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月,被关起来的阮颜诺,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隔着一张长桌,阮颜诺恐慌的看着对面的颜虹霞道:“妈,救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才十七岁,就要被关起来一二十年!妈,妈!救救我!您就我一个女儿,一定要救救我啊!”
原本阮颜诺在看守所里,还在想着自己是未成年人,没关系的,就算被判刑也不会被判多久。但是,等日子久了,一直没人来看她,也没人说要来救她,阮颜诺才从心底升起恐惧和害怕,唯恐自己重生的这一辈子,就要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搭进去了。
她害怕着,畏惧着,在心底盘算着究竟谁才能来救她。
阮颜诺想着想着,竟然只想到了前世的那个男人——莫重开。
前世的莫重开将她当做未婚妻的替身——并不是莫重开多爱他的未婚妻丛夏,而是在未婚妻丛夏面前,莫重开从来都是挺不直腰板,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的,他那个未婚妻,也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莫重开因此心中恼怒,才在意外看到她的那张脸后,将她给带去当了情人,每每看到她一脸崇拜怯懦的看着他时,莫重开的眼睛里都会闪过满意之色。
这样的莫重开,让彼时的阮颜诺爱慕又畏惧。待到重生回来,阮颜诺渐渐的将那些爱慕和畏惧化作了恨意,可有句话不是说么,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她越恨莫重开,就该有多爱莫重开。
重生而来,身份不同,莫重开也是对她表现出追求的意思的。只是阮颜诺放不下心中的那个结,一直没有真正接受,只是和莫重开暧昧不清。
然而落到现在这个田地,阮颜诺反而是想要求助莫重开了。
只是莫重开始终没来看她,来看她的只有她的妈妈颜虹霞。
颜虹霞红着眼睛看着这样的女儿,心疼不已。
可她们能交谈的时间不多,她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力求让女儿尽快镇定下来。
“好孩子,先别怕,妈妈有办法救你了。你相信妈妈,妈妈舍不得让你在这里待个一二十年呢。妈妈舍不得啊。好孩子,别哭,冷静冷静,妈妈有话要跟你说,你一定要记住!一个字都不许错!”
阮颜诺向母亲的求助,其实大多是关押多日的绝望,下意识的向来看她的人的求助。
但事实上,阮颜诺是很清楚颜虹霞的个人能力的。单凭颜虹霞,只怕她能在外面把自己给养活了就算不错了。
可颜虹霞却说出了这番话,阮颜诺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可她内心着实不想继续被关押了,于是即便心底怀疑,还是按|压下内心的起伏,听颜虹霞将话说了下去。
原本不应该是母女两个单独相处的,但这小小的房间里的第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颜虹霞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跟阮颜诺道:“小诺,妈想过了,那些事情,你是真的做过的,那位丛小姐手里也的确掌握着证据和证人,我们想要摆脱,就只能听她的——妈去求过她了,跟她达成了协议,妈去证明当年是阮仁义害死了丛总,丛小姐答应不把某些证据拿出来,只拿出来一部分。
到时候,你只要一口咬死了你那会年纪小,是被阮仁义教唆着做那些事情,你其实很害怕,但又害怕被阮仁义给赶走,更害怕阮仁义会杀你……阮仁义连养了十六年的女儿都想杀,更何况你是个刚认回去的给他丢脸的私生女?所以才不得不听她的教唆。其实,你内心也很愧疚……小诺,你都记住了吗?”
阮颜诺听罢,顿时脑中嗡嗡作响,半晌,不可置信的看向亲生母亲,脸上露出奇特的神色:“妈,你竟然、竟然去求了丛夏?她竟然答应了要帮我?”
颜虹霞道:“妈当时也想不通,后来找的那个律师提点了妈一下,妈才想明白。丛小姐肯定是恼怒你害她被绑架的,但是,利益面前,丛小姐现在更想要的是她妈妈的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只要法律审判,能判定是阮仁义谋杀了丛总,那么阮仁义的继承权就没有了,丛小姐能完整的继承丛总的所有财产,星月集团的51%的股份。比起要对付一个私生女妹妹,丛小姐肯定是要先对付你爸爸的啊。”
颜虹霞这番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阮颜诺内心也承认了,心想,如果换了她,肯定也是这样。仇恨算什么?能争取利益最大化才是最要紧的。
但是,之后呢?
