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寒一时无语。
他伸手拿过了章之杏的试卷，摆手, “继续核对。”
章之杏喉间溢出了声“哼”, 噘着嘴, 又坐了回去继续核对表格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 章之杏手里的表格终于见底了。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准备离开办公室。
章之杏瞥了一眼江衍寒。
他将手中的试卷整理了下, 打开了电脑。
章之杏眨了下眼睛，伸着脖子，尽力分辨着电脑页面上的内容。
好几秒，她终于看清楚了——“教务系统”
江衍寒要登录补考的成绩了！
章之杏有些惊慌，眼睛乱转了起来，瞬间如坐针毡了起来。
“核对完了把表格放好就可以走了。”
江衍寒盯着电脑，并没看她。
章之杏咳嗽下，“没、没呢。”
她看着手里的表格, 心里泛起了嘀咕：自己到底有没有及格呢？
章之杏悄悄地挪着椅子, 以毫米的距离接近着江衍寒。
她的眼睛斜着，手里还装模作样地翻着表格。
电脑上的页面依旧有些模糊。
再靠近一点就能看清啦！
章之杏屁股又挪了几分。
这下, 她和江衍寒也只剩下两个拳头的距离了。
她也终于得以看清屏幕上的画面。
李欣欣，王蓉, 刘雨……
章之杏迅速扫着名单。
江衍寒敲击键盘的手顿住。
他将电脑转了个方向，继续登记着成绩。
“核对完你可以走了。”
章之杏闻言，咬了下嘴唇，讷讷地应了声，“好。”
顿了几秒, 她还是没忍住。
章之杏鼓起勇气道：“江叔叔，我及格了吗？”
江衍寒动作不停，“你有二分之一的概率猜对。”
章之杏咽了口口水，“我及格了？”
江衍寒白皙的手指按下回车。
他抬头看向她，面色冷淡，“你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章之杏：“……”
她一咬嘴，开始慌了。
章之杏小声道：“我感觉我发挥得挺好的啊。”
江衍寒嘴角翘了下，表情依旧冰冷，颇有些嘲讽。
他动作不停地登记着。
章之杏更慌了，这都好一会儿了，别是登记到自己了的吧。
她看着江衍寒，“江叔叔，我离及格差多少分啊。”
江衍寒道：“两分。”
章之杏抓了抓头发，有些焦虑地走了两步。
就两分的话，不如求求情吧？
虽然江衍寒看着冷冷的，但是……万一是个好人呢？
她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道：“江叔——”
“不会改分的。”江衍寒手指点了下桌面，“你本来可以及格了，但是你的愚蠢涂鸦让我心情糟透了，所以扣除两分卷面。”
“卷面？！”章之杏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陡然提高，“大学了还要卷面分吗？！”
江衍寒继续看着屏幕，没说话。
章之杏捏着衣襟。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衍寒，“江叔叔，就两分的事情，还是卷面这种小事，您能不能就给我过啊？”
江衍寒无动于衷，继续登记着。
章之杏有些绝望。
她陡然蹲下，仰视着江衍寒，“江叔叔，你也不想下学期还见到我对不对？”
江衍寒顿了几秒，点头。
章之杏眼睛一亮，“您看，我要是补考不过，下学期重修您还要见着我呢！”
“我只是代课而已。”
江衍寒黑眸没有波动，“下学期我会教概率论。”
章之杏一愣，脑子转得飞快，“江叔叔，你不能这样啊！您就给我过吧！求求您了！就——就看在——”
她嘴巴磕巴了下，竭力想和他套着近乎。
卡了几秒，章之杏小声喊道：“就——就看在您小时候抱过我的份上吧！”
江衍寒：“……”
他皱眉，“你站起来。”
章之杏咬嘴，委屈地站起来，却因起太猛一时间坐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想抓点东西维系平衡，却抓住了江衍寒的大腿。
江衍寒呼了口气，他看向章之杏，眼神愈发冷了些。
章之杏反应了几秒，然后她迅速伸出了两只手抱住了江衍寒的大腿。
“江叔叔，江老师，求求您了！救救孩子吧！让我及格吧！”
江衍寒揉了下鼻梁，低头看她，“起来，成何体统。”
章之杏抽噎了下，她抿嘴，猫儿眼泛着一层水雾，“那，您就让我过好不好？”
江衍寒没说话。
章之杏趁热打铁，“您想我本来就该及格，您用卷面这种理由让我不及格，会不会不太好？”
江衍寒动了动腿，“松手。”
章之杏仰望着他，一副子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江衍寒沉默了几秒，道：“你的成绩已经登记完了。”
章之杏眨了下眼睛，话音小小的，“不可能！你现在都没登记完所有人的，我的学号排在最后，你肯定没有登记到我！”
“不错的推测。”
江衍寒话音淡淡，“但我习惯倒序登记。”
章之杏：“……”
