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才,逃跑了?!
崔茂怀第一反应是“怎么会?”崔才被关押后,崔茂怀虽然再没见过崔才,但听周辞渊零星片语,也知道周辞渊将崔才藏的很深。
而且崔才被抓当日伤了腿,周辞渊事后根本没给他治。还用铁链锁着,严密非常,这样都能逃走?
然后崔茂怀听了周辞渊的讲述,方知说“逃”是不对的,崔才实际是被人“救”走的。
周辞渊当初为了不引人关注,关押崔才的地方外有掩护,所以看守的人本就不多。
时值皇宫谋反当夜,消息不通。对方来的十余人皆是高手,目标明确,双方鏖战后周辞渊的人除一人负伤逃走想办法报信外,其余全被杀了。对方也死伤数人,成功救出崔才后,为遮掩身份踪迹,还放了把火……
周辞渊翌日才得到消息,一面要领圣命查杀叛党,一面又得私下派人去追查崔才一行的踪迹。可近日盛安城正乱,那些人又有备而来,以至查了两日,音讯全无。
“怀弟这些日子定要小心,轻易不要外出。”
崔茂怀点头,才明白早上他们回侯府,周辞渊为什么派那么些人跟随,息风、灭烛两个都在。从侯府出来他有意去趟延善坊,息风也再三劝止。
“常伯呢?崔才一逃会对常伯不利吧。”崔茂怀跟着想到崔才可能的其他目标。
“常二那里我有安排,不必担心。之前想着崔才的人会对常二下手,没想到居然一直没动,这下他逃出去,首要的肯定是你。你千万不能大意!”
周辞渊语带愧疚,说的无比郑重,像是怎么叮嘱都不够似的。恨不得将崔茂怀紧紧绑在身边,一下不错眼的保护才能放心。
“知道了,别担心。长、母亲正好不希望我去侯府太勤,我几日就呆在府里,等你忙完叛乱的事有时间了,你再送我去趟侯府。”崔茂怀道。
“好。”周辞渊忙应道。
崔茂怀想了想,终是小声问出来:“崔才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崔茂怀相信周辞渊早掌握到更多内情,有常妈妈和常伯,周辞渊之前又派人亲往西南,后来又多次派人外出,可不像无的放矢的样子。
只是周辞渊一直不跟他详说这事,崔茂怀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担心外露或坏了周辞渊的计划,不曾问过后面的进度。可到了今日,崔才被人救走,那些人显然也要聚集进行下一步,他实在忍不住好奇。
周辞渊沉吟几秒,“别怕,崔才不足为惧,他的真实身份虽然还未确定,但看他举止说话、功夫习惯,和身上的旧伤,来自西南绿林无疑。就不知他当初来盛安接近你到底是受谁指使。”
原来是山匪?难怪那么凶!
崔茂怀回想崔才身份暴露后的狠厉模样,至今心有余悸,“那他们又干嘛抓我?我都没去过西南。”
“……”
这一次,周辞渊没回答崔茂怀的问题,只将崔茂怀抱的更紧。半响,又开口道:
“周预这个疯子,西南一乱,国将不稳啊……”
崔茂怀靠在周辞渊怀里,不懂他问自己的事周辞渊提什么周预,但听着同样和西南有关。于是抬头问道:“周预是谁?他也和西南有关?”
周辞渊表情微滞,跟着心里的凝重似被一扫而空,打趣道,“崔小爵爷,您也是朝廷中人,竟没听过大名鼎鼎的周预吗?”
崔茂怀认真想了想,不确定的摇摇头。
“是谁?”
周辞渊便笑了,揉着崔茂怀的耳垂,“瞧你对他也算好奇,还形容什么超长待机的怪话,原来竟不知成王名讳吗?”
成王?
竟然是成王的名字?!
崔茂怀恍然,但觉得这真不怪自己。
古人有名有字的,多以字或某家几郎称呼。官场中人有官职爵位尊称,更不会贸然叫名字了。成王更特殊,本就是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连过年宫筵都不参加,人们但凡提及从来都说成王或那位替代,崔茂怀还真没机会听过成王真名……
反正理由充分,崔茂怀一点儿都不会不好意思。
惹的周辞渊也只能笑笑而过。
倒是两人这么一打岔,没了刚才慎重的氛围,周辞渊再说什么也轻松自然许多。
“周预蛰伏多年,看似行将就木、忍辱偷生,实在背后谋划诸多。一朝谋动,竟闹出这么多事。”
“怎么说?”崔茂怀问。
“西南要乱了!周预一直和成王旧部有联系,如今为一己私利,不惜以西南兵乱为后手。如今北境正在对敌,若再发兵西南,朝廷不但兵力不够,亦无合适的掌兵将领……”
崔茂怀惊讶。转念倒想起早上祖父发怒的事,原来是因为西南军报是真的的缘故。白天祖父好像也骂成王是疯子。
“可不是疯子……”
这次谋反周预筹备充分,但还是低估了钦御司的能力和陛下对他的防备。最后眼见弑君不成,这家伙竟在大殿上当着被控众大臣直呼陛下的名字,说陛下鸠占鹊巢,名位不正!
