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楚王的起兵谋逆,建安帝此次的随行禁军护卫死伤过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秋祭自也无法再举行。
回程的途中再无像来时那般轻松,一路急行军。
锦山那边出了事,朝中是十五日清晨收到的消息,纪家那边已经被兵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昔日显赫至极的权贵之家,此时众人都焉了声息,皆面如死灰。
自一早召见过穆以沣后,到回宫这一路建安帝都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进城时,上京城中安静的不像话,路上无行人,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兵士整齐肃穆的排列在路两边,和去时的景象截然不同。
何为安望着自己身后那辆被黑布完全罩住的马车,想起昨夜建安帝被气得吐血的那一幕,看来他故意透露当年太子的事,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建安帝对太子的残忍果决想来定也是影响到了楚王的心境,所以一个章经武才能起这么大的作用,楚王害怕自己会落得和太子一样的下场,选择了铤而走险,但可惜对太子的事他只知其表而不知其内。
一路随圣上的銮驾到了宫门口,目送圣上的銮驾径直进了宫门,何为安转头第一时间回了怀远街。
一踏进府门,下人们见大人回了,皆满脸喜色的竞相朝他道喜。
何为安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朝着内院飞奔而去。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到了门前何为安有些紧张的推开了房门,房中说话的二人顿时转头看向他。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何为安的视线就挪不开了,房中静默无声。
贺母见这情况,面上带着笑识趣的先出了房中。
他一步一步走近,看着床上安然无恙坐着的人何为安眉眼间皆是笑意。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见对方要说又一起停了下来,何为安坐在床注视着明蓁温柔道:“你先说。”
“我听说锦山那边出了事,你没受伤吧?”明蓁担忧的问他。
今日一早府中采买的下人都出不去府,而贺母派去贺家报喜的人也都被街上的官兵拦了下来,全城戒严,城中百姓皆不得上街走动,听闻是锦山那边出了大事所致。
“我没事。”
握住妻子柔软的手,何为安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心疼道:“昨夜你受苦了。”
明蓁摇了摇头,想起孩子她的面上立即带满了笑意,“我还好,昨夜发作后不到两个时辰他就乖乖出来了,产婆们都说这我这算是生的快的了。”
“你快看看他,他可乖了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在睡觉。”明蓁朝他指了下床边摆着的一个小木栏。
何为安依言望去,在看见小家伙那一刻时,多日以来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丝毫不敢放松的弦骤然松了下来,眼中多了些酸涩,他无声的对着孩子说:“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承载了太多,太过沉重,他不敢对妻子说,怕她发现异样,出发前他曾和孩子悄悄约定了,如今他做到了。
从何为安口中明蓁知道了锦山发生的事,他虽几个字轻飘飘的带过了,但明蓁也能猜到当时的凶险,好在老天把他平安的还了回来。
相比于何府内此刻一家团聚的温情脉脉,皇宫里此时气氛沉闷又压抑。
承乾宫里,太医们跪了一地。
咳嗽声不时从殿内传出,立在门外的子善看着天际那一抹残阳,垂了垂眼眸。
殿内躺在床上的建安帝费力的动了动手,让众太医都出去了,也不再吩咐什么了,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也瞒不了任何人了。
次日开朝,建安帝被子善扶着坐上龙座。
底下群臣见不过短短两日过去,圣上竟一下变得如此苍老,皆心中大骇不已。
楚王之事已他们也皆已知晓,如今纪家众人下了天牢,而楚王和宫中的淑妃娘娘也都被囚禁了起来,一场秋祭险些让魏国异了主。
楚王谋逆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建安帝将此案交由三司共同审理时只说了一句话,却也相当于给了三司审理的最终结果。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有了圣上的这句话,三司审理之时少了诸多顾忌。
五日之后在经过与内阁的多次商议后,关于楚王谋逆一案的结果同时在三司署衙门前布告天下。
一时间城中百姓才知原来前几日的戒严,竟是因发生了这般天大的事。
楚王勾结纪家意图谋逆,被判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
