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但是江衍寒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启动了车子。
车平稳地行驶着, 良久, 章之杏闷闷的声音传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江衍寒看向后视镜。
只见章之杏毫无生气地趴在车后座的沙发上。
她趴得平平的，两手捂脸，头埋在后座上。
江衍寒移开目光。
明明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他似乎却想象出了她此刻的样子。
想必是黑眸水润着，嘴巴噘得比天高吧。
********
是夜。
章之杏洗完澡时已经九点了。
她刚吹完头发, 就收到了江远霆的信息。
[江远霆：想去吃宵夜吗？]
章之杏放下了吹风机，嘴巴撇了下, 才懒得回消息。
“嗡——”
她瞥了眼。
[江远霆：不去就算了，那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去吃烧烤算了。]
烧烤？！
章之杏舔了下嘴唇。
可是, 她正和江远霆闹着小脾气呢。
章之杏玩着吹风机的电线, 纠结了起来。
[江远霆：那家烧烤店的五花肉烤得一绝。]
章之杏猛地埋头。
几秒后。
她一个翻身起床，三两步跑到衣柜前，白皙的脚丫在地板踩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章之杏随手挑了件黑色的小连衣裙, 拿起外套裹住身体。
她穿好袜子, 一脚蹬上了短靴, 又啪嗒啪嗒地跑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
另一个房间内。
看着依旧没有回复的微信界面，江远霆摸了摸下巴。
难道不管用了？
正这么想着, 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巨大的“咚咚咚”声。
江远霆心不在焉地来了门。
刚一打开门，他便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黑眸。
章之杏柔顺的黑发散在背后，她两只手握着斜挎包的带子，眼里满是期待。
她扫了眼他，催促了起来, “走啊走啊，去吃烧烤啊！”
江远霆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眸，竟愣了几秒。
好一会儿，他才勾起惯常有的笑意。
江远霆一动，手就勾住了章之杏的脖颈，凑了过去，“想吃烧烤。”
章之杏拍了几下他的手，“不然呢？”
江远霆笑着摇头，带着她往楼下走了几层。
“你干嘛啊？”
章之杏小声嘟囔着。
江远霆勾着她，带她走到了三楼的走廊处。
他使了个眼色，“喏。”
章之杏透过三楼走廊的栏杆间隙处看过去。
二楼的客厅里，江衍寒一边翻阅着几本书，一边在电脑中输入着什么，神情认真极了。
她脸皱了起来，“有什么好看的啊？”
江远霆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我也想带你出去啊，但是小叔叔在呢，他不是说让我们报备吗？可你觉得他会让我们出去吗？”
章之杏眨了眨眼，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江远霆的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话音沉沉，“二楼拐角有个小储物间。”
章之杏秒懂，她转头看他。
两人的脸瞬间贴近了不少。
江远霆心跳停了一瞬。
章之杏话音带了些不乐意，“跳窗吗，万一摔到了怎么办？”
江远霆勾起了一抹笑，“你体质特殊啊，下午崴了脚现在不也好了？”
章之杏：“……”
她用手肘狠狠捅了下江远霆。
江远霆吃痛，倒吸了口冷气。
他龇牙咧嘴的，却还是扯出了个笑，“你还想不想吃了？”
章之杏低头看着自己的尖头小短靴，轻轻哼了声。
********
夜晚的客厅安静极了，只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作响。
江衍寒看了眼教材，抽出一只手拿起钢笔在旁边列出了个公式。
他沉思了下，又敲击了下键盘将键入的内容删掉。
江远霆竖起了食指，一手抱着章之杏，小心翼翼地想要绕开江衍寒。
章之杏提心吊胆，脚步小之又小。
略微繁杂的声响响起，江衍寒抬头。
一瞬间，江远霆将章之杏推了出去，自己闪身进了回廊。
江衍寒抬头，只见章之杏穿着颇为可爱的羊羔外套，两手背在身后，笑得拘谨。
他蹙眉，“你要出去？”
章之杏眨了眨眼睛，马上摇头，“没有啊，我去储物间找找我之前放在那儿的一些行李。”
江衍寒放下鼠标，“需要我帮忙吗？”
章之杏连忙摆手，堆笑道：“不、不用，您忙您的，我自己找就行了。”
江衍寒点头，眼睛转回电脑屏幕上。
章之杏转身，朝着小储物间走了过去，颇有些蹑手蹑脚。
几分钟后。
江远霆手里转着钥匙圈，颇有些吊儿郎当地准备下楼。
江衍寒动作顿了下，抬头看向他。
江远霆嘴角勾了下，话音戏谑：“怎么了？小叔叔这个表情，连我自己出去都要管吗？”
江衍寒挑眉，不再看他。
江远霆脚步悠闲地下了楼梯。
到了一楼，江远霆脚步加快了些，绕到了老宅的另一边。
江远霆找好位置，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储物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了。