说他几个儿子死的不明不白,陛下也得尝尝丧子之痛。从早年如何暗引几位皇子攀咬互斗,到二屏山几位皇子意图逼宫,最后如何让晋王、鲁王在阵前亲手刺杀了韩王……
包括宫内外一些谣言,去北地跟姜老将军报丧,都有成王在背后做推手。
桩桩件件,无不是往陛下心上扎刀子,刺激的陛下当场拔剑要杀了他。周预竟引头刀下,大笑说只要他死,西南二十万大军即刻北上,问陛下可能应付吗?
“然后呢?”崔茂怀急问。
“陛下被气的吐了血,经御医诊治才转好。”这也是为何宫乱多拖了一天的原因。
崔茂怀只是听着都觉得周预可恶,感觉周预干这些事早已不是政治宫斗的胜负输赢,简直是有深仇大恨!
“对周预而言,大抵是仇恨。”周辞渊淡淡道。
昔年成王风光无限,人尽皆知的未来太子。周预作为成王府嫡长子,自幼随意进出宫廷,得陛下喜爱带在身边。所听所见,受到的教育,无不是在帝王继承人的方向培养,该是何等骄傲荣耀。
可惜一朝变天从云间跌落,不久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祖母、父亲相继离去。府中弟妹夭折,乃至他的长子、次子也死的不明不白。虽有王爵,在外处处受人冷眼排挤……
与其说他谋反要夺回皇位,不如说他是在报仇!报仇不成,不惜玉石俱焚,他得不到宁可毁了谁也别想得到!
“……”
崔茂怀一时都不知能说什么,悲惨人生养出偏执人格?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尤其他这样便是现在陛下不杀他,他也断然活不了啊,感觉就是在死前恶心人。
“对了,他不是一直被陛下厌弃,打压的挺厉害,怎么还能掌控西南军队?”崔茂怀好奇。
就听周辞渊叹息一声。
这还得从当年灭了后沛在蜀地的小朝廷说起,后沛在蜀地残喘多年,直到北境稍稳,□□觉得不能再留后沛,于是派军入蜀灭后沛。而当时所派的将领中,多是成王派系的人。
“实则就是为成王积累军功威信。”
最后花了大代价攻破城池,尽屠后沛皇族,却还是让一些人逃去了西南。好不容易才灭了后沛,朝廷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余孽喘息另起炉灶。于是自然要派兵清缴。
所派军队正是从入蜀军中抽调的,亦是成王拥趸。
按理几万人剿灭数千散兵该是轻而易举的。偏陛下于盛安突然驾崩,太子新君继位,一个是全无根基的架空储君,一个是兵权在握的实权王爷。盛安城当时明争暗斗有多厉害可想而知,谁还能顾及西南之地。
却也因为成王手里的筹码太多,陛下虽恨极成王母子,也只能用蚕食之策暂忍着他们。乃至这两人都死了,偏成王也是厉害的,依旧能保留实力让陛下忌惮,让儿子依旧承袭王位活着……
“西南驻军当年就是成王的亲信,一朝皇位上换了人,成王哪里还会认真剿灭后沛余孽。只怕从那个时候就已明剿暗帮,借机壮大实力了……”
西南本就因地理、族群比较复杂。后沛遗族一入,加上朝廷征伐的军队,后来又绿林遍山,真是一摊乱局。
“陛下曾几次更换那边的将领,甚至派军过去,但都收效甚微。后来基本就成了年年剿匪剿不尽,但朝廷的军队稍一放松后撤又会被后沛余孽扑咬过来。总之是杀不尽,松不得……”
但现在也算真相大白。
“什么后沛余孽,啸聚山林的土匪,都是成王在背后偷偷资助。十余年下来,皆已成气候,如今一朝举起反旗,不可小觑!”
周辞渊对西南反军颇为在意。
崔茂怀虽然也担心会打仗,但眼下他更关心的肯定是周辞渊。随口吐槽“后沛那些人也真没骨气,算起来也是成王一系屠尽蜀城,他们居然还能跟成王搞一块儿去!”就催着周辞渊休息了。
却不知在他睡着后,周辞渊在暖帐中蹙眉看了他许久……
崔茂怀翌日醒来的时候,周辞渊早已离去。
一个人琢磨了会儿周辞渊昨天跟他说的宫变内情,后知后觉崔茂怀发现,周辞渊昨儿个转了一圈,到底没跟他说崔才干嘛抓他?
倒是崔才被人救走这事,别看他在周辞渊面前装的不在意,实则还是怕的。好在息风、灭烛领着一干好手护卫家里,多少能放心些。
崔茂怀前几日都没睡好,昨晚不知是不是因为周辞渊在,难得睡的踏实。用老王爷的话说,能睡就多睡,把精神养回来。
崔茂怀这一日也确实过得懒散,陪祖父吃饭喝茶聊天,派人去侯府问候了长公主,看过几个小的,一天就过去了。
只今晚,周辞渊没能回来。
崔茂怀夜里醒了两回,早上就起晚了。等洗漱收拾妥当,已近午饭时间。
在府里转了一圈才要去和祖父问安,顺便一块吃午饭,就听院中值守的侍卫看着大门道:“什么人怎么敲门板?”说着已往门口去。
崔茂怀不由也驻足望去,就见大门开了一道后很快大开,一个面熟的小子进来,身上挂孝,竟是来送讣闻的。
郑家太夫人,殁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