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
暗九直直的跪在地上。
被夫人罚跪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原本就是他僭越了,升为奴仆竟然和主人同床同寝,按侯府的律令是要受刑赶出侯府的。
他垂眸, 不敢抬头看夫人的脸色, 请罪受罚。
内室忙碌了半个时辰, 经过大夫诊治,得知闻景行只是受寒发热,没什么大问题后,侯夫人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上下打量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极其不满意,皱眉问道:“你穿的是景行的衣服?”
罪加一等,暗九在心底考默默思忖着自己等会要去刑罚室自领多少鞭,猛一磕头,沉闷的答:“是。”
景行向来是恪守礼节的人, 心里装着的都是尚书府的那位姑娘,阴差阳错娶了位下人之后又是大病一场,这才刚刚好, 就与……同床共枕, 还将自己的里衣给面前的人穿,这说明了什么?
景行被那姑娘伤透了心, 开始自暴自弃了?
侯夫人又急又气, 重重的把茶杯在桌上一磕,但这种参与儿子房中事的话她问不出, 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你们昨晚可有……可有圆房?”
暗九抬起头被这话吓了一跳,额头又重重的磕在地上,“属下不敢!”
侯夫人松了口气, 将海棠唤来:“二爷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早上会惹了风寒,可是你们照顾不周?”
昨晚的事海棠最清楚,刚要告状,就听珠帘被人掀开,闻景行披着外衣让人搀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
他因病着,身体还有些虚弱,走的并不快,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稍微扫了面前场景一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海棠被闻景行目光淡淡的一瞥,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心中再是忿忿依旧低下头,恭敬行礼道:“二爷。”
闻景行没开口让她起,若是以往一直以大丫鬟自居的海棠就自发站起来了,但多年来对二公子的服侍,她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主子生气了,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保持着屈膝姿势迟迟不动。
闻景行和侯夫人行了礼,坐在了暗九旁边,目光微凝,给了大夫一个眼色。
大夫还是昨晚那位,人精一样,
见了地上跪着的暗九就明白了闻景行的用意,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膏药。
闻景行弯腰,双手扶在暗九的肩上,稍稍用了些力才把这人趴伏的上身抬起,他伸出手指,拨开暗九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暗九是个死脑筋,磕的两下头实实在在,额心处已经留下了伤口,血正随着鼻梁蜿蜒流下,看着可怜又可气。
“疼不疼?”
暗九对他的靠近有些无措,往后缩了缩,才低声呐呐:“不疼。”
“不疼?”闻景行指腹轻轻压在那处伤口附近,将血痕擦拭掉,轻呵一声,“问你了吗?我在问我这地上铺的墨玉金砖,被你磕碎个角,卖了你都赔不起。”
暗九明显不懂什么叫玩笑话,一听这话,吓得跪下又要磕头,但想到刚刚闻景行说的话,脸煞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主人是想把他发落出去吗?
自己是连侯府的一条狗都做不成了吗……
脑子乱成一锅粥,暗九惶恐不安,呆呆的跪着,突然就害怕被主人看到自己的这张平惹厌恶的脸,直接俯身,他还惦记着卖了自己都赔不起的地砖,额头磕下去的速度缓了几分。
本应该触上的冰凉坚硬,这次却是一片温热柔软。
暗九惶恐的抬头瞪大眼。
入目的却是单膝跪地的主人,手掌依旧摆在他额头磕下的地方,掌心里甚至沾了他额头的血。
暗九整个人都傻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张了张嘴,实在嘴拙,只会说一句:“主人……”
即便屋内放了不少暖炉,以闻景行这娇弱的身体,膝盖刚刚触及冰凉的地板,刺骨的凉意瞬间席卷上心肺,他撕心裂肺的咳了一番,被一旁惊慌失措的侯夫人和丫鬟急忙扶到了椅子上。
“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侯夫人瞪大了眼,指着他差点就又落了泪,也不知是心疼儿子多一些,还是因为儿子为了这样一个儿媳当面“顶撞”她来的多。
“无碍,惹母亲担忧了。” 闻景行握住母亲的手,这才对侯夫人解释:“儿子坐在窗前看雪受了凉,昨夜暗九照顾我一晚,被我吐出的秽物脏了衣服,这才换了我的。”
说完,冲着暗九招招手,偏头对上
侯夫人震愕的眼睛,目光柔和又坚定:“暗九是我拜过堂的夫人,您别为难他。”
