傅先生。”
舒白秋听话地点了点头。
而这时,麻医生却又瞥见了什么。
他原本将要放下来的心突然又被半吊了起来。
因为麻医生忽然看到了,对方细白手腕上的整圈红痕。
“……”
麻医生顿了顿,才问。
“那之前留下痕迹的时候,有没有,用到什么工具?”
工具?
舒白秋其实有些没听懂,不过他也诚实地摇了头。
得到了少年的答复。
麻医生反而更沉默了一瞬。
没用手铐缚绳之类的工具,可能是出于不想小舒先生受伤的考量。
但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施行者控制欲更强的一种表现。
支配者不想用工具,只想全部亲身完成。
麻医生的团队目前主要负责小舒先生的治疗康复,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必须多加考量Boss的性格。
这不只是因为整个团队都由傅斯岸出资高薪聘请,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傅斯岸还是大半计划的主要执行人。
就像之前,麻医生便和Boss建议过。
可以同房,但最好不要让小舒先生过多排射。
这虽然是对老板婚后生活的日常提醒,其实同时也是小舒先生治疗计划中的一部分。
亲密举止,可以加深信赖关系。
眼下,因为这次突发的伤情,和“不用工具”的亲身控制,麻医生也不由恍然想到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少年,麻医生发现,小舒先生虽然唇角腕间明显有伤,但他本人却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安的症状。
舒白秋的情绪尚属稳定,不是强装出的苍白平静,而是真正的温和。
少年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也还算不错。
小舒先生受了痛,却没有不安和惊恐,似乎还被消解了部分阴影,会主动解释。
这也是Boss计划之中的结果吗?
麻医生蓦然生出了一种猜测。
掌控人,支配者。
……老板不会是Dom吧?
难道是Boss想用自己来亲身告诉小舒先生——疼痛也不全然都会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