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舒白秋被领去了单独的包厢,这里离礼堂和贵宾包厢都有些距离。
透过包厢的窗户向外望去,还能看到外面澄澈的晴空,和水波荡漾的滇池美景。
包厢里的餐品已经上全了,暖气氤氲,色泽诱人,摆满了大半桌。
不过舒白秋发觉,这些菜品和婚宴上客人们的席餐似乎并不一样,反而更像是他和先生平日中餐食的风格。
看起来口味更清淡一些,也不会给肠胃造成多重的负担。
舒白秋捡了几样,用公筷挟出来,自己吃了一点。
他还在想先生什么时候会忙完回来,就听到房门忽然被轻敲了两声。
“小舒先生。”
是罗绒。
舒白秋应了一声,罗绒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葛虹女士送来了贺礼。”
罗绒将礼盒放在了舒白秋面前的桌上。
“说是给您的新婚礼物。”
舒白秋微怔。
罗绒又道:“抱歉,礼盒刚才被拆开检查过。”
舒白秋怔然回神,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自然知道,这都是出于安全考虑。
舒白秋沉默地看了礼物一会儿,室内一时有些安静。
接着,少年才伸手,慢慢打开了礼盒。
一股清甜的香味迎面而来,舒白秋一开盖,就看到了里面的草莓。
那是数枚个头匀称、足有巴掌大小的时令草莓。
只闻这充足的香气,就知道熟得刚好。
水果的个头比均值大了,往往会容易少汁水、没滋味。
但眼前的这些草莓却不会。
因为舒白秋一眼认出来。
这些都是品质最好的安东草莓。
不仅香味清甜,个头喜人,礼盒中还铺着柔软的绸缎和珍珠棉,让娇嫩的草莓表皮没有受到一点磕碰擦伤。
礼盒的上盖里还贴着一张卡片。舒白秋顿了顿,小心地伸手将卡片拿了下来。
卡片上是熟悉的秀逸笔迹。
【小秋:
十二月,草莓的季节到了。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个甜味,对不起,阿姨欠了你三年的草莓。
希望今天你能尝到,希望今天、明天,你都开心、平安。
今年的草莓恰好很甜。】
后面还带着一行落款。
【你的阿姨:葛虹】
葛虹的祖籍是辽北,那里恰巧是安东草莓的原产地。
当年葛虹与舒白秋的妈妈相识相交,两人的关系极好,亲如姐妹。那时每个冬天,葛虹都会将家乡的草莓送给好友。
舒白秋也因此借了光,从幼时记事起,他每年都会尝到这个甜味。
看着面前千里迢迢远赴而来,被精心包护着的鲜嫩莓果。
舒白
秋不由得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知道,三年前,葛阿姨也曾想过要收养自己。
或许这三年里,葛姨也去找过他,只是之前的收养人不可能同意,葛虹才从未见到过舒白秋。
那天在省博的偶然碰面,葛虹愤然的阻拦之下,伤心已然难以掩饰。
她说,对不起,小秋,阿姨迟到了三年。
可是虎视眈眈的觊觎在外,纪明台去世的案例在前。
舒白秋怎么能再把风险带去给别人呢?
许是少年沉默了太久,一旁尚未离开的罗绒提醒了一句。
“礼盒下面还有一层。”
舒白秋回神,拿起了上面的一层。
下面一层并不是预想中同样的草莓,而是一些锡纸圆球,同样被仔细地包装过。
那看起来像是巧克力的包装。
一眼扫过去,下层装的似乎正是和上层草莓数量一致的圆球巧克力。
但舒白秋隐约觉出了不对,因为他手中的上层纸盒分量很实。
只是装草莓和巧克力的话,需要这么重的礼盒吗?
