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为安回来比往常早了许多,站在门外抖了抖外氅上沾上雪花。
又吩咐雨霏去给明蓁拿了件披风过来,亲手给妻子围上后,牵着她手往府外走。
他手在外面冻冰冷,给明蓁系披风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颈间肌肤,明蓁控制不住瑟缩了一下。
见即将入暮,不明白他此时还要带自己去哪,疑惑问他:“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
“我也是才今日听翰林院人说,祖父已经称病告假有几日了,想着今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看看祖父”
何为安略带歉意回她,明蓁一听祖父病了,一急,脚步加快了不少,感激朝他点点头,任由他带着自己上了回贺府马车。
回到贺府,贺二夫人见女儿女婿深夜上门,心中纳闷,一问才得知原是来探望公爹。
摈退了侍从们后,朝他们摇了摇头。
开口解释道:“父亲他身体无恙,自宋国公去了第二日后,便一直称病在家,起初我和你父亲担心去西院探望时,见你祖父身体并无碍,他只说近来翰林院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想休息几日,叫我们不要再去打扰他”
贺二夫人说着,接着道:“我估计是宋国公突然去了,父亲许时一时想起了以前,心中难受,其实之前咱们家和冯家还算是走比较近,后来随着太子大了后,父亲为了避讳,也就慢慢疏远了”
明蓁听母亲说完后,心中松了口气,祖父没事就好。
祖父是个面冷心热长辈,虽对小辈经常端着一张脸,但也是真心疼爱所有小辈们。
小时候她和大伯家姐姐被隔壁家赵大人小公子用石子砸在身上砸青了好几块,祖父知道后亲自领着她们二人去了赵大人家里,非要见到那个小男孩被父亲用戒尺打了好几下,才肯罢休领着她们回了贺家。
回家路上,何为安一直若有所思,眉间微微蹙着,明蓁见状也没有打扰他。
明蓁本以为宋国公死对于贺家来说只是个普通小插曲。
可到了第二日下午,母亲却遣仆人了急忙来请她回贺府,明蓁带着雨霏匆匆赶回家中。
谁知竟见到母亲双张哭得通红眼睛,心中一惊,二夫人一见到女儿,泪又控住不住大颗落下,她疾步奔到母亲前,急忙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泣不成声,哽咽开口道:“你弟弟他……不见了”
明蓁惊骇,不敢置信追问:“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躲在府中哪个角落里了”
怎么也不敢相信好好一个人,竟会在贺府内不见了
。
“可有派人去找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您先别急,许是明博自己贪玩躲了起来,一定会没事”
贺二夫人哭上气不接下气,面带痛楚朝女儿摇了摇头。
明蓁不解,心中更急了,看向母亲身边玉嬷嬷。
玉嬷嬷一双眼睛也哭得桃子似,望了眼夫人,解答了明蓁疑惑,颤声道:“老太爷知道这事后,不许夫人和二爷派人去找,说……小少爷是被人…被人掳去了,他会解决,刚才又叫了大爷进了书房”
明蓁怔住了,水气弥漫了整个眼眶,双腿像是瞬间失了力气,险些站不稳,好在雨霏及时扶住了她。
嘴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何为安傍晚归家时,得知道妻子被贺家急急叫回了家,又赶来贺府,谁知见妻子一副失了魂悲伤模样,阔步上去揽住了她,这才见到岳母和她身边老嬷嬷也都悲戚满面。
何为安知道定是出事了,低头温声问妻子:“怎么了?”