侯夫人心中大惊,她这儿子自己最是清楚,不说是否喜欢男人,一颗心早已都挂在了尚书府姑娘上,那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不是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能比的,更别说他还不阴不阳,是个异类……
一时间侯夫人五味杂陈,看着地上的暗九目光复杂,若是个女儿家多好,即便是个丫鬟,出生再差,只要对景行好,她都不说什么。
可怎么偏偏是个,是个……
受了闻景行的召唤,暗九膝行几步,快步到了闻景行面前,即便被视为恩人的侯夫人瞪了好几眼,他也没有低下下头,睫毛微颤,鬼迷心窍般大胆的盯着主人看着。
他实在木讷,好似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愧疚,额间仿佛还带着主人掌心的温软。
清冷的声音颤巍巍的:“主人……”
闻景行拿他没办法,他想叫主人那就叫吧,听多了还别有一番情味。
“抬起头来。”
暗九顺从的抬起了头。
闻景行把一旁的陶瓷罐子拿过来,手指轻轻蘸了些乳白色的药膏,感觉异常冰凉,便掌心虚握把它乳化成温热的黏稠状液体,才轻点在暗九的伤口处。
主人低垂着眼,神色认真,暗九从未受过这样亲昵的善意,一时间僵了住,药膏敷在额头带着凉意,他却莫名觉得烫得慌,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双手攥着衣角,木木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敷完药,闻景行将套在他身子上偏大的里衣拢了拢,眼看还是露出大半的肌肤,他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了他身上,打结系好。
这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几日温度骤降,多穿些,别着凉了”
把这一切做完,在场的所有,包括侯夫人都该知道了。
二爷哪是不喜新夫人,明明是喜欢极了,看重极了。
仍旧处于受罚中的海棠惊得差点摔倒,刚刚所有的不甘委屈瞬间恍然。
即便如此,侯夫人脸色依旧不好看,尝试着想要劝阻闻景行,好话歹话说了个遍,依旧未果,和自己置起了气,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暗九,明摆了
没打算让他起来。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先让这个暗卫暂时顶替下二夫人的位置,等闻景行身体好些,找个和颜清欢差不多的姑娘入府。
即便不会留有后代,能好好对景行,和景行有共同话说,能让景行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尽可能过得快活些,这就够了。
可怎么,怎么就偏偏看上个不阴不阳的,万一冲撞了景行,生来就克着景行呢。
以前侯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更是往坏了想,想到暗九从小就跟着闻景行,恨不得把自己儿子遇到的所有不幸都归咎于暗九的身体。
闻景行叹了一口气,对一旁候着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两盏茶,地上也多了两个软垫。
他将衣衫撩起,与暗九一起跪在地上。
“……”
侯夫人一惊,眼圈霎时就红了,他捏着杯子的力道重了几分,杯盖与杯子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声,为儿子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负气:
“谁都别管他,让他就在这儿跪着,你爹,你大哥每年不知要跑多少地方,花多少银子为你找治病的大夫,药材,好不容易才让你活到现在,就是让你为了这么个人故意糟践自己的吗?!”
闻景行拿帕子给侯夫人擦了下眼睛:“都是儿子的错,惹母亲伤心了。”
侯夫人生来最疼爱这个儿子,看他都快跪了半柱香的时间,心疼的无以复加:“知道是你的错还故意气我!”
闻景行笑着说:“母亲,你都说了,我已时日无多,暗九自小就陪在我身边,处处合我心意,是男是女又如何,能让儿子在这世间多几分快乐,多添些眷恋,说不定阎王爷就舍不得让儿子走了。”
侯夫人最怕闻景行提起自己的身体,她这个二儿子向来报喜不报忧,轻易不会让府里人为他忧心,今日这一番剖白顿时让她心如刀割。
都是她想错了。
和暗九有什么关系呢,原本都是她的错。
侯夫人默默流了一会儿泪,诸多不怨全部都消失了,连大夫都说了儿子活不过二十,就算是个……儿媳、是侯府的下人又如何,能让景行快快乐乐比什么都强。
当初他才因为尚书府的庶女大病了好几场,现在好不容
易想开了,她作为母亲怎么能剥夺儿子最后的乐趣呢。
侯夫人那表情看来是终于松口了,闻景行也松了口气,他也没看过什么宫斗剧,攻人攻心什么的也不会,要这两招还没用,他是真的没什么法子了,要是暗九愿意,只能身体养好了带他去私奔。
暗九还沉浸在闻景行刚刚说的话中,二十,主人活不到二十岁吗……
昨夜自己还那么顶撞他,真是罪该万死……
闻景行原本就是骗侯夫人的,没想到连暗九也一并骗了,偏头给了暗九一个讨赏的表情,却见他呆呆愣愣的。
闻景行觉得他大概是不愿意的,毕竟原主那么欺辱他,不过闻景行有个好习惯,不确定了就去问,绝对不自己胡乱猜,只要对方答,他就信。
“暗九。”闻景行靠近了些他,趁着侯夫人低声哭泣,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试试?”