这份量更像是在隐藏伪装。
舒白秋也不由察觉到了什么。
他剥开一块锡纸,里面的确是白色的乳酪巧克力。
但等少年切开巧克力,就发现那巧克力只是薄薄的一层,乳白色的内中,很快出现了一个塑料圆壳。
在圆壳的正中,裹着的却不是什么夹心。
而是一颗灿亮亮,沉甸甸的金球。
舒白秋微顿,他又剥开了一颗新的巧克力,破开榛果巧克力的包裹,同样看到了一颗纯金的圆球。
按重量约算,少年的手能估出来,这必定是实心的金球。
之前傅斯岸带舒白秋去婚戒店时,舒白秋偶然瞥见过最近的大盘金价。
即使不算工费,现在的金价一克也要四百多元。
这么多巧克力。
这么多颗实心的纯金。
总价至少要大六位数了。
舒白秋面露疑惑。
他不懂阿姨为什么要给自己的贺礼中送这个。
还如此大费周折,塞进巧克力中,看起来只想让收件人一个人知晓。
只是,虽然礼物经过了精心的装饰与重量隐藏,不剥开巧克力就很难发现。
但以傅先生下属的能力,这件事恐怕也瞒不过他们。
舒白秋抬头看向了罗绒,高大的断眉男人脸上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许是见少年的茫然太过明显,罗绒还低声开口,说了一句。
“新人结婚时,亲长总会有些帮衬。”
“像聘礼,或是嫁妆。”
他道:“是为给新人的婚后生活做倚仗。”
“……”
舒白秋没有说话。
少年的眼睫微微垂落下去。
看不出是被关爱的欣喜,还是无声难言的怅
然。
恰在此时,房门又被敲响了一声,从屋外被人推开。
罗绒肃色:“老板。”
傅斯岸回来了。
男人一眼看见了屋内的状况,他望向桌旁的少年,问。
“怎么了?”
舒白秋回神,抬眼,将阿姨送来的礼物说给了先生。
傅斯岸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波澜,更无意外。
他只道:“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那些纯金价值不菲。
但无论傅斯岸还是听了他命令的罗绒,都没有对其多看一眼。
傅斯岸只扫了眼那些草莓,问。
“现在想吃吗?我让人去洗一点。”
舒白秋的反应似乎还有些怔缓,迟了一拍才道。
“可以温水泡一下……会更甜。”
“好。”
傅斯岸应声,将草莓递给了罗绒。
他看着舒白秋,看出少年虽然收下了礼物,情绪却似乎有些低落。
不知是和葛虹,还是和什么其他的过往记忆有关。
只是还没等傅斯岸询问,舒白秋已经再度开了口。
“这两个盒子,还给先生。”
少年已经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还将东西递给了傅斯岸。
傅斯岸接过一扫,发现这正是他之前给舒白秋的美人条手镯,以及那枚金黄翡戒指。
包括舒白秋来酒店前戴的那条小米珠的翡石项链,也在换礼服就摘下了,交给了造型团队。
现下,傅斯岸给他的翡石礼物,都被舒白秋还了回来。
傅斯岸面上没显出什么情绪,他抬眼,问。
“为什么还我?”
舒白秋被问得略显茫然:“这些……不是借的吗?”
他以为这都是为婚礼而临时借来的饰品。
就像租赁的婚纱一样,用完仍需要还回去。
“不是。”
傅斯岸单指抬了下镜架,淡然说。
“我买的。”
舒白秋更有诧异:“……先生为什么会买这些?”
傅斯岸却答得很理所应当:“为了结婚。”
“……”
舒白秋沉默了一瞬。
他再开口,说得却是一句:“刚刚……医生来看过。”
舒白秋来到这个包厢后,在他吃午餐之前,还有医生来过。
检查了一下少年的状况。
事实上不仅是在包厢中,而是在这婚礼的整个过程里,舒白秋都察觉到,一直有医生在关注着自己。
好像生怕他出现什么状况。
这是因为自己昨天刚刚发烧过吗?舒白秋不清楚。
还是说,先生担心自己碰到翡石后会有什么不适?
可是既然担心——为什么今天还偏要增加了这么几处显眼的翡石元素呢?
“先生。”
舒白秋看向
傅斯岸,轻声开口。
“今天是有什么事,需要给别人看吗?”
傅斯岸不由默然。
舒白秋明显已经察觉了端倪。
这么多年,为了活着。舒白秋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他习惯了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看不出问题。
今天的临时变动的确很多,即使翡石饰品的展示,可以用拓展生意的理由解释。
但又为什么要舒白秋亲手去碰翡石毛料呢?
从今天的那几件饰品,舒白秋就看得出,先生对翡石的了解的确不多。
傅斯岸并没有对舒白秋撒过谎。
之前为了不给舒白秋压力,连月榕庄中的翡石雕像都要求拿走了。上次去彩石轩,傅斯岸对那些南红原石也是随手放到了一边。
可是这次,婚宴上却是临时增加了毛料抽奖的活动。
而且还是即使要医生暗中看护着。
也要让舒白秋展示翡石。
“我不是想问事情的具体有什么,”舒白秋轻声道,“这些只要先生安排就好。”
“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禁忌,和不能犯的错误。”
少年嗓音清冽,说得诚恳。
“要是方便预先告知我,也能让我避开过错,免得耽搁先生的进展。”
傅斯岸却听得愈加沉默。
他一直知道小孩聪明,今天的事大概率瞒不过。
但等到舒白秋开口问起,情况却还是令人诧异。
诧异少年如此体贴好意。
即使这时,满心仍是在为他人考虑。
室内沉寂了下来,包厢内除了相对而坐的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在。
就在舒白秋考虑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起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傅斯岸开了口。
“之前你在医院体检时,曾经详细查明了过敏源。”
男人深深看着他,道。
“你对钠铬辉石没有过敏反应。”
这些话其实有些突然,听起来和之前的问题无关。
但舒白秋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没再需要多一个字,少年的脸色倏然变白。
连他之前被吻出隐隐红痕的唇,都仿若一秒失却了血色。
钠铬辉石。
翡石的最主要组成物质。
“……”
舒白秋的唇动了动,面色苍白如冬日的薄雪。
他低声问。
“是有靠过敏赌石的消息传出去了……是吗?”