纪氏一族五服之内,皆同罪。
行刑那日,楚王的囚车经过街道之时,烂菜叶子铺天盖地的朝他丟去,百姓们激愤怒骂,一为他罔顾人伦竟意图弑父弑君,二责是为那无辜死在锦山的几千人命。
在楚王被斩的同一天,一杯毒酒赐去了云阳宫内。
楚王死了,纪家被灭,朝中的关于逆党所有的官员也全部被拔除干净。
多年以后百姓们对于此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个月东市斩首台上的血几乎没有一刻是干过的。
同年十月初,七皇子被正式立为太子,而自立太子后,建安帝也彻底病倒了,朝中之事交由内阁协理太子处置。
十月中旬病了多日的建安帝再度上朝,此次露面时他的头发皆已全白。
建安帝的样子,湿了朝中诸多老臣的眼,他们追随了一生的帝王,此刻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模样,难免会回想起当年众人都风华正茂的时候,心中又怎能不生波动。
龙座上的建安帝虽面容憔悴,但看着精神还尚可,他笑着道:“诸位爱卿,勿需伤怀。”
“沧海桑田,日月轮转,该来的总会来,朕去后,望诸位能竭力扶持太子,稳我魏国社稷,幸天下万民。”
建安帝苍老浑浊的声音响在殿中,他这段话中有无奈不舍之心,亦带放手洒脱之意,但更多的是一位帝王对群臣的殷切嘱托之情。
这世间唯一公平之事,或许就是这生老病死之况,谁也逃不开避不过。
金銮殿上百官跪地,“臣等遵旨,陛下万安。”
整齐山呼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中。
这一次也是建安帝最后一次上朝,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严寒,而建安帝的也身体每日愈下。
七皇子每日早朝后都会来到承乾殿向父皇禀报朝中发生的事,有事建安帝是清醒的,有时是昏迷的,越到后来建安帝清醒的时间越少。
腊月初,整个上京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住,何为安回房时先在廊上抖落去粘在大氅上的雪花,而后再掀开厚帘进了房中。
房内碳火充足,暖意融融,他在
火边烤了一会儿冻得通红的手,再走向罗汉床上正真逗儿子的妻子,笑着伸手从妻子手中抱过儿子坐到她边上,襁褓中的婴儿眼珠圆溜溜的看着何为安,白嫩的脸上小嘴微张着。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明蓁继续和他怀中的儿子玩着,一边问他。
自纪家被灭后,吏部尚书一职就空了下来,众人本以为圣上会让何为安补上这个空缺,可圣上好似忘了这件事,吏部尚书一职就这么空了下来。
何为安身为吏部左侍郎又兼内阁阁臣,本就事务繁杂,且太子年幼领监国之责,无论大小事常召他去东宫同议,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又因吏部群龙无首一众事情也都压在他身上,是以这些日子他极少会在天黑之前回府,此时见外面光线明亮,明蓁难免会觉奇怪。
“今日朝中无什么事,便早回了。”何为安说完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用食指去逗弄儿子的小手。
“珩儿今天乖不乖?”
珩儿是他们儿子的小名,珩儿是何家佑字辈的小孩,大名何佑泽。
明蓁笑着回他:“珩儿可乖了,是吧?”她目光落在儿子脸上,满脸骄傲。
刚被明蓁夸赞过的珩儿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何为安抱着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啊?这些日子他在家时珩儿除了吃就是睡,甚少见他哭的样子。
明蓁看他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把人接过自己抱着哄了一会儿见人还在哭,想到了什么对着何为安柔声道:“夫君,你先转过去。”
妻子这熟悉的语气,何为安明白了过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话的转过身。
身后那啼哭声慢慢停止了,小孩砸吧嘴的声音不时的响起来。
见终于把人哄睡了,明蓁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放下衣服时,感觉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怀疑的抬起头,发现何为安不知什么时候竟转过身来了,正目光幽幽的盯着在她。
炭盆里时不时地爆出些小火星子,明蓁的脸此刻有些发烫,她有些局促的放下衣服,避开他的视线,用棉帕轻轻擦去儿子嘴边的奶白色。
暖气袭人的房中,何为安口干舌燥的咽了下口水,看着妻子嫣红的娇颜他缓缓开口:“年年,珩儿睡了,要不我让奶妈把他抱下去吧?”
何为安走上前想抱走珩儿,手刚伸出来还未碰到襁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直起身子微带懊恼的走向门口,才一掀开门帘,外边的阿七立马气喘吁吁地朝他道:“大人,宫中急召!”:,,,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