老宅周遭的灯光并不十分亮，江远霆也只能隐约看见她的面容。
斑斓破碎的光芒映衬在她的脸上。
她探身，支着手撑在窗台上低头看着他，笑盈盈的。
江远霆的嘴好像控制不住似的勾了起来，他有些犯傻似的朝她挥了挥手。
章之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江远霆招了招手，低吼了声，“快跳下来啊。”
初春的夜晚，他的话音消散在这微冷的空气中。
章之杏笑了出声，俯视着在楼下又是招手又是低吼的男人。
楼下的江远霆有些冷了，他搓着手，仰视着章之杏。
章之杏对着他晃了晃手机。
江远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拿出手机，见她发了条语音。
他点开了语音条。
“江远霆，你可要接住我啊。”
像是撒娇，又像是叮嘱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江远霆喉结滑动了下，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却像是含了石头一样说不出话。
他僵硬地抬头，却看到章之杏站到了窗台上。
她两手扶住窗台，漂亮的小脸笑得愈发灿烂了。
微风扬起她外套下的小裙子，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她低头，眸子亮得快灼伤他了。
江远霆身体僵硬着，下意识伸出了手要接住她。
章之杏迎着风，低笑着，“我还没跳呢，紧张什么啊。”
江远霆却像呼吸不过来似的。
她拎着裙子，纵身一跳。
完了。
江远霆脑子突然空白了。
要接住她，先伸手，还是迈腿，等等，是——
江远霆失去了记忆。
他满心满眼只能看着那朵盛开的花朵坠落于空中。
江远霆全然依靠下意识，伸手，上前。
时间停摆。呼吸停滞。心跳停止。
一个魔咒冻住了一切。
而施展魔咒的小巫女，在他的怀抱中咯咯笑了起来。
“咕咚——”
江远霆咽了口口水，低头看向怀中的她。
他拥住了这朵坠落的花朵。
章之杏两手勾住他的脖颈，眼睛弯弯。
“舍不得放我下来了吗？”
江远霆跟着本能露出了个散漫戏谑的笑。
他说不出话——他的喉咙被狂跳的心脏堵死了。
【江远霆好感度：75】
【爽度；10】
【甜度：15】
【友情提示：宿主您好，爽度与甜度标准过低了，希望您加油哦。】
不知多久，江远霆才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好重啊。”
章之杏一愣。
从他身上跳下来，摘下身上的斜挎包就要打他。
江远霆笑眯眯，身子一闪躲了过去，三两步走远了。
章之杏更生气了，咬着牙追了上去。
墨色染就的夜晚下，回响着两人说笑打闹声。
江远霆最终还是挨了几下。
二十六岁的他，比十六岁时的他还要幼稚。
太荒谬了。
江远霆将跑着跳着的章之杏摁在怀里。
他看着她。
她白皙的面上一片绯红。
江远霆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后恐怕会做出更荒谬的事情也说不定。
*******
客厅内，江衍寒一刻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却陡然停止了动作。
他微微皱眉，看了眼时间。
几秒后，江远霆放下了电脑，起身走去了储物间。
储物间灯光大亮，门关得紧紧的。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门，并无人回应。
江衍寒垂眸，拧开了储物间的门。
正对着的窗户打开，一丝风扬起窗帘，储物间内空荡荡的。
江衍寒走过几步，站到窗前。
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勾着女孩的脖颈说着话，却似乎惹怒了女孩，松开手便往前走了几步。
女孩叉着腰，小跑着扯下包包便要打他。
两人嬉笑打闹着，背影逐渐变小。
江衍寒下意识捏紧了窗框。
被凉风浸染的窗框发冷。
几秒后，江衍寒松了手，只是那阵凉意全然没有消散的意思。
他默默关上窗，关灯，关门，离开储物间回到客厅。
江衍寒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电脑屏幕的页面，眼睛盯着输入的光标。
他闭眼，看到却不是黑暗，而是一片如同儿时观看电视但信号不好时出现的雪花点。
几秒后，客厅重新响起了键盘声。
江衍寒继续输入。
“这种题型重点在于模型的建立，也就是建模。根据你上次你做的试卷以及补考试卷中出现的问题来看，我在这里主要解析的问题有……”
江衍寒退格删除，重新输入。
主要介绍的问题有……
主要研究的方向有……
主要分析的几个例题可以是……
……
反复删除重新措辞，江衍寒始终却得不到一个满意的句式。
他深呼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大概是电脑看久了，他好像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了。
江衍寒的手放在键盘上，恍然间，手一动，敲出了轻飘飘的内容。
“章之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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