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舒白秋微懵。
先生没睡好吗?
舒白秋的注意力直接被转移,周身的寒意也因为熟悉的怀抱而被驱散。
傅斯岸将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好像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力度也让舒白秋意识到了对方的索求。
先生似乎很需要他。
没犹豫地,舒白秋立刻答应。
“好、咳……好。”
少年的嗓音还有些虚哑,咳过一声才将话说清。
但他的态度非常鲜明。
原本,因为睡前没能给傅斯岸的手多摸习惯一点,舒白秋就已经心有愧疚。
眼下先生需要帮忙,他自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未开灯的夜色中,看不太清男人的神情,舒白秋只觉得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一点。
傅斯岸并没有将他放下来,让他跟着自己走,而是直接将舒白秋抱出了侧卧。
舒白秋的颈后还有方才被惊出的薄汗,稍一移动,就有拂过的微风,让他不由生出了一点凉意。
但下一秒,舒白秋的后颈就被一片温热覆住。
是傅斯岸的掌心。
后颈被按住,舒白秋被先生更严实地压在了怀抱中。
寂冷的深夜。
他在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暖热。
侧卧与主卧的距离不远,路上傅斯岸走得很稳。
但男人一直没有开口,似乎情绪并不明朗。
反而是舒白秋眨去了眼中的水汽,乖乖地窝在对方的颈侧。
少年已经渐次褪去了噩梦的后遗症,开始一心关注先生的状况。
舒白秋一路被抱去了主卧,这里之前他并没有来过。
此时主卧也没有开灯,舒白秋直接就被放到了大床上。
主卧的床是双人床,比侧卧的更为宽敞。
而且月榕庄的床都是智能床,舒白秋之前闲时看过室内的设备资料,讲床铺有各种模式,床垫也都是什么记忆材料,会根据使用者的身形进行调整。
现下舒白秋躺在大床正中,就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和腰部以下的轮廓弧线有所变化。
就好像,他正睡在先生的身形中。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下一秒,舒白秋就直接被一只手臂圈住。
他当真被抱进了傅斯岸的怀里。
KingSize的大床十足宽敞,床上却只有一张绒被。
似乎当真是受了夜半噩梦的影响,一向行事周全的傅斯岸并没有再去拿另一床被子过来。
他只是把舒白秋严实地抱住,好像此时自己的体温就足够给人保暖。
抱了舒白秋几秒钟,傅斯岸才想刚刚想起一样,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他们两个人。
“小秋。”
男人终于开口,低沉的尾音
中带着哑意。
“让我抱着睡可以么?”
他怀中传出低而软的一声:“可以。”
少年轻声应了,并没有对此时自己被牢牢圈抱住的姿势有什么不安。
舒白秋倒是确实动了一下?,却也不是挣扎。
少年只是抬头,很轻地亲了亲傅斯岸的下巴。
就像之前,傅斯岸安抚他时,落在人前额的触吻一样。
却又更为柔软轻浅。
“……”傅斯岸微顿。
他又听见怀里的小孩叫他:“先生……”
到底已是深夜,少年的声音已经带了不自觉的含混昏沉。
舒白秋的眼睛微微酸涩,反应也稍显慢钝。但即使如此,他还强撑着在问。
“想聊聊吗?”