阮颜诺不禁道:“可她终究是会对付我的啊。”
丛夏又不傻,她才是那个把丛夏给绑架了还差点害死的罪魁祸首,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处置,之后还不处置吧?
人到中年的颜虹霞,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和羞愧。
但她还是开口了:“我跟丛小姐提了个要求,让你依旧可以读你原先的贵族学校。你……妈妈记得,你那个学校里,不是有好几个喜欢你的男生吗?等你出去了,去了学校,就、就放聪明些,找个靠谱的男生傍上,丛小姐也就暂时不能动你了。”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
可这样的话,阮颜诺就会像是颜虹霞一样,依旧只能跟人做小三,做情人。
阮颜诺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非常精彩。
颜虹霞掩面道:“孩子啊,妈妈是真的没办法了……”
当年她因为自己性子懦弱,加上觉得做情人,其实蛮轻松的,只要自己不去找大房的麻烦,不让自己的孩子抢大房孩子的东西,自己只要阮仁义给她的东西,就算是个好人了。
至少,她一直是这样催眠自己的。
直到此刻,她为了让女儿不被丛夏找麻烦,劝女儿回到学校后,给人做情人,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做人小三,真的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颜虹霞过了好一会,才又犹犹豫豫的说了另一个主意:“不这样的话,那你就一定会被丛小姐送进监狱。只是你当年未成年,今年也未成年,应该……不会判很久。”
想来七八年也就顶天了。
但是,阮颜诺能忍受在监狱里七八年吗?
阮颜诺果然道:“我要出去!我不要蹲监狱!”
看守所的生活,已经足够让她绝望,她根本不愿意再为此去蹲监狱。
阮颜诺的脸上满是委屈,痛哭道:“妈,妈妈,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我只是个私生女,又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就要过得那么苦呢?”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颜虹霞却还带着三分清醒,哭道:“你这孩子!教唆杀人的不是你吗?安排人绑架的不是你吗?要不是你要这样作死,现在能在这里吗?人家丛小姐就算是骂我们,那也是我们该得的啊!”
阮颜诺:“……”
她这个妈妈,总是在不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
*
丛夏很快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颜虹霞已经说服了阮颜诺。
颜虹霞比阮颜诺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她知道自己是小三,是错误的,见不得光的,只是贪恋做小三能轻松自在的来钱,所以才会在没被大房找上门时,一直心安理得。但一旦被戳穿,颜虹霞就会羞愤欲死。
但阮颜诺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说,小三就该去死吗?私生女就活该被正室的女儿天天骂野种吗?或许的确不应该的,但是,身为私生女,还要在正室的女儿面前挑衅,这就活该她被骂了。
丛夏也就是这样一想,她现在正在跟随吴道长学习。
吴道长如今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双腿残疾,命不久矣。
他倒是想要安安心心、快快活活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奈何丛夏找到了他,还非逼着他教导学习一些“看家本事”,吴道长无法,他跑又跑不了,告又状告无门,就只好苦哈哈的在丛家的小庄园里,仔细教导丛夏。
天师一道,既看努力,又看天赋。后者远在前者之上。
吴道长其实是个本事不太高的,他苦心钻研一辈子的“学问”,也不是没想过要找个传人。奈何几十年了,一直没找到,这次被人强行要求过来进行“教学”,反而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一个这方面的“天才”,顿时惊愕不已,又欣喜不已。
他看着随随便便就招来了两个孤魂野鬼的丛夏,不禁道:“这招鬼术,我苦修修习30年,招了30年的鬼,都从未招来过一个,不曾想才教了你两句,你竟然就真的招来了两个鬼!这、这!果然啊,师父说的对,有天赋的,不必苦学也是大师,没天赋的,苦学半生也是个装相的神棍。”
丛夏对此同样惊讶无比。
她其实也只是想随便学学,想着自己以后这快穿事业,还要继续发展下去,各个世界的设定不同,说不定就会遇到有神鬼的世界,提前涉猎一些,不至于到了那里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知道。
可她也没想到怎么会一学就会!一招就招来了两只鬼!
