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上营,行宫晚宴。
福宜揉了下鼻子,冲着胤禄眨了眨眼,得到回应后,起身出了大殿。
屯多阿克敦跟在后头,小声问:“主子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里头味儿太冲。”他身边那蒙古贝勒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味道,腰间戴了四五个香囊,还俱是香味浓郁到刺激的香料,再不出来,他就要忍不住打喷嚏了。
屯多阿克敦闻言忍笑道:“主子再忍忍,还有两日就该回京了。”
福宜倚在柱子上,抬头望着空中清辉,喃喃道:“是啊,不过回去也见不着六十。”还有姐姐那小妞居然也跟着跑去了,阿玛当初不是态度强硬不许去的吗?
“九阿哥大约寂寞坏了,就盼着阿哥回去呢。”
想起家里那个小胖子,福宜突然心情大好,两个多月未曾见,福沛一个人会不会无聊疯了?明年再来就跟阿玛请命带福沛一起好了,没个亲兄弟在身边,他也有点无聊。
“去叫人备马出去溜溜,不带侍卫。”
“主子,皇上派的暗卫就在四周,赶不走的。”
福宜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不用你提醒我,暗卫我就当看不见。”他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四周不止明面上的护卫,阿玛当然是好心,但这种无处不在的感觉,他都怀疑沐浴的时候也有人在围观。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只绕着行宫外漫步。
忽然,入耳一阵奇怪的□□,福宜好奇循着声音看去,应是从不远处石堆旁传来的。
驭马往那处行近了一段,福宜听见屯多阿克敦小声唤他,便回头看去。
“主子,咱们走吧。”
福宜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道:“不行……那边好像有人受伤了。”
“主子,那不是受伤,咱……就别过去打搅了。”
福宜一脸迷茫的看着前方,隐隐是两个人在翻滚,头脑中轰然了一声,脸烧红着调转马头。
“谁打搅爷?”
福宜这下听出是谁了,便也停住望去,四目相对,一时好不尴尬。
“是七阿哥啊。”
“是你啊,多尔济塞布腾。”
福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都怪这月光太清亮,多尔济塞布腾这胖子年纪也不大,肚子却不小了,回去一定让福沛赶紧减肥,不然长大就不是可爱,而是油腻了。
多尔济塞布腾略有些尴尬的打发身下的女人赶紧走,福宜自觉闭上眼睛,他还小,不该看这种画面。
“七阿哥,臣陪你遛马吧。”
“好。”反正就当多个护卫。
“方才的事儿七阿哥别放在心上。”
福宜若无其事的揪了下马耳朵,回道:“本阿哥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忍不住疯狂吐槽,做这种事儿回屋里不成吗?草原上蚊子又大又多,也不知道多尔济塞布腾的皮是什么做的?还辣人眼睛!要是六十也看见了,他非得揍人不可。
“过几日臣就要辞行回喀尔喀了,不过来年就要去京城迎娶公主,到时就能跟七阿哥见面了。”
“哦,是有这事。”汗阿玛给十三叔家的女儿封了和硕和惠公主,明年就要嫁这个多尔济塞布腾了。
“那公主说是养在宫里,不知样貌怎么样?”
福宜听见这话心里顿生厌恶,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客气:“和惠公主是我汗阿玛养女,大清的和硕公主,你这样问未免太不庄重,她可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
这多尔济塞布腾是智勇亲王丹津多尔济之子,却没有他父亲的忠勇干练,阿玛若是亲眼见过多尔济塞布腾,不知还会不会把养女嫁他?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臣,臣明白。”
气氛变的尴尬起来,福宜正打算掉头回寝宫,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几年前不好的回忆浮上心头,福宜暗自握紧腰间的匕首,屯多阿克敦拔出剑戒备着。
多尔济塞布腾倒没觉出什么,反而策马向那方向去。
“是大阿哥来了!”