她迅速松手，立刻站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神情收了起来。
章之杏深呼吸几口气，指着他道：“你、你欺人太甚！”
江衍寒喝了口水，没理她。
章之杏越想越气，恶狠狠地看着江衍寒。
她咬了下大拇指的指甲，又威胁道：“你师德败坏，你用成绩威胁女大学生，意欲何为！我要去找校长举报你！举报你故意给我低分！”
江衍寒放下水杯，薄唇勾起了极为细小的弧度。
“去吧，拿着你那张画了三只乌龟，五只兔子，四只——”
江衍寒沉默了几秒，才道：“麒麟？”
章之杏：“……”
江衍寒接着道：“的高数卷子去给校长看吧。”
章之杏一跺脚，“你——”
她咬牙，恶狠狠地放着一点都不狠的狠话，“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话音落下，她大步大步走出了办公室，还不忘狠狠摔门。
章之杏气冲冲地走了两步，越想越气。
她刚走两步，就迎面撞见一个掉着眼泪的女生出了另一间办公室。
有些眼熟啊。
章之杏回想了下，想起来了。
这女生叫王欣悦，是大三的老学姐了，章之杏和她是点头之交。
章之杏见状上前关切地问道：“学姐？你怎么了？”
王欣悦擦了擦眼泪，抽噎道：“我高数补考没过，还要重修，都两年了，我快疯了！”
章之杏：“……”
王欣悦哭得更难过了，她咬牙，“你知道吗，我都还要和学弟学妹一起重修，真的好丢人啊！”
章之杏：“……”
王欣悦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话音沙哑。
她拍了拍章之杏，“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唉，你可要吸取我的教训，高数别挂了。”
章之杏沉默了几秒，道：“已经挂了。”
王欣悦带着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章之杏艰涩地舔了下嘴唇，“学姐，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些事，先走了。”
*
江衍寒伸了个懒腰，鼠标下滑，继续登录着成绩。
没多久，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了。
江衍寒抬头看过去，微微蹙眉。
章之杏笑容亲切地站在门口，两手提着硕大的果篮。
她点头哈腰，极其恭敬地走了过来。
江衍寒声音微冷，“你在干什么？”
章之杏扯着一个极其讨好的笑，将两个果篮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给、给您带点好果子来吃啊！”
江衍寒：“……”
章之杏蹲着，笑容更大了，“叔，叔，给个面子。”
这个极其富有乡土气息的“叔”让江衍寒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拆开果篮，拿出了个橘子，“叔我哪里不对您消消气对吧，不至于和我计较啊，我就一小女生，啥都不懂。”
江衍寒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章之杏剥开了橘子皮，将橘子递到他嘴边。
她极其浮夸地感慨道：“叔，您吃水果，这个甜得很。”
江衍寒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没几秒，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出去。”
章之杏的笑意僵住，放下了举着的手。
她站起身和他对视着。
几秒后。
章之杏：“好嘞叔！”
章之杏小跑离开办公室，关门前，她还不忘道：“叔！水果很甜的别忘了吃！”
江衍寒：“……”
江衍寒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呼出了口气。
真是个吵闹又麻烦的女孩。
江衍寒转头看着电脑屏幕。
此时已经登录到最后一个学生了。
他看着章之杏一旁空白的成绩栏，抽出了她的卷子。
江衍寒扫了两眼，将试卷上的成绩登记了上去。
他从头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成绩。
【张强：80】
【李亚男：73】
【刘易阳：35】
……
【章之杏：60】
江衍寒扫到了最后，指节弯曲起来，扣了下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杏子：能屈能伸才是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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