丛夏不禁摸了摸下巴,心道,难道是因为她是和酆都出产的系统绑定的缘故?又或者说,因为她是天才?
丛夏琢磨了片刻,一旁的吴道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教导丛夏,让丛夏和那两只鬼沟通。
结果,丛夏因精神力极高,一遍就学会了相关咒语,刚刚念出来,要跟那两只孤魂野鬼|交流,那两只孤魂野鬼原本麻木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恐不已的表情,刹那间,两只鬼就如同由颗粒组成的一般,渐渐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吴道长:“……”
丛夏:“……”
这么个消失法,仿佛她比厉鬼还可怕似的!
这怎么那么奇怪?
难道她绑定的不是酆都出产的系统?还是说酆都现在不养鬼了?
丛夏和吴道长二人面面相觑,显见都没想到丛夏能轻而易举的招到鬼,更没想到丛夏只是想跟那两只鬼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吩咐两只鬼做事,就一下子把两只鬼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吴道长:“……”这简直是鬼怪克星!就这样的人,还真就非常适合做道士!就是吧,这一位恐怕是那种好鬼坏鬼都克的,不知道把没有孽债的鬼给克的魂飞魄散了,这位自己身上会不会背负因果。
吴道长转了转眼珠,道:“这其实也是为了酆都做贡献了。”
毕竟,上古传下来的传说和书籍里都说,如今酆都可不是从前的酆都了,那些鬼也特别会享受,听说网络都能连上了,弄得酆都一堆宅鬼,房价大涨,偏还有许多鬼挤破了头也要进酆都。听说酆都大帝很不开心,觉得酆都的鬼太多,打扰她老人家在酆都最高的塔上看雪景了……
现在丛夏有了这么个被动的让鬼魂飞魄散的技能,酆都大帝大概……真的会挺开心的吧~
丛夏:“……”明知道这家伙在使坏,故意想让她多用这个技能,害得更多的鬼魂飞魄散,沾染因果。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感觉有些道理肿么破?
丛夏又打量了一眼那两只鬼魂飞魄散的地方,转头就对吴道长道:“不学这个了,你教我画符。”
吴道长:“行、行吧。”哎,没能坑到这个害得他不得自由的人,就只能好好教她了。
于招鬼上,丛夏展现出了格外不同的能力,但这个能力也导致她暂时没办法继续学习;于画符上,丛夏同样展现了非一般的学习能力,这次却可以顺顺利利的学下去了。
吴道长站在一旁,眼看丛夏最后一笔落下时,那张普普通通的黄符上,仿佛闪过一道金色光芒,一瞬而逝,登时瞪大了眼睛,不禁在口中喃喃:“一点灵光便是符,原来,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只是我没有这个天赋,才一直以为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如此反而有了几分想要好好教导丛夏的心思。
丛夏见状,也觉有几分奇怪。但仔细想想,她最初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个人,但有关人时的记忆几乎全都没有了;第二世时,就是一款全息游戏里的BOSS,还因为没人能打败她,无数玩家疯狂向系统举报,打算要将她的数据全部消除的那种BOSS。
她的人生,好像本来就应该是不一样的。
现在能轻而易举的学会画符,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这也只是丛夏脑海中蓦地闪过的一个小念头,她很快就定下心肾,和这位吴道长虚与委蛇,从他口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
这厢丛夏跟着吴道长学习了才不到两个月,就把吴道长有关道术的正统的、不正统的知识给掏光了。
吴道长这时终于有了想收丛夏为徒的心,但丛夏是不肯有一个人品败坏的吴道长的。吴道长只好拿着丛夏给的一张支票遗憾离开。
吴道长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现在收到了一张大额支票,他想的就是把这张支票尽快捐献出去,算是为自己下辈子积攒福德了。当然,他还打算把他的大部分存款都捐了,剩下的钱,足够他在仅剩的不到一年的生命里花的自在快活的就行了。
但是,谁说欠下的罪孽,只能死后偿还?