暗九思绪被他突然打断,抬头与闻景行那双极亮的黑色眸子对视,他又想说不敢,但他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主人真的愿意和他试试吗?
同寻常夫妻一样……
他至此也会有家人吗?
闻景行见他迟迟不应,以为他不敢拒绝,眸子黯然了不少:“没关系的,你要不愿意,我现在便和母亲要回你的卖身契——”
“愿意的。”暗九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用了一点点的的声音,抬头对上主人的笑意,才有了些勇气,“愿意的。”
闻景行觉得自己
真是厉害大发了,才穿越的第二天就追上了老婆,搞定了媳妇,低头和暗九手指碰了下,两人背着大家长偷偷笑了声。
真有几分青春期上课偷偷拉手的纯劲儿。
但高兴归高兴,有些事还是要趁着侯夫人现在愧疚的不行时办,要不等会缓过神来反口他可去哪儿哭去。
“原本大婚后第一天就该敬母亲父亲茶,当时儿子病重,正好今日补上。”闻景行从丫鬟手里拿过一杯茶放在暗九手里,自己拿着一杯递过去。
“母亲,请喝茶。”
侯夫人舍不得儿子带病跪这么久,象征性的饮了茶想扶他起来,闻景行却不起,眸光温和的看着暗九。
敬媳妇茶暗九是万万不敢的,
但他不敬就不能起,不起主人也随他跪着,这是个死循环。
暗九一时间骑虎难下,在闻景行和侯夫人目光间来回移动了几遍,那双提剑杀人都很稳的手,端起一杯茶时却在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原本清冷的声音现在又低又涩,心跳极快:“夫、夫人,请喝茶……”
闻景行温柔却严厉的纠正他:“母亲。”
暗九舔舔干涩的唇:“母,母亲,请喝茶。”
侯夫人再不情愿也舍不得儿子一直跪着,润润唇算是认了暗九的身份。
闻景行这才笑着看暗九,“还不把我扶起来。”
暗九还有些愣,听了这话才慌张的站起身,扶着闻景行站起来。
跪的有些久,闻景行一时间站在原地走不动,笑容登时凝在嘴角,他紧紧攥着暗九的肩膀,再次为这具身体的无能在心中无能狂怒了一番。
暗九看他不动,疑惑的看他:“主人?是不是腿疼,要属下抱您吗?”
说完,耳尖泛上了一点红晕。
“不用,缓缓就好。”闻景行对自己猛一的身份极其固执,绝不能让暗九抱着自己离开,丢人丢到家了!
为了缓解尴尬,他把话题抛给了侯夫人:“母亲,暗九是我新婚妻子,您没有什么礼物要送他吗?”
夫人是兴师问罪来了,哪有什么礼物送人?
但儿子都这么不要脸的问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喝了媳妇茶,即便在不情愿,在心里也要把暗九当成儿媳来看,略一思索,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玉镯子。
暗九讪讪的不敢拿,反倒是闻景行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镯子的来历,从侯夫人手里利索的夺过来,生怕人后悔。
他原本想直接戴在暗九手腕上,但即便暗九还是个少年,男女的骨骼都有一定的差距,如果使些力还是可以戴进去,但暗九还有发育的空间,在长大些怕是会紧,还取不下来。
闻景行只能歇了心思,把他放在暗九的手心里,抓着他的手把镯子整个包裹住,在他耳畔处如情人般呢喃:“这是母亲的婆婆留给她的,据说只传儿媳。”
暗九耳尖红的都能滴出血,只觉的掌心里这玉镯似火一般烫人,连稍微用的力气大些都不敢,生怕力气用的大了,把这脆
弱的玉摔碎了。
他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闻景行伸手环住暗九,把人按在怀里,捻了下他通红的耳垂,小声问道:“喜欢吗?”