如果先生需要倾诉,他可以保证做一个称职的树洞。
舒白秋的动作和嗓音都有些慢弱,他在亲完傅斯岸之后,也没有挪开太远。
少年说话的时候,唇瓣微微翕合,以致抱着他的人,还能若有似无地感知到那点软意。
傅斯岸又沉默了一秒,才将揽在人背后的手掌上挪,扣握在少年削瘦细白的后颈,长指微微用力,很轻地揉了揉。
像在揉什么蓬软小猫的后颈。
“不用。”傅斯岸低声道,“先睡吧。”
“好。”
舒白秋自己不觉,但他其实已经困得不轻。
再加上习惯使然,每晚睡前都会听到先生的声音。
因此傅斯岸的话才刚说完,舒白秋就几乎抬不起眼皮了。
但少年最后还努力偏头,用脸颊贴了贴傅斯岸的颈窝,含糊说。
“晚安……先生。”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贴蹭也像是什么幼崽拱人。
让人心窝都不由得跟着软化下来。
深夜的困倦中,舒白秋很快睡去。
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他才没睡着多久,混沌中又生出了令人不安的梦境。
只是这一次与之前,又有了分明的不同。
舒白秋的意识才刚有晃动,他就在模糊间感觉到了腰侧的力度。
那温热的、熟悉的。
属于傅斯岸的牢稳圈揽的力度。
身边有先生在——这件事,让舒白秋在潜意识中可以确认,确认没有人能走近,能粗暴地将他拎起来抽一顿。
让舒白秋在半梦半醒之间依旧能知晓。
这里是熟悉的安全环境。
就好像让人动弹不得、心脏压抑的鬼压床大多发生在一个人单独睡觉的时候。
现下舒白秋稍一有异样,就能感觉到身侧抱着他的男人。
让他知道,这不是在痛苦久溺的过去中。
虽然舒白秋依然会时睡时醒,没能连续的深眠。
但他每次半醒时都不会再惊悸,重新睡着的时间也变得更短。
等到困倦的意识真
正清醒,朦胧间看到窗帘外透进来的点点晨光时,舒白秋这时才发现。
他已经睡到了早上。
少年长睫轻动,眨了眨眼。
舒白秋早已习惯了很长时间的独眠,昨晚朦胧间还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惊扰到先生的入睡。
没想到被人抱着睡着的后半夜,舒白秋反而睡得比前半夜更好。
他再没做那些令人窒息心悸的噩梦。
舒白秋抬眼,想去看一下先生的状况。
没想到他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小半个身体都趴在了对方的胸口。
虽然自睡前,舒白秋就一直被人抱着,但眼下,却更像是他自己钻进了对方的怀里。
而且,舒白秋还发现。
被他枕着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
傅斯岸的眸中一片清明,并无刚醒的睡意。
果然,他清晨的确醒得很早。
“抱歉……”
舒白秋不由心有愧疚,觉得自己没能怎么好好陪.睡,醒来还压着对方。
而且傅先生已经不知醒了多久,舒白秋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工作要做,有没有被自己耽搁。
他撑住手臂,想要起身。
动作才到一半,却被后腰上的大掌按了下来。
一向工作很忙的傅先生并没有立刻起来,反而还将舒白秋抱回了怀中。
“为什么道歉?”
舒白秋又被整个圈回了傅斯岸的手臂间,听着低沉的嗓音在他发顶开口。
“还早,再歇一会儿。”
舒白秋的脸侧贴在男人的颈间,他眨了眨眼,睫毛尖很轻地刷过了傅斯岸的颈侧。
“我怕会压到先生……”
“没关系。”
扣按在舒白秋腰际的大掌温热修长,单手就遮过了少年的大半后腰。
傅斯岸依旧将人圈抱得很紧。
“我需要这样。”
男人的声线并无波澜,只有磁沉的尾音透出些醒来不久的哑意。
听到这句话,舒白秋又眨了眨眼,乖乖地趴卧在先生胸口,再未动作。
少年的身形依旧瘦削单薄,小小的一个。
好像什么皮毛蓬松的漂亮幼崽,团起自己毛绒绒的尾巴,软软地窝在傅斯岸的心口。
被抱了好一会儿,小暖宝宝才开口,轻声问。
“昨晚,先生睡得还好吗?”
“还好。”
傅斯岸道。
他知道舒白秋问的是昨晚自己说过的噩梦,便向解释道。
“昨晚梦见什么我也忘了,只是半夜惊醒后有些不舒服。”
对傅斯岸说忘了的事,舒白秋并没有意外,相反,他还觉得很能理解。
因为舒白秋也经常如此,那些清晰逼真的梦境,在睁眼后就会迅速变得褪色模糊。
只有紧绷的身体和心脏的不适感,在清楚地印证着噩梦后遗症。
“现在已经没事了。”傅斯岸道。
男人握住舒白秋的后颈,低头,在他眼睛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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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舒白秋被眼睫上的微痒亲得不由笑起来,也道。
“早安。”
***
基于傅先生的需求,两个人又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直到窗帘已然遮不住室外的透光,他们才终于起了床。
换班医生也正好到了,舒白秋先去吃药,然后做一些清晨的检查和理疗。
他今天吃的药后续还需要空腹半小时,等到做完理疗再来吃早餐,时间正好。
舒白秋和医生去了理疗室之后,去了书房的傅斯岸也不是一个人。
除了值班医生,麻医生也过来了。
昨晚舒白秋的异状着实令人揪心,傅斯岸把人从衣柜里抱出来时,只觉自己简直像捧起了一团小冰块。
少年的身体又轻又冰,还不停地在打颤。
很明显,正像傅斯岸猜的那样。
舒白秋清醒后的如常,只是他白日里伪装出的模样。
待到晚上,噩梦失控,少年仍旧会被拉入幽黑的阴影之中。
这点,诊疗团队的医生们在集体讨论之后也猜到了。
不过眼下,听完了昨晚的事,麻医生却略微有些异色。
他迟疑着看了看傅斯岸,试探着问老板。
“您说的昨晚您的噩梦,是……?”