吴道长是个神棍,还是个半懂不懂的神棍,这就导致了他经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时常在看不清楚面相和风水的时候,胡言乱语骗些钱财。而这些事情,或许不会导致什么后果,或许就会导致听了他的话的人,发生不可预料的灾难,再加上谢家三口的性命间接与他相关,吴道长只以为自己死后或下辈子才会偿还罪孽,完全没料到,这辈子的最后一年,他就开始不得不偿还了。
他自丛夏这里离开不久,刚刚在一个安逸的小城镇安定下来,就有许多人打杀了上来,让他还钱。
吴道长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平生第一次,他竟然看清楚了自己的面相——灾星高照!
他仅剩下的这一年,也该是来还债的。
过不了好日子。
*
丛夏送走吴道长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了吴道长的面相,知道他这仅剩下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必然不好过。
但是,吴道长本来就欠下诸多因果,有意无意间犯罪罪孽,此时偿还因果,本就是他该得的,更何况其中还有谢微明的至亲三条性命在,丛夏便没有出手帮吴道长,而是放任吴道长在仅剩下的几个月里,日日煎熬。
谢微明知道这些后,只沉默的抱住了丛夏,二人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重叠。似乎只有这样的拥抱,才能让他心生温暖。
自此之后,那些害了他的爷爷、妈妈、妹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可是,他的爷爷、妈妈和妹妹,真的有在天之灵吗?他们真的能看到这个结果并为之感到满意吗?
丛夏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戳了戳谢微明的手,竟是把谢微明给戳笑了。
“手有什么好戳的?夏夏不想戳哥哥的腹肌和人鱼线吗?嗯?——”
丛夏:“……”这是调戏吧调戏吧调戏……吧?
哎,这时节,老怪物的调戏手段,都被小年轻给学去了,这可让老怪物怎么活呦~果然,不论什么事情,与时俱进是必须哒~
丛夏与谢微明在京城这段时间还是很繁忙的。
谢微明已经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联系上了,打算把创业集中在物流和装修两方面。物流,这时指的长途汽车的货物运输;装修则是随着人们经济实力的增加,对生活质量的需求也随之增加,谢微明觉得这一方面是有利可图的,便打算现在就开始培养相关人才、培养出一个值得客户信任的品牌出来。
当然,与此同时,谢微明也没有忘了做房产投资。当年谢老爷子留给谢微明和谢微茵的那些东西,现在都在谢微明那里。谢老爷子非但给两个孩子留了轻易不能变卖的古画古董,还留下了许多金条和在国外银行的存款。
谢微明想要在创业之余,投资房地产业也完全没有问题。
甚至他还帮着给丛夏也开始在花国天南地北的开始买房。
丛夏对此无所谓的。因为原身的妈妈,已经给原身留下了大笔的遗产,还有非常能生钱的星月集团在,她也就懒得在挣钱上多花心思了。
她正在和颜虹霞见面。
颜虹霞紧张道:“这、这不太好吧?我已经答应您了,也已经将相关证据提交上去了,对警察也说了‘实话’。就、就没必要亲自去跟阮仁义再说一遍吧?”
原来,丛夏在要求颜虹霞,跟着她去见阮仁义一面,告诉阮仁义,她和她的女儿,要一起送他去死。
——一件尘封多年的杀妻既遂案件,一件两年前的绑架亲生女儿并意图谋杀的犯罪案件。两个案子加起来,真的够判阮仁义死刑的了。
丛夏认真道:“怎么没有必要呢?现在我们见阮仁义一面就少一面,身为至亲,唔,我们不如穿孝,提前给他送终吧!”
一次不嫌多,两次不嫌少。
尽管丛夏认真给阮仁义送过一次终了,她也完全不介意在来第二回。
纯粹是不气死阮仁义不偿命。
颜虹霞:“……”
阮仁义:“……”
他错了还不行吗?不用送终了!真的,真心不用了!他真的还想再活个五十年来着!
丛夏:“……”瘫痪在床不能自理的那种吗?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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