暗九答得又乖又快:“喜欢。”
闻景行捏捏他的手指:“喜欢就好。这镯子你戴着太小,我明日让匠人重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这个还是我的吗?”暗九生怕有了新的,这个不适合的镯子就会被收回去,小声说,“我可以少吃点,或者去和暗五学习缩骨功……主人你能别把他收走吗?我不想要新的。”
太可爱了……
闻景行根本忍不住,当着侯夫人的面在他额前印上一吻,“新的也给你,这个也给你,别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心招我心疼是不是。”
不是的,根本没人疼过暗九,他只是想,更努力一点,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多会儿,药童熬好药端了进来,闻景行腿的麻劲过去后被暗九扶着重新回到内室。
原主最烦喝药,药剂不仅苦还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就是个废人,但闻景行不一样,再苦的药,他一口就能灌下去下去,连药汁都不用擦,粗狂的不像是个文雅书生。
但现在有了暗九……
闻景行看他木头一样站着,瞪他一眼:“喂我。”
暗九没干过这种细致活,有点担心,但对上主人那双水润一般的眼睛,他心中隐隐有了些占有欲,他不想让这双眼睛注视别人。
暗九从丫鬟手里拿过勺子,舀了一勺黑漆难闻的药汁之后,吹了吹,才递到闻景行嘴边,犹豫了下像哄孩子一样:“啊。”
闻景行被他可爱到了,轻轻笑出声,张嘴吃掉了药汁。
还未咽下去,暗九就塞了一颗蜜饯给他。
不得不说闻景行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劣质产品,侯府里的吃食果然不是现代各种化学添加剂制成的东西可以比的。
一点也不甜腻还散发着狗粮的清香。
他啊呜一口咬掉半个,然后把另外半个塞给了暗九。
又被高马尾大美人的脸红可爱到了。
侯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对小夫妻,你一口我一口的把平时药汁喝掉,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涌上心头,好像儿子那副紧绷
散发着死气的皮囊突然就充盈起来,笑是真心笑,怒也是真心怒,疼也是真心疼,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若真能让景行就这么快乐过下去,别说是暗九这种异人了,就算他非要和只狗过一辈子,她大底也是会答应的。
两人喝完药,闻景行第一次谈恋爱,还想和暗九再腻歪一会儿,老婆就又被侯夫人叫了出去。
媳妇茶都喝了,闻景行知道这位侯夫人是位心软的人,也就没什么顾虑,揉捏了下暗九的手指,把人放了出去。
闻景行被迫听着大夫一通唠叨,终于等着暗九回来,只见耳尖红的滴血,想也知道侯夫人应该和他说了些“女儿家”如何伺候夫君的话。
闻景行故意欺负他,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捻了下他的耳垂,低声问:“母亲有没有为难你?”
想起刚刚侯夫人叮嘱的话,暗九耳朵更红,呐呐:“没有。”
闻景行不放过他:“那母亲和你说什么了”
暗九犹豫了下,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母亲说主人身体不好,最近……不能圆房。”
被迫不行的闻景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脸色极其难看。
大夫走后。
刚刚喝的药里添加了安眠的成分,闻景行有些困,他脱掉外衫躺在了榻里,等着暗九乖乖的缩在自己怀里补眠,却发现他迟迟不动。
暗九对自己的职责产生了些许迷茫,突然从影卫便成为了夫人,他现在是应该隐在暗处守着主人还是该站在床边?
他视力极佳,即便隐在暗处,主人有一丝不对劲,他也能很快发现。
但……
他现在好像好难受,想钻进主人的被子里守着他……
闻景行不善猜人的表情,看他又露出那副傻乎乎的样子,直接问他:“在想什么?”