这两天,舒白秋除了在医院,就是在月榕庄的卧室休养。他没有接触到任何一点外界的新闻信息。
但他还是瞬间就猜到了。
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安保会突然加强。
为什么抵达婚宴之后,会有那么多聚集而来的目光。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只因为舒白秋可
能会拥有的、那种获利高昂的殊异能力。
傅斯岸在此时开口。
“只是讹传的谣言。”
他道:“今天已经澄清过了。”
舒白秋看着男人开合的唇,面色中却露出了一点迷惘。
少年喃喃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舒家人靠过敏轻重来分辨玉料品质的传闻,之前就曾经流出过。
最早的时间,甚至远在舒白秋出生之前。
因为舒雨巷传承数代百年,当真拿出过不少传世的珍品与上好的玉料。
而玉石雕刻本身就需要大量的原料来满足练习。再精细的仿制材料,都无法模拟出高货玉石的真正纹理。
哪怕是不同纯度的翡石,其硬度、手感、雕刻所需要的手法,也会有明显差异。
没有财力可挥霍的普通玉雕师只能用便宜的材料练习,也就没有机会去察觉感知不同等级的翡石间的微妙差异。
因此,他们便很难练出雕刻高货的技艺,更难拥有稳练的心态,敢于对高价的玉料动笔。
即使难得撞大运地碰上好货,也只怕自己会犯错,毁了玉料。
但舒雨巷的代代传人,却从没有这种胆怯。
而且舒家最特殊的一点在于。
他们善做大件雕刻。
大体积的整块翡石原料更为稀少,许多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原料,就不可能培养出这种整体雕琢的能力。
再加上舒家明明是玉雕世家,却几乎每一代,都会有完全不接触玉石的人选。
相关的流言,早已隐隐传开。
尽管舒雨巷已经尽力低调,却还是难躲过猜疑。
虽然因为舒雨巷没落,舒老爷子和亲弟弟相继去世,从前种种有关过敏赌石的传言已经消寂。
但舒雨巷的过去,依然让许多人觉得,舒家肯定有遗产尚存。
所以才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深信,收养舒白秋,必定能大有收获。
又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将舒白秋强行攫去,又将他弃之如敝。
过往三年的彻骨噩梦,那些好不容易稍稍远离的绝境。
随着这个消息被重提,似乎又如凛厉的风刀霜剑,一瞬压到了舒白秋的面前。
这一次又要多久……才能让他被所有人忘记?
长久的心愿似已破碎,少年的情绪浑浑噩噩。
又或者。
这次的流言传开。
他已经根本没有了被忘记被丢开的机会。
“舒白秋……”
遥遥的声音自面前传来。低沉的嗓音如一把冷刃,劈开狂骤的风雨。
“舒白秋。”
面前的男人在叫他。
“你的体检已经确认过。”
对着舒白秋,傅斯岸以医生的沉静口吻,再清晰不过地告诉他——
“你没有这种能力。”
昨天在傅
斯岸处理那些消息时,也曾有属下试探着询问Boss。
“需要给小舒先生安排一下更细致的相关检查吗?”
“不。”
没有一秒耽搁,这提议直接被傅斯岸拒绝了。
男人斩钉截铁。
“他不需要,也不会有这种能力。”
傅斯岸已经确认过,舒白秋对翡石并不过敏。他的手不敢碰东西,也只是心因性排斥,是过往遭遇留下的阴影。
这就足够了。
现在对着舒白秋,傅斯岸同样说得直白明确。
“你没有这种能力,也不需要去赌石。”
少年的眸光动了动,似乎听进去了这些声音。
但舒白秋的面色已经没有恢复缓和,他的唇也显得干得有些厉害,看起来很需要被润泽。
沉默了片刻,少年终于启唇。
“先生既然买了翡石,应该知道它们的昂贵。”
舒白秋面露惝恍,声音都轻得宛若霏烟。
好似随风而散。
“为什么……还要这样维护我呢?”