书桌后的男人面色无澜,神情间并无波动。
这哪里像是什么被阴影笼罩的模样?
果然,傅斯岸开口,也道。
“我是被腕表的异常提示叫醒的,小秋被惊醒后,心率过高。”
麻医生早有猜测,眼下这想法也当真被印证。
Boss并没有做什么噩梦,只是找了一个请小舒先生帮忙的理由,好陪人一起睡。
这是傅斯岸自己的方法。
让麻医生都不由感叹。
这思路可能会比传统的治疗方法、比常见的直接安抚更为有效。
傅先生在无形中给脆弱易碎的病人灌输了一个观念——
我把你抱出来,不是为了剥夺你的安全感。
而只是因为,我需要你。
麻医生早知道老板的性格强势,说一不二。
没想到Boss还会有这样柔软的手段和方式。
不仅成功有效,还结合了小舒先生的性格,更给对方减轻了背负的压力。
“这是小秋的睡眠图谱。”
傅斯岸把舒白秋昨晚的手环记录,隔空投送到了麻医生面前的平板上。
“他两点之后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傅斯岸知道舒白秋习惯了一个人睡,对旁人的接近可能仍有戒备。
昨晚两点钟,被抱去主卧之后,少年睡着,还曾经无意识地想要一个人缩去角落。
舒白秋睡觉时很喜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少有摊平的放松姿势,还会无意识地缩去床角的最边沿。
之前长达两天多的昏睡中,舒白秋就曾两次从床上跌下来,惊起手环的异常提醒。
他的背脊和腿侧现在还有淡淡的淤青色,尚未完全恢复。
不想少年再跌下床去,昨晚傅斯岸两次将人从床边抱了回来。
最后他当真把舒白秋直接圈在了怀里,一直没有松开。
只是傅斯岸又担心这样的圈束会影响舒白秋的睡眠质量,让人在外界的力度下,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傅斯岸才这样问起了麻医生。
“两点之后睡得比前面好,”麻医生看过一眼就道,“我个人感觉,小舒先生可能就是那种睡觉时需要被抱住的类型。”
“就像有人喜欢裸.睡,喜欢那种不受任何束缚的彻底放松。也有人更偏爱被裹得紧紧的,身上盖着充实的份量,才会睡得更香。”
闻声,傅斯岸不由想到舒白秋盖被子的方式。
少年的确喜欢把轻飘飘的绒被叠成两层。
似乎他睡觉时就喜欢厚实一点的分量感。
“您这几天也可以继续尝试一下,”麻医生道,“小舒先生说不定就是喜欢被抱紧一点。”
傅斯岸沉默了一瞬。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停了两秒,男人才用指尖轻点了一下实木桌面。
“嗯。”
而麻医生这时又在斟酌。
他其实有些犹豫,不过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还是尽职地提醒老板道。
“如果两位一直同床的话,也不用严格禁止行房。”
“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血液流通,还可以促进睡眠休息。”
这也是诊疗团队商量过的结果。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行房过程,建议不要让小舒先生排.精。”
“其他行为,例如勃启之类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小舒先生的体质还有点虚,排射行为可能会导致他的气血不足。”
毕竟无论Boss性格怎么沉稳,也是二十出头精强力壮的年纪。
麻医生还是认真地叮嘱道。
“尤其一个晚上,尽量避免多次,不然小舒先生可能需要好久才能缓过来。”
傅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