福宜和屯多阿克敦对视了眼,这才放下防备,只觉得有些讶异。
“七阿哥,你瞧那多尔济塞布腾见了大阿哥多谄媚,还下马行礼了。”
福宜不急不缓操纵着马在原地打圈,这回跟着十六叔一起,他也算将蒙古各部的掌权人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些老贼明面儿上敬重朝廷,可不少都心怀鬼胎。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向来不乏探究和玩味。
他自然知道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什么。皇帝明明正春秋鼎盛,可他们已经在试图站队,以瓜分更多权势财富。
大哥这时候赶来,用意也再明显不过。
弘晖远远看见福宜,面上一派温和。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福宜随着十六叔一道来参与木兰秋狝,早知剿匪要花费那么些时候,他就不主动请缨,白白浪费了跟蒙古各部首领联络的机会。
“大哥好。”
“七弟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快回去歇息吧。”
不及福宜回答,多尔济塞布腾在旁附和:“早闻大阿哥宽厚仁慈,对待幼弟可真是关心。”
福宜心里暗骂多尔济塞布腾“狗腿”,面上无辜道:“睡不着,所以出来遛遛马,大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也没听十六叔提起过。”按常理,办完了差事,头件事应该回去复命,再说从山西到这儿并不顺路。
“你该带几个护卫出来,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十六叔也无法跟汗阿玛交待。”
“晚宴快要结束了,大哥去吧。”
听见这话,弘晖面上的神色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策马向行宫驰去。
“大阿哥,您可不能再把七阿哥当小孩子了。”
“爷知道。”所以那边剿匪一结束,他就马不停蹄往这赶。
他原以为出宫开府后会有更多的自由,结交更多有用之人,可后来才发现,出了宫不仅和汗阿玛疏远,连见大臣的机会也不比常伴汗阿玛身旁的福宜几个多。
木兰秋狝是难得与蒙古各部首领联络的好机会,几年前福宜福慧两个出过那场意外,他以为阿玛不会再让他们出来。
可在剿匪的关键时候,他就得了信儿,说是福宜跟了过来,福慧随他那舅舅去南方见世面,阿玛对这两个的栽培可真是不遗余力。
允禄正有些微醺,远远看见有人进来也不行礼,正要呵斥,身边人唤起了“大阿哥”,顿叫他清醒不少。
“十六叔,近日可好?”
“大阿哥来了,快坐下。”
弘晖并不急着坐,先和在坐蒙古王公热络了几句,又说起了福宜。
“大阿哥和七阿哥还真是不一样,那福宜阿哥别看年纪小,可那脾气傲着呢,那气度跟皇上倒有几分相似。”
弘晖捏紧了手中的酒杯,装作若无其事问道:“是吗?西第什里贝勒上回面见圣上已经是四五年前吧,难得还记得清楚圣颜。”
西第什里本就是有意试探,此时也不慌乱,只说喝酒喝糊涂了,自罚三杯。
多尔济塞布腾自以为瞅准机会,开口说道:“依我看,大阿哥与皇上才是有□□分神似,那七阿哥相貌与皇上看不出相同之处,听说他还有个胞弟,更是漂亮的和女娃娃一般。”
一旁同是喀尔喀部的策棱次子车布登紥布反驳道:“才不是,我去年随父王去京城拜见过皇上,福宜阿哥当时就在一旁,明明就很像,那个六十阿哥虽然俊秀,但也不是和女娃一样,你别侮辱人。”这两个月的相处,他觉得七阿哥挺好玩的,现在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多尔济塞布腾真是丢他们蒙古人的脸面,昨儿还奉承七阿哥,今日见大阿哥来了又谄媚。
不就是觉得大阿哥更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皇帝吗?他觉得可不一定。
就算是真的,也该保留些蒙古男儿的骨气。
临离开前两日,福宜并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和车布登紥布几个新结交的朋友互赠礼物道别,约好来年再见。
“主子,咱们终于该回京了!”
想到很快就能回去见阿玛额娘,福宜心情很是不错,顺口调侃道:“屯屯想家了?”
“咦……阿哥主子你别这样,奴才只是想念东街的馄饨和炸糕。”
福宜挑眉看着自己的哈哈珠子,问道:“你在暗示我回京给你假期吗?”
“不是!”
“别装了,回圆明园后,我允你回城中家里两日。不过,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炸糕和馄饨。”
屯多阿克敦顿时眉开眼笑,赶紧应道:“阿哥放心,我把东街的吃食都买一遍孝敬您!”快该是额娘寿辰了,他正巧可以把这回打的皮子送去当贺礼。
“既然是孝顺本阿哥,那就不给报账了!”
“那是自然!”他在阿哥身边的俸禄加赏钱,已经快赶上阿玛了,所以每次回家都要被迫接收堂兄弟们羡慕的眼光和长辈的称赞,简直不要太爽。
三日后,圆明园。
福宜和允禄、弘晖一道去圆明园殿请安,等通报的间隙,福宜一眼就看见湖边撅着屁股的小子,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
作为哥哥的责任心促使他走过去了解情况,“沛沛,你这是怎么了?”
福沛扭头望向身后,一双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满腹委屈瞬间绷不住:“呜呜呜……阿玛他不讲理,嫌我字丑,让我每日给他洗笔,他今日换了八支紫毫、四支狼毫、五只羊毫。”
福宜一声“幼稚”掐死在嘴里,他不敢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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