即使早清楚这件事瞒不过舒白秋,但少年的反应,依然出乎了旁人预料。
舒白秋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后怕、起伏波澜。
他的嗓音反而很低平。
只有语气中隐隐透出的淡淡疲惫,听得令人心惊。
舒白秋说:“您没有理由,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他甚至不懂。
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利用。
傅斯岸也清楚。
自己需要给出解释。
不管是拒绝相信传闻,还是今天的公开澄清。
都显而易见地会有高昂的利润成本。
傅斯岸既然是个商人,涉猎生意,这些举动就必然会显得很不合理。
这其中牵扯的利润太大,不是几句话能轻易揭过不提。
所以傅斯岸也开了口。
“因为我有我自己的目的。”
舒白秋点了点头。
他的嗓音反而恢复了些平稳:“那您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傅斯岸却直接道:“不需要。”
他看着舒白秋的眼睛,目无旁视,沉磁的声线平稳而笃定。
“我说过,我对玉石没兴趣。”
男人道:“我只对你有兴趣。”
“……?”
闻声,舒白秋明显地愣住了。
少年苍白漂亮的脸上,也终于从如同死水般的平静疲倦,显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生动。
而傅斯岸的话仍未终止。
如果不是为给舒白秋一个解释,他不会现在挑明。
但既然解释,傅斯岸便说得清楚。没给人任何一点误会的可能。
“我喜欢你。”
“所以会维护你,不想你受任何伤害。”
“……”
舒白秋依然没能反应,陷在怔愣之中。
倘若当真从逻辑角度分析,这件事其实也没那么难想明白。
譬如这完美的盛大婚宴,这周全的缜密保护。
还有那灼热的、近乎将人拆吞的深吻。
除了喜欢,再难归作其他理由。
可是在舒白秋茫恍之后,他终于开口,却是匆忙又短促地一句。
“……不要喜欢我。”
少年摇头,近乎喃语。
“不要……”
傅斯岸仍旧看着他,并没有被拒绝的诧异或不满。
男人反而心平气和,沉稳得令人很容易被感染安抚。
“为什么?”傅斯岸问。
舒白秋的唇动了动,唇瓣似乎愈发干涩。
他说:“因为我很感谢先生,希望你好好的。”
傅斯岸依旧口吻冷静,好像引导什么解答一样,耐心问他。
“为什么希望我好好的,就不要喜欢你?”
舒白秋却很快地挪开了视线,他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
他的情绪波动比刚才更为明显,好像很急着想要和傅斯岸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我们离婚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中甚至带了些恳求。
“我们没有办手续,离婚也不会太麻烦的。”
舒白秋急促地说着自己能想到的解决方式。
“对不起,今天的事,我一定会保密。以后外面,所有人问,我都会说不认识您。”
少年惶然,不安,带着深浓的愧疚与自觉亏欠。
他的头顶仿佛正悬坠着立刻就要刺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傅斯岸自然也清晰察觉了他的情绪波澜。
葛虹的礼物,外界的恶意讹传,傅斯岸的好感,接连给了少年累加的压力。
可即使如此。
少年还在竭力地,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请您……请您注意安全。”
舒白秋说完最后一句叮嘱,转身就想朝门口跑去。
他脚步慌乱,甚至没注意一旁的玻璃桌沿。
在少年的腰侧即将撞上桌沿之际,一只手掌忽然伸过来,垫在了那略显尖锐的边缘。
舒白秋只觉到了侧腹的一点闷痛,下一秒,他就被一股沉稳的力度拦腰抱了起来。
抱回了那个他熟悉的,牢稳的怀抱里。
“舒白秋。”
少年的下颌被捏住,舒白秋被动仰头,撞进那双墨黑的眼眸。
“看着我。”
就像是曾经在观瑰会馆前,安抚被吓惊恐的舒白秋时一样。
傅斯岸依然捏着少年的下颌,一字一句,再清楚不过地告诉他。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听得见吗?”
舒白秋的眼廓已经红透了,他在傅斯岸的怀里无声地发着抖,好像这冬日严寒中落单的幼雀。
但傅斯岸的嗓音镇定沉稳,一如既往。
像这冷冬中最牢稳的撑天防护。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有赚钱的能力。”
就像过往身体力行告诉舒白秋的那样。
傅斯岸依旧在最冷静耐心地讲给他听。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需要你回应,更不用你反省。”
傅斯岸的心意,同样有着他独一无二的风格与烙印——
“我今天讲明,也只是要告诉你。”
“我不需要你赌石,不允许谁凭你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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