明蓁听见何为安声音,缓缓抬起湿润眼眸望向他,眨了下眼睛,泪水就掉了下来,低声开口:“明博他被人掳走了”
何为安与她成亲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忙安抚轻拍她纤弱背,又抬手擦去她还在不断落下眼泪。
正欲开口再细问,此时堂上来了一个侍女,说是老爷请他和二爷一同去书房。
明蓁自己擦了泪,推了他一下,哽咽开口:“我没事,你快去吧,祖父定是要同你和父亲商议明博事”
何为安点点头,随着侍女快步去了西院。
路上遇到了满脸急色岳父大人,二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见岳父焦心模样,何为安也没多问。
快到西院书房时,忽地听见书房中传来一声杯盏落地声音,接着看到了妻子大伯开门出来身影,贺素昀看了他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去了。
何为安看着贺素昀离去背影,心中思索。
方才他竟在他这大伯眼里看到了愤然,加上之前那声杯盏落地之声,显然是在书房和贺老谈崩了所致。
只是不知到底是怎样事才能让这位右都御史大人竟不惜顶撞父亲,有那么一瞬间近来发生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似是有一条无形线串联了起来,何为安面上神情不变,收回了目光。
二人进了书房,见地上一地破碎瓷片,贺素卿张了张口,正欲说话。
贺老朝他摆了摆手,重重叹了口气,又咳了下,朝着儿子沉沉开口:“明博事,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但我唯一能告诉你就是我知晓对方是谁,也知他所为何事,此番叫你前来是再告诫你切记别声张出去,也不能派人去找,于事无补,一旦闹出去,以后贺家再无宁日”
贺素卿心更慌了,下意识地开口便想问清楚:“父亲,究竟······”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投来眼神镇住了,不敢再问。
贺老学士目光锐利,眼底幽暗,定定看着他,贺素卿心中震骇,垂下了头,无力说:“是,儿子知道了”
房中静默只能听见,屋外北风肆掠呼呼之声,过了好一会,贺老学士目光慢慢转向何为安问他:“为安,我听说这几日你和罗庶常在问严子鸣事?”
“是”何为安回道。
贺老学士对上孙女婿清明目光,沉沉呼了一口气,站起来走脚步缓慢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紧闭窗户,冷冽寒风瞬间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吹散一室沉闷。
贺老学士立在窗边,望着外头被雪压弯竹枝,声音低沉说:“别再查了,严子鸣家中有急事,向我告了假,已回老家去了,你们也都回吧”
贺素卿依言欲走,却见女婿还在原地不动如松,轻轻拉了下他袖子,何为安朝岳父摇了摇头,开口朝窗边祖父道:“祖父,为安还有事想与您商议”
“何事?”贺老问他。
“翰林院事”
何为安说完,贺老学士缓缓关上了窗,转过头来,朝儿子使了个眼神,贺素卿退了出去。
贺老走到书案后,重新坐下,开口:“说吧!”
“为安斗胆想问祖父,严子鸣是否和宋国公之死有牵扯?”
闻言,贺老学士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看着何为安。
何为安心中滋味复杂,尽管不愿意承认,可种种线索,和刚才贺老反应无疑不在印证他心中之前猜想。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贺老审视着问他。
何为安摇了摇头,回道:“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方才所问只是心中猜测而已,可现在应是知道了”
贺老目光认真打量着他,眼神一暗:“那你到是说说你先前都猜到了哪些?”
“既祖父相问,为安便斗胆言,我也是方才在您书房外才想明白一切,起初宋国公死,严子鸣随后便失踪了,本就是毫不相干人,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可随着明博莫名失踪,您做法以及联想到您身份”
何为安顿了顿,接着道:“若我猜没错,严子鸣腊月二十日下午应该去了东宫,那段时间我们常需帮着送各种典史文书去往各宫,而我听说宋国公那日正好去了东宫,我估计严子鸣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出事后回翰林院却又恰巧被您知晓了,而您选择了保下了他,所以明博不见之事应该也是东宫所为,为是逼您交出严子鸣”
何为安一口气说完,便安静立着。
“你果真是斗胆,竟然敢妄议东宫”贺老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为安放肆了,但祖父相问,不敢隐瞒,且这话也只敢与祖父相言”
贺老学士看着这个孙女婿,眼中神色变幻着,心中沉思,慢慢做了个决定,脸上露出了这几日第一个笑容:“见微知著,才思敏捷,你日后若是不去大理寺当差还真是浪费了”
看来事情还真如自己所猜,严子鸣当真卷进去了,何为安暗暗紧了紧手掌。:,,,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