暗九脸微红,觉得自己有些胆大包天,贪婪僭越的想法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但主人问了,他就要答。
听了他的话后,闻景行了然。
暗九从小除了训练,服从,完成任务,空闲时间就是守护在主人身边,乍一没了命令,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暗九有什么喜欢的吗?比如骑马?射箭?看书?画画?”闻景行问。
暗九细细思索了下,骑马射箭这种
他从小就学,至于看书画画,他大字不识一个,就连毛笔如何握都不会,就更别说什么喜欢了。
喜欢这种东西对于他遥远又陌生,但现在好像慢慢有了个雏形,他抿抿唇:“我喜欢守着主人。”
现代人喜欢把自己的心情想法都藏着掖着,想要表达的东西总是拐十七八个弯才能说出,古代人更是含蓄。
但怎么就出现了一个暗九呢,直白的可怕,每一句话都直直戳在闻景行的心口上,他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才遇到这样一个宝贝。
“既然喜欢守着我,那就过来陪我睡会。”闻景行掀开被子,眼底洋溢着笑意,“在梦中也守着我。”
暗九脱掉外衣,只着里衣乖乖的钻进他的怀里,闻景行抚摸着他如绸缎一般的乌发,轻嗅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松木味道,昏昏欲睡间突然感觉怀里人的呼吸越发急促。
和昨夜不一样,强烈的日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让暗九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更加觉得羞耻,他极力用内力压制着身体不该有的变化,一点一点蜷起身子,呼吸滚烫又急促。
主人睡了,他该退出去,去洗个澡或是在大雪里冻着都好比做出有辱主人的事。
但他根本舍不得。
他舍不得主人的怀抱
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闻景行因为发热,浑身滚烫,抱着分外舒服。
暗九眉头紧蹙,脸颊发红,他双手挡在两人中间,想要轻轻摸摸自己,以防控制不住自己对着主人做出什么可耻的行为……
他刚碰了一下。
手却被人拽住了
极力压抑情、欲的一双眼蒙上了层水雾,无辜却放\荡,暗九难受的蹙着眉,被闻景行覆着的手微微蜷起。
他难为情的对上闻景行的目光:“主人……”
闻景行看他一颤颤的睫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挡在面前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问:“难受?”
“嗯……”暗九弓起身子朝后退了退,想躲开闻景行的触碰,却被背后那灼热的手掌压回了怀里,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暗九差点被急哭:“不,不行……”
闻景行以为他在害怕,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还记得昨晚大夫说的话吗?我们是夫妻,我可以——”
感受到他的触碰
,暗九双腿合拢,低低的再次打断他:“不,不行。”
“为什么?是讨厌我吗?”
闻景行不懂他,他既然乖乖钻进他被子里,说了要试试,两人已经是情侣的关系,为何不可?
是进度太快了,不适应吗?
可是他们已经成亲了呀……
“不是。”闻景行正在想七想八的时候,暗九在唇上留下一个齿印,极其自厌的说,“脏……
很脏。”
“不脏。”暗九贝齿刚刚再次触碰到唇,就被主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开,自己的舌头被人拿着手指肆意玩弄,耳边是主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暗九的都很漂亮,很可爱,我很喜欢。”
暗九抗拒的才不那么厉害了。
释放过一次后。
闻景行轻轻揉捏着他的手指,怀里的人很敏感,碰一下就轻轻地抖,突然,暗九浑身僵硬,脸色泛白,就连原本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了。
“教习嬷嬷说,属下这具身体不阴不阳,异处会冲撞主人。”
闻景行崩人设骂出声:“放屁!”
他没什么文化,也只会说一句放屁,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告诉他这是正常的。
但暗九害怕,他也就不碰了。
自己的总可以吧……
满足了暗九,闻景行拉着他的手。
“主人……主人!”暗九收回手,“主人不可,夫人说您,您……”
好的,我不行,我知道了,我滚好吧。
闻景行皱眉,面色铁青,裹着被子像个大蚕蛹一样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枕头的距离,无语望青天,硬生生等着他软下去。
越想越气,谁能想到自己一个大猛攻好不容易有了大美人老婆不仅什么都不能干,就连自己硬了都得等着软下去?!
人干事?
“暗九。”闻景行张开怀抱,把大美人抱在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脖颈蹭啊蹭的发泄着体内的怒火,闷闷的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暗九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揽住他,启唇不出声: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行的!”
“我可以的!”
“暗九我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暗九脸涨的发红,原本因为闻景行生病而难过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暗九你是不是不信?!”闻景行抬头质问他
。
暗九有些羞赧,并不想对自己会不会守活寡这件事以回应。
闻景行却越发无理取闹:“你就是不信!你竟然不信?你是不是笑话我了!”
生病的男人又委屈又幼稚,开始挠暗九的痒痒。
暗九笑的蜷起了身子,两人打闹了一番,只听“啧”的一声,闻景行才发现两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
解了半天也解不开。
本想叫个丫鬟进来,但屋子里还有一股暗九的味道,闻景行不愿意让别人闻到,只能自己探身找了把剪刀,剪之前问了句暗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剪掉这一段没关系吧?”
“没关系。”暗九眼睛里盛着一汪星海,分外闪亮,他抿抿唇,虔诚的说:“剪下的这段头发可以送给我吗?”
闻景行第一反应是他终于没叫主人,也没再自称属下。
然后才是那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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